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陳昊覺得自己的腿都已經蹲麻了。走廊裡一直都沒有出現什麼異樣的動靜,照着陳昊和劉序平的分析,如果是秦海到來,應當會有前呼後擁的招呼聲,沒有動靜就只有兩個解釋,一是秦海還沒來,二是秦海早就來了,已經在會議室裡參加會議了。
在這段時間裡,1102會議室出來過幾個上廁所的人,這幾個人都是來去匆匆,連洗手的動作都十分精簡,顯見會議室裡已經在開會了。否則,如果大家還在等人,這些上廁所的人是沒必要那樣着急的。
“劉助理,我覺得秦海應該已經是在會議室裡了,咱們不能再等下去了。”陳昊隔着蹲坑的隔板向劉序平小聲說道。
“你說得有道理,萬一他們散會了,咱們就白等了。”劉序平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對陳昊回答道。
兩個人都出了蹲位,來到洗手池旁邊。陳昊對劉序平問道:“劉助理,你看咱們該怎麼做?”
“當然是直接闖進去,拍下他們開會的場面。”劉序平說道。
倒不是說劉序平有這樣大的膽子,實在他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拿不到秦海與田如芝有交往的證據,王賀就無法給他們撐腰,他們就只能坐視紅澤電機廠把安河電機廠最有價值@~的職工全部挖走了。小原會社花了這樣大的力氣從大秦集團手裡搶走了安河電機廠,如果最終卻被大秦集團把人才挖走了,前面做的事情就全白費了,小倉光政是饒不了他劉序平的。想到這一點,劉序平也只能鋌而走險了。
“我剛纔看到了,他們在會議室門口安排了兩個守門的。咱們要闖進去,過不了這兩個人的關啊。”陳昊說道。
劉序平道:“這樣,我把他們兩個纏住,你趁機衝進去。進去之後什麼也別說,先連拍十幾張照片再說。”
“這個……”陳昊的臉都白了,“劉助理。這個恐怕不妥啊。”
“怎麼?”劉序平瞪着眼睛問道。
陳昊道:“我和你不一樣,你是代表外商的,他們不敢動你。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就算衝進去照了相,他們也同樣可以搶走我的相機。要不,咱們倆換一下,我來纏住門衛,你衝進去照相,怎麼樣?”
“這樣……也行。”劉序平在心裡盤算了一通可能的風險。毅然地點了點頭,“咱們這樣安排,出去之前,咱們先報警,讓警察趕過來。在警察到場之前,你先把門衛纏住,我進去拍照,等他們反應過來。我就和他們周旋,一直周旋到警察趕到。只要我拿到了秦海在場的證據。他們就奈何不了我了。”
“嗯嗯,劉助理不愧是在日本呆過的,這個計劃真是天衣無縫,咱們就這樣做。”陳昊裝出一副由衷的神情,大加讚賞道。
從陳昊的內心來說,方案是否可行。倒在其次,最關鍵的一點,在於他不用直接去面對秦海了。至於劉序平能不能躲過對方的圍攻,他就管不着了。沒準人家看到劉序平有外商背景這一點上,不敢動粗。也是可能的。當然,萬一人家不顧劉序平的身份,反正死的是道友,與貧道何干?
兩個人商定了對策,劉序平掏出手機,撥通了110報警熱線,謊稱在紅澤賓館的1102會議室有人對日商施暴,要求警察立即前來制止。掛斷電話,他對陳昊說道:“依我的判斷,警察最多隻要五分鐘就會趕到,咱們現在就得動手。”
“好的,我現在就去纏住那兩個門衛。”陳昊一馬當先地衝出了廁所,向着1102會議室跑去。
1102會議室的門口,兩名保安模樣的小夥子正在來回地踱着步,看守着會議室的大門。沒曾想,陳昊從不遠處的廁所裡跑了出來,徑奔會議室而去。一名保安連忙上前阻攔,沒等他說什麼,陳昊突然腳下絆了一下,整個人便衝着那保安栽倒過去。
“哎呀,先生,你怎麼啦!”保安驚叫着,一邊擡手扶住陳昊,一邊喊着自己的夥伴:“小李,你過來幫下忙,這個人是怎麼了。”
另一名保安也湊上前來,察看陳昊的情況。說時遲、那時快,早已等在一旁的劉序平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按住會議室門上的把手,用肩一撞,便把大門撞開了。
“什麼人!”
會議室裡的人全都站了起來,驚訝地看着從門外衝進來的不速之客。劉序平也顧不上仔細辯論會場上的衆人,他舉起照相機,咔嚓咔嚓地對着整個會場連拍了十幾張,可謂是一個角落都沒有拉下。
“不許拍照!快,快按住他!”
不知誰在大聲地命令着,緊接着,就有兩個人衝上前來,抓住了劉序平的雙臂,意欲把他控制住。劉序平知道關鍵的時候到了,他緊緊地把照相機抱在懷裡,弓着背,不讓人碰到照相機,同時嘴裡大聲地喊着:“我是小原會社的特派代表助理,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我要向省政府控告你們!”
“你說什麼,你是日本人?”一個沉穩的中年男聲在劉序平耳邊響起。
劉序平擡眼看去,只見說話的是一位臉上帶着幾分文氣的中年人,兩道濃黑的劍眉又讓他多了幾分英武之色。不知乍的,看到此人的氣質,劉序平心中無理由地一凜,一股寒氣從背後升騰起來。 шωш▪ttκǎ n▪co
“我……我不是日本人,我是日商的助理……”劉序平說道,這個解釋是他早就想好的,原本打算大義凜然地說出來,不過在這男子面前,他突然沒了底氣,話也說得結結巴巴的了。
“周總工,這個人就是小原會社那個日本代表帶來的翻譯官,聽說原來是安河省外事辦的工作人員,因爲協助日本不法客商騙取戰略物資而被免了職。”站在一旁的孫玉智簡單地向那男子介紹道,那男子自然就是臨時客串紅澤電機廠總工的周林磊了。他長期在軍工系統工作,身上帶着一股軍人的氣息,難怪會讓劉序平覺得壓抑。
周林磊也聽說過劉序平的事情,更何況,今天他們在這裡開會,本來就帶着給劉序平設局下套的想法,所以剛纔那番詢問,不過是做個姿態而已。聽孫玉智介紹完,周林磊點了點頭,回頭吩咐道:“小王,給軍區打個電話,讓他們派幾個保衛部的同志過來。這個人既然是日商帶來的人,闖進咱們的會場,而且拍攝我們的絕密資料,一定要好好查一下他的底細。”
“什麼,絕密資料?”劉序平一下子愣住了,不是說好的是紅澤電機廠向秦海彙報工作的會議嗎,怎麼會涉及到和軍區相關的絕密資料了?
他擡起頭來,目光在會議室裡巡視了一通,卻驚異地發現,其中根本就沒有秦海的身形。參加會議的人,除了孫玉智是他曾經在安河廠見過的之外,其餘的都是陌生人,而且其中還有幾位穿着海軍的軍服,完全不像是什麼企業內部會議的樣子。
當他把目光轉到會議室一端支着的大白板上時,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只見在那白板上,畫着一些機械原理的示意圖,在旁邊還有“09型航母”、“核反應堆”、“電磁彈射器”等字樣。他雖然不能完全理解這些圖形和文字所代表的內容,但用腳後跟去想,也能猜得出來,這分明是一次海軍裝備的技術研討會!
“這……”劉序平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抖動起來了,尼瑪,自己居然闖進了軍方的會場,而且還肆無忌憚地進行了拍照,這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他驀然想起了七八年前的那一幕:在北溪鋼鐵廠的廢礦場上,一羣士兵突然出現,用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他和日本人川島一郎的胸口。他還清清楚楚地記得,在那一瞬間,他的褲襠很可恥地溼了……
咦,爲什麼現在他的褲襠也是溼的,還有液體滴滴噠噠落到地板上的聲音?
“呸!”站在旁邊看熱鬧的田如芝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她輕輕唾了一口,趕緊扭轉臉去,不便再看這猥瑣的場景了。
“怎麼回事?有人報警說你們這裡……”
劉序平在此前呼叫的警察終於趕到了,領頭的一名警官把頭探進會議室,看看裡面的情況,詫異地問道。
一名參會的海軍軍官走上前去,遞上一個證件。那警官翻開看了一眼,趕緊立正敬禮,大聲道:“對不起,首長,我們是接到報警,不知道這裡的情況。”
“我們在進行一項重要國防裝備的討論,這個日商突然闖進來拍照,被我們人贓俱獲。不過,這個案子你們地方上不適宜接手,我們已經通知省軍區保衛部的同志過來處理了,這中間可能涉及到間諜案……”那名海軍軍官說道。
“是!”警官又敬了個禮,然後向手下招呼一聲,比來的時候更迅速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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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啊!這完全是誤會啊!”劉序平像殺豬一樣地喊叫起來,“我不是間諜,我是來抓姦的!”
“這些話,你留着去跟軍區保衛部說吧。”周林磊冷笑一聲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