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從腦後涌了上來,那些胡鬧的公子哥兒們紛紛坐直了身子,偷偷的看了曲洛一眼,明明他的脣邊還帶着笑意,可怎麼就感覺他翻臉了呢?
而且,他爲什麼要翻臉,奇怪……
“我先走,你們繼續,這次的賬就讓柳少爺付,等他酒醒了,讓他去一趟我那。你們如果也想去曲家,就繼續說,我新養了一條狼,正缺食物……”
噹!
曲洛起身,隨手將一個酒杯砸在了那個摟着漣兒的喚名柳公子的頭上。
衆人皆是渾身一頓,四肢僵硬的看着渾然不知是什麼情況的柳公子。
曲洛笑的***,慢條斯理的推開門,手裡摟着一個國色天香,也沒回頭看一眼。
隨着木門的合上,曲洛嘴角上的笑漸漸的黯了下去。
那姑娘小巧依人的靠在他懷裡:“這麼早就走?還沒去我那坐坐呢,曲少爺果然就像我那些姐妹們說的一樣,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你這顆心,到底跑哪裡去了……”
曲洛伸出手,把她想要搭在自己胸膛上的手指移開,笑的邪魅:“乖,寶貝,少爺我還有正事,你先回去,銀子收好。”
“奴家不要銀子……”姑娘嬌笑的望着他,臉上紅潤不減,煞是好看:“奴家只要公子能陪陪奴家,嗯?”
曲洛錯身,伸手整了整自己的衣領,挑着好看的眉頭,入骨的***:“聽見了?你手底下的姑娘該好好教教規矩了,回頭你這生意做的還得倒貼銀子。”
“呵呵,那隻不過是煙兒太喜歡你了。”魔娘見避不他人的親熱,乾脆就不避了,大大方方的走出來,腰肢如柳,笑的豔麗:“煙兒。”
被抓包的姑娘先是一驚,而後結結巴巴的道:“嬤,嬤嬤。”
“公子既然不喜歡,就不要太粘人,怎麼,嬤嬤教你的都忘了?”魔娘走過來,輕輕的捏了捏她的鼻尖:“好了,你繼續忙去吧。”
“是!”姑娘匆匆的退下,她們老闆娘爲人很好,平日裡從不讓她們受委屈,手段高明。可,那並不代表着她事事都能寬恕,在這青樓裡也有青樓的規矩,不能亂來。
曲洛倒是笑了,慵懶懶的模樣:“把她支開做什麼?我又不會吃了她。”
“她年紀小,見了你這樣的,就把持不住。”魔娘輕笑,薄脣揚起:“我怕壞了規矩,也敗了你興致。”
隱在長袖下的手,微微一緊,曲洛冷哼了一聲:“興致?我到不知道我有什麼興致?倒是魔姐姐,興致頗佳。”
魔娘沒有說話,只淺淺淡淡的笑着。
曲洛攥着的手越來越緊:“你要是把你護着這些姑娘們的勁頭兒,用在……算了。”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雙手垂了下來,聲音輕的有些縹緲:“南宮戎光要回來了……”
魔娘笑道:“是麼。”
“你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魔姐姐的心思果然是難猜的很。”曲洛那雙桃花眼此時挑的更高,可能是喝了酒,春色無邊妖氣橫生,裘衣外套沒有穿上,而是隨意的披在了雙肩上:“對了,白夜喜歡什麼?知道嗎?”
魔娘一愣:“嗯,知道,問這個做什麼?”
“要去參加招夫,當然要投其所好。”曲洛嘴角笑着,眼睛裡卻是沒有笑意。
魔孃的手指像是僵了,過了一會兒,才笑道:“西紅柿,那一對母子,見了西紅柿,眼睛都會發光。”
“我以爲你會說銀子。”曲洛的聲音冷了下來,就要踱步往前走。
魔孃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如果不是真心的就不要去招惹她,白夜不一樣。”
“誰說我不是真心的。”曲洛回過眸來,嘴角微勾:“我找了好幾年的盜夜,竟然是個女子。這樣,想要喜歡上也不難。你說對嗎?魔姐姐。”
魔娘嗯了一聲,淺笑:“那就祝你旗開得勝。”
曲洛沒有再說話,眼裡的溫度瞬間冰到了極點,長袖一揮,像是能帶出一片的冷風。
魔娘站在那,長長的走廊裡,時時會傳來耳語私磨,嬌笑喘息。
而她卻一動沒有動,只是背脊挺拔的站在那,雙眸來回的搖晃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已經忘了那是多久以前。
少年淡色的薄脣抿成一條直線,***初現的問着她:“喂,你知不知道魔娘喜歡什麼?”
“問這個做什麼?”
“囉嗦不囉嗦,少爺問,你就說,管我作甚?”
“她喜歡……”
“嗯?四喜丸子?百合滑魚?還有城西的桂花糕?爲什麼都是吃的?喔,不過也沒關係,她本來就愛吃……”
距離那個時候,已經多久了呢……
魔娘垂下雙眸,長長的睫毛打出一片暗影。
他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叫自己魔姐姐的?
呵。
這樣也好。
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武學世家的魔大小姐了。
而他,始終都是曲少爺。
京城權貴里人人巴結的曲少爺……
“嬤嬤?你怎麼了?怎麼站在這兒?”搖擺着腰肢的姑娘手上拿着帕子,從房間裡出來,像是喝多了,衣衫掛在肩上,酥胸若隱若現。
魔娘走過去,替她把衣衫攬好,淺淺一笑:“我啊,來看看你替我賺了多少銀子。”
“別說了,那些個公子哥兒們,就愛動手動腳。”姑娘身子軟軟的倚在魔孃的懷裡:“還是曲少爺好,聽煙兒說他牀上功夫可好了,不像這麼個莽漢們,就會來硬的,簡直無趣的很……”
魔娘笑容淡淡,淡的薄脣有些發白:“好了,去吧,實在撐不住了,再讓丫鬟去樓下找我。”
“木嘛!我們好嬤嬤!”姑娘抱着魔孃親了一口,又搖晃着腰肢走了,嬌笑聲不斷……
哐當!
古時的波斯鐘錶又晃動了一下。
層層的濃霧深處,魔宮安靜的沒有半點的人氣,所有的吸血鬼都躺在黑木棺材裡,靜靜的沉睡着。
黑色大理石砌成的地板,空蕩蕩的大殿,只有一個人斜倚在高位上的貴妃椅上,姿勢慵懶,帶着與生俱來的衿貴。
他面前伏着一個帶着兜帽的黑衣人,完全看不清黑衣人的臉。
“殿下。”黑衣人恭敬地伏在地上,不敢有一絲逾越:“白夜小姐確實在招夫,現在大概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