英親王府的壽宴,倆小童在一衆宗室皇親面前亮了相,對於石初櫻來說,這件事就差不多算是了了。她把人救回來,並設法推到他們的親人眼前,至於後續如何辨別、要不要認親,查找真相等等就不再是她應該操心的範圍了。
現在她能做的依然只有一個字:等!
而且,石初櫻現在也沒多少精力去操心了,因爲她的孕期反應開始了。
石初櫻現在聞不得腥味。什麼油腥、豆腥、葷腥、土腥之類的,任何腥味聞到就要吐,哪怕一點點也不行!雞鴨魚肉就別提了,海味就更不用說了,連撇得十分清爽的湯水也不能靠近她了。
石初櫻現在每天只能喝些雲谷米粥、吃些果子,這要在以往自然是沒問題,可如今肚子裡有個能吃會搶的,但凡有點好東西進來,早早就被這小東西先搶了去。這樣一來,石初櫻總是餓肚子,一天要吃好多頓不說,果子更是不離手,時不時就得吃上一顆。這當中還有她悄悄摸出來的摩雲山上的靈果!
聞不了腥味,能吃點的菜幾乎全是素蔬,一星油水沒有不說,還不能放幾樣調料,那清水的味道可想而知根本就沒法下飯。
石初櫻此時原本也沒什麼胃口,勉強吃一點也是淡淡的,醃菜吃多了對身子又不好,可想而知,折騰了沒幾天她就迅速地瘦了一圈。
因石初櫻聞不了腥味,倆小童很遺憾地跟大俠嬸嬸分開吃飯了。別說他們倆,就是二肥都乖乖跟孃親分開吃飯了。沒辦法,孃親肚子裡的小寶寶太不乖了。而他們都正在長身體,不吃肉不行啊!
倆小童如今晚上泡藥澡,清晨還得起來習武,然後去宗學上課,一天的辛苦可想而知,也正因如此,倆小童的飯量也猛漲了許多,每頓都要吃上兩三碗飯,肉和菜更是使勁兒往嘴裡塞,人雖然沒長胖,個頭卻比在德化縣的時候明顯竄了一截兒,連當時置辦的衣裳都短了一指多,整個人的精氣神也帶着勁頭。
這也是讓那些皇子宗親們有些不大確定的地方,畢竟在他們印象裡倆人還都是軟乎乎、肥嘟嘟的小兒。
小童很是關注大俠嬸嬸肚子裡的小寶寶,不管下學後多累,都要守在石初櫻跟前,對着她肚子裡的小寶寶說上幾句話,強烈要求小寶寶乖一些,不要挑食,老是不吃肉,那樣大俠嬸嬸會餓得更瘦的云云。
石初櫻如今情緒也有些變幻莫測,時常會想念楚漵,動不動就發呆,有時候還忍不住哭上兩聲,這絕對是以往難以想象的。而且她這哭兩聲可不是默默流淚,是真的突然想哭就嚶嚶地哭起來,好在一般也就哭上幾聲也就沒事了。
她這麼陰晴不定的,一時嚇壞了身邊的幾個丫頭。
玉樹一臉愁容地跟悅姑姑道:“這可怎麼辦,吃吃不好,睡不睡不好的,昨兒夜裡還哭了好幾聲。。。”
悅姑姑倒是有數,“熬過這段日子就好了,夫人這樣的也不稀奇,還有更嚴重的吶。”話是這麼說,悅姑姑還是跟外院的嶽揚管事提了提,“將軍那裡有什麼消息沒有?夫人懷着身子,身邊一個近親沒有,到底太孤單了。。。”
石初櫻眼下這個狀態是哪兒也去不了,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身體沒問題,她這是心病。可是心病還得心藥醫,她的心藥遠在南邊呢,她能做的不過是找些事情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好在老宅裡的妯娌們還算知事,知道她開始孕期反應了以後常常結伴來跟她說說話。
楚漫經過這幾個月的休養,身體有了些起色,已經能四處稍微走動走動了,因醫生說適當走動對她的身子有好處,三房也不拘着她,她倒是和楚涵幾個常常能坐一坐,說說話。
她念着石初櫻當初的‘救命之恩’,一聽說石初櫻身子不好,她約上楚涵和陳玉娘兩個也坐着車不辭辛勞地過來了。
石初櫻這些天情緒不高,但一聽說楚漫、楚涵幾個來了還是特地打扮了一下,挑了身淡黃繡了蝴蝶蘭草的春綢夾衣、青碧色的素綾裙子,加上她如今人也瘦了倒是多出幾分嬌弱春花的味道來。
石初櫻把三人迎進了西次間裡,如今已經到了三月中旬,一天天的暖和了起來,屋子裡倒是不怎麼用燒炭了。不過,爲了楚漫的身子還弱,特特囑咐了人在屋子角落裡放了兩個白銅爐子,遠遠地薰着。
四個鮮花一樣的女子圍坐在南窗邊的寬榻上,玉露端了百花茶來,斟在細白瓷銀邊淡彩的茶碗裡,五彩的細碎小花瓣漂在鮮潤的茶湯裡,清悠悠的百花香氣嫋嫋地縈繞起來。
楚漫還是第一次喝百花窖,很是驚訝了一番,石初櫻見她慢慢地飲了一碗,便招呼玉露給她添茶的同時,專門上了小小一罐山花蜜,等茶溫了攪拌進去再喝,對她身子有好處。
楚涵見玉露端上來的一個淺碧帶白的玉罐,高不過兩節手指,也就食指拇指圈起來大小,玉質清透,裡面裝得多半罐淡黃晶瑩的蜜膏更顯瑩潤。罐子底下帶着一個同色的玉碟,邊上配了一把小小的玉勺,看着玉質都不錯,做的也精巧,這麼一端上來很有幾分雅緻。
“喲!這是。。。蜜罐?這也太小巧了些。上哪淘來的這東西?看着跟鳥食罐子差不多噯。”楚涵向來嘴巴勤快,心裡想到就說了出來。
陳玉娘扯了扯她的衣襟,“就你愛胡說八道,鳥食罐子還要更大些。。。”
這下連楚漫也笑了,“我看你們兩個還是別說了,越說越離譜兒。”說着,她倒是把小玉碟端了起來,轉着圈的細細看了起來。
“不用看了,做的時候我就跟師傅說,照着鳥食罐子的模樣,或大或小都行,所以,你怎麼看都會像鳥食罐子的。呵呵呵~”石初櫻難得地笑了起來。
這些小玉器就是當初她和楚漵逛西市的時候找到的那個玉料鋪子做的。
當時定了不少玉罐、玉瓶、玉盒什麼的,後來因石初櫻也需要些稍微高檔點的貨色,價錢給得也合適,那鋪子的老掌櫃也收了些上好的邊角料,幫着做了些家用的東西。這小玉罐也是其中之一。
“嫂子可真有想頭,我這腦子再想不出這些東西來的。”楚涵讚歎一聲,拾起小玉勺,挖了一勺蜜膏放進楚漫的茶碗裡,緩緩攪動幾下,絲絲蘊蘊的蜜膏便融解開來。
“再加一勺!”石初櫻指點着楚涵道,“你們要是喜歡甜一點兒也可以加一兩勺的,這個蜜滋補身子很好的。”
這麼一說,她倒是來了興致,仰起臉對玉露道:“記得到時候拿這個蜜漬些梅子、板栗什麼的,不用十分甜,只抹上一層,醃個八月就成。”想着簡直要留下口水來,便讓人去買蜜漬梅子來吃。
丫頭和姑姑們一聽夫人有想吃的東西,連忙讓人快馬去買來。石初櫻吃上一顆,頓時口舌生津,連連吃了一碟子還不夠,倒是楚漫幾個,只吃了兩顆也就受不住了。
因這四個人都年齡不大,湊在一起說說笑笑,倒也便宜。時間還不到中午,石初櫻便張羅着讓人量了些雲谷麪粉,烙了薄餅,又拿綠豆芽、黑木耳、小黃瓜、春蔥、胡蘿蔔、早春韭菜等分別做了少油和無油兩種小菜,擺了一桌子,大家自己動手卷了吃。
石初櫻拿餅子裹了韭菜、豆芽和黑木耳等難得地吃了兩張,這些可可樂壞了悅姑姑,石初櫻也高興,雖然自己聞不得腥味,還是讓人單獨煎了些冬天藏起來的鹿肉給其他幾個人吃,自己倒是喝了兩杯猴兒果子酒。
儘管不大讚成夫人這個時候飲酒,可只要夫人能吃下些東西,悅姑姑爺顧不上這許多了。等送了楚漫三個人出門的時候還連聲道謝,要不是她們過來陪着夫人說話,夫人哪有這麼好的心情和胃口。
她們今天喝得可不是一般的果子酒,是真正的猴兒酒,是石初櫻早先在山中收集來的,酒雖不烈卻很醇。而楚漫幾個難得喝到如此好酒,也一時沒收住,多飲了幾杯,此時各個兩頰粉紅,暈暈乎乎地回了老宅。
===========================================
自打有了這個開端,石初櫻倒是把酒佐餐了,每頓喝兩盞,連煎肉也能吃幾口了。石初櫻不但自己喝,還特地在晚飯的時候招來倆小童一起吃,每餐也給他們倒上一杯,反正她的猴兒酒不少,喝幾罈子也無所謂的。
這下又把悅姑姑和丫頭們給愁壞了,這般下去可不得喝出幾個酒鬼出來?!
石初櫻這樣微醺地過了十幾天,雖然還恢復不到吃好睡好的程度,但至少每天夜裡睡眠卻好了不少。
這天石初櫻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朦朧中感覺有個熟悉的氣息縈繞在鼻端,她咕噥一聲“楚漵!”便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睡夢裡,石初櫻看見了楚漵,腆着一張略顯風塵之色的笑臉,在她耳畔說了很多甜言蜜語,甚至還擠上了她的牀,把她擁在懷裡。。。
“一定是太想他了。。。”石初櫻在夢裡還忍不住說上一句。
可即便是在夢裡,她仍然能清楚地感覺到楚漵那炙熱又堅硬的物件就抵在她的柔軟處,火熱的脣舌更是在她的身上留連不已。到動情時,更是毫不猶豫地闖了進來,兩個人*翻騰,楚漵更是使出渾身解數,直把石初櫻也一路送上了雲端。
石初櫻感覺自己尖叫了出來,又覺得自己貪戀他的懷抱,抱着他火熱的身子不肯撒手,這一夜裡反反覆覆幾番纏綿才肯慢慢睡去。
這一覺睡得舒坦,直到天光大亮,石初櫻才懶洋洋地睜開了眼睛,迷濛中摸了摸身邊微涼的被褥,心裡不由笑自己,果然是一場春夢。
她覺得渾身發懶,不愛動彈,便拉了金鈴叫人。
玉樹和玉羽兩個捧着洗漱的東西先後走了進來。
“夫人可是要起了?”玉樹兩個抿着嘴,微微笑着扶了石初櫻起身。
“嗯,這就起罷。”說着石初櫻瞄了一眼時辰鍾,竟然已經快早上九點了,不由乍舌道:“啊?已經這個時候了?”她還以爲是七點多鐘呢。這也睡得太久了些吧。。。
石初櫻搖搖頭,她覺得自己最近過得實在有些亂,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是沒用,心裡這般想着便下了牀,只這一動才發覺腰痠得厲害。
她不由蹙了下眉頭,無意中低頭一看,身上的睡衣竟是粉藕色的,可她記得睡前明明換得是水紅的啊?!果然是懷孕腦子變笨,記憶力也錯亂了?
玉樹已經替她穿好了睡鞋,扶着她去洗漱。石初櫻一邁步頓時感覺出不同來,她不由住了腳,
扭頭仔細打量起牀鋪來,又認真想了想,朝着玉樹問道:“將軍回來了?”
不然這身體裡的感覺怎麼解釋?
玉羽嘴快些,她一邊整理牀鋪一邊笑道:“夫人果然睡迷了。昨晚上還和將軍有說有答的,今兒竟然全忘了。。。”
玉樹向來老實,見夫人確實有些迷糊了便解說道:“昨個夜裡將軍突然回來了。昨日夫人喝了酒,有些醉意,睡着的時候勉強和將軍說了幾句話。。。想來是不記得了。”
“人呢?我怎麼沒見着?”石初櫻一聽楚漵果真是回來了,也顧不上迷不迷的了,連聲問道。
“將軍一早上就去營裡交割差事去了,臨走特地交待說晌午一定回來陪夫人吃中飯呢。”
“哎呀,這可要遲了。。。”想一想現在都九點多了,石初櫻立馬着急起來,一邊張羅着梳洗換裝,一邊喊了人來安排午飯,一時間竟然忙得連晨吐都忘記了。
楚漵不到中午就急急忙忙趕了回來,剛一進府就大步流星地朝‘端華堂’正房走來,石初櫻得了消息,早早就迎了出來。遠遠見了楚漵高大建碩的身影,她忍不住就流起淚來。
楚漵哪裡見得了櫻櫻哭?立馬幾步就瞬移過來,輕輕喚了一聲:“櫻櫻!”便不顧有人,一把把石初櫻摟進了懷裡。
“櫻櫻,乖,不哭啊!都是我不好,讓你吃苦了!”不管有錯沒錯,先認個錯總是對的。反正這是楚漵總結出來的哄媳婦的經驗,事實證明,這個經驗還是很管用的。
石初櫻當然覺得他有錯了,要不是他播的種,她也不會懷孕,自然也不會遭這個罪了;最關鍵是如果楚漵在家的話,她也不用一個人遭這個罪的。所以,他自然是大錯特錯了。
石初櫻此時心裡千般的委屈,萬般的難過,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條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小狗一樣可憐。(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如今總算到了家門口,再也不用惶恐不安了,她放心地趴在楚漵的胸口,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楚漵早晨已經聽了悅姑姑等人的回報,知道了這些日子櫻櫻熬得如此艱難,頓時一顆心如同被刀絞了一般難受,此時再被石初櫻這麼一哭,簡直恨不能以身代替了去。
楚漵心知石初櫻平時大小事都不怎麼在乎,但有了不如意的事也會積在心裡,今天若是不讓她把心裡的委屈疏解了,她這心情定然是不能好的了。
想到這裡,楚漵便忍着一腔的酸澀把人抱進房間去,摟在懷裡讓她繼續哭。只這可要了楚漵的命了,他一時怕櫻櫻沒哭痛快了憋屈,一時又怕櫻櫻哭多了傷身子,真真是整個人如同煎鍋裡的魚一般,翻來覆去都是煎熬。
最後楚漵咬咬牙一把把胸襟扯開,袒露出胸膛來。
果然,石初櫻趴在他胸前的肉上哭得聲音小了些,而後擡起淚眼看了看他,又似乎不大相信似地摸了摸他的臉頰,才確定似地照着胸口一口咬了下去。
楚漵嘶地一聲倒吸一口冷氣,心話,這一口指定是血印兒的。
不過,石初櫻一口咬下去感覺胸裡的悶氣消散了許多,又換個地方連咬了幾口,總算是把心裡的鬱悶都發泄了出來,整個人都好了不少。
此時她靜靜地趴在楚漵胸前,臉頰貼在楚漵的右胸肉上,手指則在心口和左胸前輕輕地撫摸着剛咬出的牙痕,小聲嘟囔道:“你受傷了。。。”
“。。。還不是你乾的!”楚漵靠在牀頭,輕笑一聲。
石初櫻擡頭白了他一眼,又趴了回去,撇撇嘴道:“你應該早點主動獻身的。。。”
楚漵無奈地一笑,撫了撫石初櫻的垂下的髮絲,“是,以後獻身一定趕早!”說着,又曖昧地附在石初櫻耳邊吹着熱氣道:“現在也不遲,等吃了飯,夫君我一定洗白白,脫的乾乾淨淨,早早地去到牀上等着你下口。你可別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