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搖頭笑道:“不必過多客氣了,白公子有話請說吧。”
李清照也是有了興趣,便與公子道:“看樣子公子定然是頗有見解,那麼就請公子說上一說吧。”
那人當即便是紅了臉,低下頭去,又伸手拿出扇子來,拍拍手道:“既然李小姐都已經開口發話了,那書生便言一己之詞,抑或管中窺豹,還望李小姐海涵。”
話語說得誠懇,那人言罷,隨即又是向着李清照深鞠一躬,以表真意。
李清照多日不見男子,內心本就孤單難耐,今日一見,便先是有了興趣,又聞這位公子話中帶着禮貌,又多含謙虛之詞,當即更加傾慕了,歡喜之意,已在心頭,只差表現出來了。
李格非忙伸手指向那位公子,與他直言道:“公子所言實在是謙虛得緊,老夫都覺得你實在是過謙了。你是管中窺豹,小女又是如何呢?她不過是整日待在家中的女子罷了,見解那更是膚淺了。因此公子你直言便是,不用客氣。”
那人衝着李格非輕輕一抿嘴,便又挺直了胸膛,轉過頭來與李小姐道:“依書生愚見,詩是排比爲主,而詞則是以吟唱爲主。二者各有千秋,又各有特色。我們現在,是以詞爲主,各處吟唱,以供人玩樂了。”
李清照聽聞,只道很是有道理,便是點頭,接着問道:“那依公子之見,什麼詩詞又是爲好?”
那人想了一想,接着又道:“大唐當以李太白最爲有名了。至於我們這個時候嘛,便是晏殊,柳永,張先的好。他們的詩詞多以普通人爲主,寫得也都是真心實感,這個倒是挺好。不像其他人的那些,阿諛奉承,未免太過了。”
李清照心裡想道:“原來此人也是一個風流之人。”
自己原本便是喜歡像趙公子那樣的博學多才的老實人。今日見了這個人,好似與趙公子相像了多分,令得自己更是傾慕了幾分。
多日的愁苦已在自己內心之中,令得自己很是憋悶了。多日臉上無光,更是令得自己顯得憔悴萬分。今日一見這位公子,便是喜笑顏開了,現在聽聞這位公子的話,更是聽得句句入心。面色也是紅潤了許多,興趣大大提高了。
那人一直盯着李小姐的面部看,突然見李小姐的喜色,內心大喜,暗暗尋思道:“我有機會了。”
李母瞧着女兒的臉色,忙問道:“清照,人家說了這麼多,你倒是說上一句話啊。”
李清照還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呢,一聽母親的話,忙一皺眉。好似對母親的問話很是不知所措,渾身一動,左右瞧了瞧,隨即結巴回答道:“那個,這個,我……母親……”
話還未回答完,李清照已經是小臉飛紅,到了耳朵根子處了,自懷中摸出手帕來,一張開將臉擋住了。
李格非和李母二人相互一看。內心均知道清照又是害羞了,更加確定她是認真了。二人心裡大喜,暗暗尋思道:“清照多日悶悶不樂,今日中於改變了模樣了。”
李母覺得時候到了。與老爺一擠眼睛,又是回頭突然笑了笑,道:“我和老爺還要去知州府上辦事情。清照,這位公子便由你來接待吧。”
還不及清照回話,李母接着便與皓月道:“皓月,這位公子若是餓了渴了。還需你去好好招待,知道嗎?”
皓月聞言,忙是點頭,輕輕笑道:“皓月明白。”
李格非也是明白,忙朗聲道:“哦,對了,老夫還有事情要去辦。白公子,你有什麼事情,就與清照直說了。清照便如同老夫。”
那人忙道:“晚輩今日就是來拜訪李大人的。李大人暫時離開,晚輩又如何?”
李母打斷他的話,故作生氣道:“怎麼了?我們走了,清照就不是主人了嗎?只要有主人家在,便會好好招待你的。這一點你放心。”
李清照尋思道:“母親這是要將清照獨自留下,讓清照與人家直言啊。可是我們相見這才一會兒,哪裡能夠獨處一室呢?”
雖然李清照多日不見其他男子,內心甚是空虛無比,可是今日自己還是初次與人家相見,又是如何相互就在這裡?讓人家看到了,多麼不好?
皓月與小姐道:“小姐,皓月與你沏茶去。”
李清照聽聞,這才明白,原來皓月是在提醒自己,自己身邊還有皓月呢!當即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李格非與李母二人又是向外面走,那人忙又客氣了幾句,待將李格非和李母送出門去之後,才又回來。
李清照雖然希望與人家相見,卻還是害羞難耐,將手帕放到自己面龐上去,也不放下來,更不去看人家。
皓月過去,與那位公子沏茶,隨即便笑道:“公子請用茶水。”
那人忙客氣道:“姑娘用心了,多謝姑娘。”
皓月看着那個人,也是一個憨厚的人,便低聲笑了一笑,隨即便尋思道:“真好,這位公子正是小姐喜歡的類型。”
可是又是一轉念,皓月在心裡暗暗尋思道:“不行,他們二人都是害羞,這話可怎麼談起來?還是讓皓月來做一箇中間人吧。”
一轉眼珠,皓月又將頭一轉,與那人道:“公子方纔所說,可否再說得細一些?我家小姐她也喜歡探討這樣的話題。”
那人心裡想道:“這不就是李小姐提出的話題嗎?”
不過忙又一笑,那人躬身道:“好,既然李小姐願意聽這一類的話題,那書生我就斗膽一說,好讓李小姐評價一下。”
皓月回頭去看看小姐,見她還是以手帕遮住臉龐,心裡想道:“小姐還是害羞,皓月還得再繼續說上一說。”
於是轉頭回來,皓月與那公子笑道:“好啊好啊,那依公子之言,又該怎麼說?”
那人心裡想道:“這是考一考我嗎?”
登時用扇子一拍手,那人接着便說道:“啊,書生覺得,那個大唐之中。人才輩出,不論是先前的李杜,還是後來的李杜。都可謂是詩之先人,後人幾乎無人可比。李太白豪放不羈。這個自然是衆人皆知的了。還有杜子美,當然了,他一生貧困,也是見慣了戰爭。這個人消極得很,不過也是在詩這方面頗有造詣。安得廣廈千萬間?便是道出了他內心的愛民之心。
嗯。還有後來的小李杜。李商隱的詩嘛,虛無縹緲,不知在何處。莊生曉夢迷蝴蝶,便有些脫離了常人的思想了。還有杜牧,也是有着很深的造詣的,不過名頭便與杜子美可差遠了。”
皓月回頭去,看向小姐,見她還是以手帕遮擋着面龐,心裡着急,也不知道這位公子的話到底是不是碰準了小姐的心思。忙一轉頭來與公子笑道:“公子所言有理,待皓月去與小姐相問一問。”
那人點頭道:“姑娘請去問。”
皓月忙回去,來到小姐身旁,透過小姐的手帕縫隙之處,看向小姐的面龐,與她小聲問道:“小姐以爲如何?”
李清照只是點點頭。
其實李清照聽聞人家的話,內心險些耐不住了想要大笑,此人所言實在是合自己的心意。他避開什麼雄心壯志,大富大貴不談,倒是談起了豪放風流。這便是自己想聽的。
因此還沒等皓月過來相問,自己便已經是在心裡樂開了花。只是爲了矜持而不表現出來。
皓月又是看着小姐的面龐,見她微微露出笑意來,心裡已經猜測出了小姐的心思。因此點頭,隨即與那人笑道:“公子請別見怪,小姐她是個臉皮薄的人,今日與公子相見,不免有些害羞。”
那人搖頭道:“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哈哈。女子正當如此,才更加有魅力嘛!李小姐可是千百個女子當中的佼佼者,自然要是有些才氣女子的風度,這才配得上李小姐才女的名頭啊。”
李清照多日未見陌生男子,還是內心寂寞。今日不但見了一個,還與人家談到了一起去,又是聽着人家讚美自己的話,雖然知道這話多少有些奉承,可是誰人不願意聽好聽話?又是這個時候了。因此李清照聽着聽着更加興奮,不由得輕聲笑出來。
那人聽言,便笑問道:“李小姐爲何發笑?”
其實那人還不知道嗎?李小姐一定是聽了自己讚美的話纔是發笑的,看來才女也是人,也會有虛榮心。只是自己爲了將話題談下去,故作糊塗,問了李小姐一句。
李清照聞言,慌了神,內心想道:“哎呀,這該怎麼辦?清照歡喜就歡喜了,怎麼還笑出來聲音?這下子壞了,自己在人家心中的才女形象一定壞掉了許多。
可是既然如此,自己也管不那麼多了,當即將手帕放下來,紅彤彤的小臉衝着他,也鼓足了勇氣,與他正色道:“清照笑公子的話,公子所言實在有道理。方纔公子頭頭是道,想必一定是對大唐詩人都很熟悉了?”
那人聽聞,心裡想道:“李小姐這是還要考我嗎?”
那人問道:“李小姐還有什麼要問的?”
皓月道:“小姐還要問他大唐的詩人嗎?”
李清照搖頭道:“不,方纔公子所言,已經將大唐詩人快說遍了。其他的詩人清照暫時不想聽。現在清照想要問上一問,公子以爲,詞人又是如何?”
那人想道:“李小姐果然是李小姐,要考考我肚子裡的東西,看看我是不是與她相配。”
挺直了身子,那人與李小姐微笑道:“這個好說。詞嘛,還是說後來的。大唐之時所著詞不多。要說詞中人,想必李後主算做一位了。李後主可是風流人物,只可惜不能算做一個好君王。丟了江山,也挺丟人了。再往後說,要說本朝詞人,當數風流人物柳三變了。”
李清照忙問道:“公子也喜歡柳三變嗎?”
那人將眼睛睜大了,忙問道:“怎麼,李小姐也喜歡柳三變?”
李清照又是紅着臉,將臉向一旁一轉,心裡想道:“哎呀,清照的話實在是不矜持。”
那人忙收脣,又是嘿嘿笑道:“是我問得不對了。讓李小姐害羞了。”
李清照今日見他,還真對他有了幾分歡喜,當即搖頭,與他說道:“不,公子問得對。其實清照是挺喜歡柳三變的。”
那人點頭,說道:“哦,這就好了。”
皓月問道:“好什麼?”
那人“啊?”了一聲,隨即尷尬笑道:“那個,沒有什麼,只是書生我有些失態了。”
皓月笑道:“公子並非失態,公子是太傻了。”
那人忙問道:“哦?怎麼,我傻嗎?”
皓月點頭道:“是,公子你挺傻的。不過小姐她也與你挺談得來的。”
那人笑道:“能得李小姐青睞便是好的,我哪裡還奢求什麼?卻不知道李小姐還想問什麼?”
皓月急道:“說你傻,你還真傻啊?方纔你說到柳三變,接着說啊。”
那人點頭道:“哦,對,是,你看,我倒是給忘記了。”
李清照低頭,又是嗤嗤笑了出來。
那人伸手一指旁邊,好似很有架勢的樣子,隨即便又說道:“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哎呀,要說柳三變,這詞寫就寫得好在這裡了。將這一靜態寫得很到位。如此妙筆,好似偶然天作一般。二人分別,相互凝視,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李清照聽得認真,也不由得開始搭話了,與那人說道:“是啊,清照也以爲如此。柳三變可是一個癡情的男子。”
那人道:“可不是嗎?他雖然名爲三變,可是這真心卻是不變的。與人家相互離別,三年以後竟然又與人家相見了。唉,無奈人家女子早有新歡,他卻還苦苦等待。不過還好,女子被他感動了。”
李清照點頭,不禁黯然。
那人又道:“書生覺得,李小姐你倒像極了柳三變。與人真誠,也是癡情。”
又是低下頭來,那書生道:“不知李小姐可否與書生相互傾慕真心?”
皓月聽了便是驚訝,這話也說得太直接了吧?怎麼還沒說上幾句呢,就要互相傾慕了?
李清照也覺得驚訝,可是自己多日寂寞,又是怎麼忍得住?因此張開嘴來,正欲要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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