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韓陽春的話,嶽西扭頭看着他。
“怎麼啦?”韓陽春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他左右看了看而後說道:“愚兄是不是又說錯了話了?”
嶽西雙手往身後一背,兩隻手的手食指勾在一起,她笑着探身對韓陽春說道:“大哥哥……你想幫我幫東西搶回來啊……”
“是啊。”身前的女子笑得眉眼彎彎沒心沒肺,韓陽春甚至能從她的眯起來的眼睛裡看到‘快樂’!
那是嶽西發自內心的快樂……
她帶着笑的臉上是誰都看得到的得意之色……
曾經,在孤兒院的時候,幼小的她被人欺負的時候,東哥就會像現在一樣站在她的身前靜靜的甩給對方一句話:“我是嶽西的大哥哥,有事兒衝我來……”
說這番話的時候,他也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
也許每個女人心中都隱藏着一個小小的自己。
如今的嶽西覺着似乎是又回到了小時候,她是有着大哥哥護着的小妹妹……
並非是她真的需要保護,而是實在貪戀被人呵護的那種溫暖。
“謝謝大哥哥!”嶽西輕聲說道。
“那……”韓陽春稀裡糊塗的,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是小事兒。太平局打開門做生意總是會碰到些事情。我能處理。”她站直了身子很規矩的和他說道:“不過是被劫去幾輛車馬,將軍出馬是大材小用了。”
“真不用?”韓陽春又追問道。
嶽西擺擺手轉身朝着自家走去:“晚上回家吃飯吧,葉大人送了我幾隻野兔子,我們烤了吃……給你壯行!”
……
“什麼人劫的咱們的車馬?”嶽西一進正堂就回身對着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楚應知問道。
“說是個什麼王爺……”楚應知皺着眉說道。
“嗯?”嶽西也皺了眉:“王爺?什麼王爺這麼不開眼啊?難不成咱們的車馬沒有掛太平局的標誌?”
“掛是肯定掛了,看那意思對方就是衝咱們太平局來的。”楚應知沉聲回道。
“有意思啊……”嶽西快步走到門口,對着外面喊道:“阿修,去看看高伯在哪兒呢,趕緊去找找!”
“噯!”阿修應了,把手裡掃地的大掃帚往牆邊一靠,他飛快的往後院跑去。
“高伯在小花園呢。”雲畫端着托盤進來,把才沏的茶放在桌上:“大師傅把野兔殺了,弄了一大盆子內臟,高伯說這是好肥,都給埋小花園裡了。”
一盞熱茶沒有喝完,高公公急匆匆的趕了過來,進門看見屋裡還坐着個楚應知,他微微一愣:“當家的,您找我?”
“高伯您先坐。”嶽西一指旁邊的椅子示意高文坐下:“我向您打聽打聽,咱大昭到底有幾位王爺?”
“我想想啊……”高公公一面慢騰騰的坐下一面凝神細想:“咱大昭沒有異姓王,能被稱爲王爺的必是皇親國戚姓……”
“嗯,和我家孩兒他爹一個姓。”見高公公吞吞吐吐的也不敢說出贏氏來,嶽西馬上接口道:“您就說說除了那個被廢庶的賢王其餘的還剩誰吧。”
“還有安王,寧王,靜王,……”高公公掰着手指一個一個的說了這些親王的名頭,一口氣說了五個:“算上賢王和德王,大昭皇族宗室的親王就這五位。”
“除了賢王,別的都沒聽說過啊……”嶽西看看高公公又看看楚應知:“是我太孤陋寡聞了?”
“賢王爺當年是先帝爺御封的顧命大臣,他是留京在朝堂上輔佐陛下的。其餘的安王,寧王和德王都有封地,沒有宣召不得私入帝都。並且……”
高公公回頭看見正屋的房門是緊閉的他才很小聲地說道:“並且有封地的那三位有兩位也被韓相給……”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別說當家的,就是朝堂上當官的那些大人們也沒幾個見過另外的三位王爺。”
“三位?”嶽西不用掰手指也能算出再把被革去爵位的賢王刨去,老頭還有一個人沒有說:“安王,寧王,德王都有封地,靜王呢?朝堂上也沒聽見這麼一號人物啊。”
“就是靜王!”楚應知大聲說道:“剛纔一着急我就把他的名號忘了,當家的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劫了咱們車馬的人報的名號就是靜王!我說這名號聽着爲何如此彆扭呢,原來是和我家靜靜一樣呢……”
“還真是。”嶽西笑了起來:“聽着像個大姑娘……”
“啊?咱們鋪子的車被人劫了?!”高公公才聽見這個消息頓時吃驚地站了起來:“還是靜王做的手腳?”
“這不是問您麼。”仰着頭看着高公公說道:“估摸着這事兒應該和靜王有點關係……”
“看來,太平局的生意是真做大了……”高公公搖着頭又慢慢的坐下:“都把靜王招來了……”
靜王,若論輩分是贏素的小叔叔。是贏素的父皇最小的兄弟。
他年歲比上面的幾個哥哥差了不少歲,因此在兄長們爲皇位爭的你死我活的時候,他還不諳世事的孩童。
也正是因爲他的弱小沒有給其他的幾位皇子構成任何威脅,在那場血雨腥風的皇權鬥爭裡他得以平安的躲過一劫。
許是天生與權力無緣,他初初長成一個少年的時候贏素的父親已經登基繼承了大統。
從小生長在皇室,耳濡目染,靜王很明白權力和財富的重要。如今權力他是不想了,一門心思的只想摟錢!
只是他沒有經商種地生財的天分,便只有一樁本事:搶!
靜王這麼多年來攢下不少銀子,正道來的少,多半是他指使着手下強取豪奪而來的。
並且他還覺得自己槍的很有道理:只搶富商巨賈,從不擾民!
靜王悶聲發財,被搶了商人們一聽他的名號也只能吃了暗虧自認倒黴,沒人敢去告他,更不敢找他討要,因此儘管他搶了很多戶商家,嶽西都不知道有這檔子事兒。
“當家的。”高公公把靜王的過往與嶽西說了一遍之後又幫她出了個主意:“您可以不出面,只求陛下幫您說句話,靜王就是再貪,他也不敢吞了咱們的車馬貨物!”
“毛病都慣出來的,從咱們的碗裡往外搶肉可不成!”嶽西拖着下巴對着楚應知一使眼色:“老楚,鄭兄最近不在鋪子裡,你多費心,晚上值夜的多加些人手,若是那廝不老實還想把手往咱們太平局裡伸,你只要抓了他的把柄就直接往衙門裡捅!不要怕!”
楚應知咧嘴一笑:“沒怕。”
他確實沒怕,而且跟着嶽西做生意,楚應知都覺得自己的膽子是越來越大……
“不怕就對了!”嶽西身子靠在椅背上說話大大咧咧的:“咱們一不偷二不搶,不坑蒙拐騙不傷天害理,怕個毛線!”
“毛線?”楚應知看看高公公:“毛線是?”
“女人們做針線的東西我怎麼知道。”高公公不以爲然地回了句:“不過,毛線有何可懼怕的?”
“這個……”嶽西一不留神又說漏了嘴,現在被兩個人問起她只好老神在在地回道:“這個毛線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做了襯褲讓你穿上,那滋味……嘖嘖!”
高公公與楚應知對視了一眼,還是不明白她說了什麼。
“得,老楚,你現在就回鋪子去安排。順便給各處的分店都送個信兒,小心爲上!”嶽西起身到了門口又朝着外面喊道:“阿修,去廚房拿兩隻兔子過來……”
“你拿回去自己烤吧,今兒我就不留你了。”說完,嶽西徑直走了出去。
太平局的事兒她得自己解決。
雖然如高公公說的大約贏素的一句話就能頂用,可嶽西還是覺得這點事兒就讓皇帝陛下出面是‘大材小用’!
“讓我家孩兒他爹說句話?真給他臉了,他也配!”嶽西一路氣勢洶洶地走到了後院,站在侍衛們住的門口說道:“都誰在呢?”
她說話的嗓門不小,在前院房裡正收拾東西的韓陽春頓時停了手裡的動作,支愣着兩隻耳朵聽了起來。
“當家的,都在呢。”侍衛們從三間房裡走了出來,領頭的侍衛問道:“您是要出去?”
“嗯。”嶽西點點頭:“你們誰知道那個什麼靜王住在哪兒?”
“我們都知道啊。”領頭的侍衛沉聲說道:“不單是京裡的親王郡王,只要是在帝都裡任職的官吏,無論大小,只要是任上的,我們都知道他們的住處。只是屬下們現在已然和那頭斷了聯繫,知道的消息也是舊的了。”
嶽西的護衛大都是被贏緋訓練出來的,如今死心塌地的跟了嶽西,不管是消金閣以及皇宮大內的消息他們現在都得不到了。
“不用旁人,只要知道靜王的住處就成。”嶽西擺擺手止住了侍衛的話:“留下幾個人看家,剩下的今兒晚上都跟着我出去溜達溜達!”
“是!”侍衛們齊聲應了。
“哎呀……”韓陽春把手裡的幾本書放到了桌上的包袱皮上,輕笑着說道:“靖王府今兒晚上有熱鬧看了。”
“你自己這叨叨什麼呢?”方纔還在後院說話的嶽西已經不聲不響的站在門口,她看着韓陽春說道:“忙不過就叫阿修過來收拾。”
“小柳呢?”韓陽春走到書櫃前挑挑揀揀的:“還有幾冊書在他那裡,這次怕是帶不走了。”
“小柳被我派出去做事了。你的書若是要緊的,你就去他屋裡找找。”嶽西說了一句話後轉身要走:“收拾好了快點出來,兔子都烤上了……”
“嶽西。”韓陽春叫住她:“靜王雖然住在靜王府裡,可他在外面還有兩處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