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社會責任這個概念,是由西方人提出來的,在當年還沒有傳入中國。``當時中國的大多數企業尚在考慮如何扭虧爲盈的問題,哪有閒情逸致去做什麼公益事業。秦海作爲一名穿越者,眼光自然比其他人看得更遠,他知道,企業承擔一定的社會責任,不單是爲社會做出貢獻,也是有利於企業自身發展的。
企業要在市場上生存下來,涉及到許多相關主體,包括地方政府、當地居民、消費者、投資者、供應商等等。一家勇於承擔社會責任的企業,能夠給相關主體留下良好的印象,從而使企業與各主體的關係變得親密,能夠化解掉許多預想不到的麻煩。
例如,一些在公衆心目中熱衷於公益的企業,即使出現了某些醜聞,公衆也會給予更多的寬容。反之,那些不注重社會責任的企業,一旦出現一點負面新聞,就會引發軒然大波,其損失遠比做公益的付出要多得多。
除了外部的收益之外,企業承擔社會責任還能夠對自己的員工產生積極的暗示作用,有助於提高員工的誠信意識、歸屬感和自豪感等等。試想,如果一家企業的領導是鐵石心腸,對於外界事物冷漠無情,他的員工怎麼可能對企業忠貞不二呢?
基於這樣一些認識,秦海對於自己旗下的企業一向都有社會責任方面的要求,其中爲當地教育事業提供資助,就是履行社會責任的一種表現。對於秦海的這個要求,寧中英、宋洪軒、劉碩等人都十分認同,這也形成了大秦集團的一種企業文化。
聽到朱奕臣一過來就對捐款一事表示感謝,秦海心裡明白,這不過是一個開頭而已。饒榮根他們擺出如此大的一個陣勢。顯然不僅僅是爲了去年那10萬塊錢。
“秦總,我現在向您彙報一下我們金塘教育的情況。”朱奕臣說着,從兜裡掏出了一大疊稿紙,然後便開始磕磕巴巴地說起來了。
看到朱奕臣是有備而來,秦海的眼睛微微地眯起來了,臉上露出一縷會意的微笑。他又不是什麼上級領導。所從事的行業也與教育八竿子打不着,朱奕臣有必要專門寫好一大疊稿子跑到餐廳裡來念給他聽嗎?很顯然,金塘市是看中了他熱心公益這個特點,所以選擇了教育這樣一個領域來向他化緣,這也算是一種投其所好吧。
90年代初的中國教育,可謂是風雨飄搖。由於各地財政力量有限,教育經費的投入遠遠無法滿足教育的需求,各地能夠保障教師工資足夠發放就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要想維修校舍、添置教具。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由於待遇低、工作條件艱苦,許多有能力的教師都紛紛跳槽,高校畢業生也不願意進學校當老師,導致整個教育事業面臨着巨大的危機。爲了留住教師,也爲了改善教育條件,各地教育部門不得不想方設法自己掙錢。於是,把學校場地租借給商業公司以收取租金者有之,舉辦各種補習班創收者有之。重點學校明碼標價招收未上線考生者有之……這就是在後世被廣爲詬病的所謂“教育產業化”。
今天的金塘,連搞教育產業化的條件都沒有。因爲整體經濟不景氣,百姓手裡沒有太多的錢,學校想搞什麼高收費也找不着對象。在這樣的情況下,金塘的中小學教育會是什麼一副景象,也就可想而知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朱奕臣的介紹。還是讓秦海感到震驚了。據朱奕臣提供的數據,金塘下屬各區縣的農村中小學,居然有一半的校舍屬於危房,但卻無錢維護,數萬學生就這樣年復一年地坐在這些危房之中上課。
“饒市長。這些都是真的?”秦海轉頭看着饒榮根,對他問道。
饒榮根正在惱火朱奕臣拿着稿子介紹情況的舉動,按照原來的設想,饒榮根應當是“不經意”地說起教育問題,然後朱奕臣應當是“倉促”地介紹有關情況,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打動秦海。誰料想這個掉鏈子的朱奕臣記不住這麼多數據,慌亂之間怕說錯,於是就把稿子拿出來了。
聽到秦海向自己求證,饒榮根的臉也有些微微泛紅了,他拼命地穩了穩心神,然後鄭重地點點頭,說道:“是的,我們市的財政狀況非常緊張,關於農村危舊校舍改造的問題,朱市長已經在政府辦公會議上提出了很多次,無奈缺乏資金,所以一拖再拖,我的心裡也是十分焦急的。”
“原來如此。”秦海點了點頭,不吭聲了。金塘的財政困難,應該是事實,但既然財政困難到這個程度,作爲市長,起碼也應當做做樣子,顯得儉樸一點吧?有錢買奧迪車,有錢擺這樣豪華的酒宴,光是一頓飯裡喝掉的名酒,恐怕就能夠修繕一所學校了。做場面的時候這樣大手大腳,讓別人怎麼會有興趣捐資助學呢?
當然,作爲客人,秦海是不能揪着饒榮根的衣領對他橫加質問的,這樣既不禮貌,也顯得幼稚。地方官也有地方官的無奈,當然,無奈之人也必有無恥之處,這就不是秦海管得着的事情了。
“秦總……您看我還要繼續嗎?”朱奕臣拿着稿子,可憐巴巴地站在秦海身邊,小聲地問道。別看他好歹也是一個副市長,在秦海面前還真有些怯場,同僚們介紹過的秦海的身家,足以讓他感覺到壓力了。
秦海這纔想起自己把可憐的老朱給冷落了,於是笑了笑,說道:“朱市長請繼續介紹吧,我也是剛剛纔瞭解到這些情況,唉,實在是讓人揪心啊。”
“那我就繼續講吧……1990年,我市共有民辦教師……”朱奕臣磕磕巴巴地又準備繼續念下去。
饒榮根卻聽出了秦海話裡的勉強,於是向朱奕臣說道:“朱市長,這些情況,等回頭有時間再向秦總詳細彙報吧。你拿着那麼厚的稿子,那是上次去省教育廳開會用的稿子吧,難爲你還放在身上。秦總剛剛下火車,旅途勞頓,就不要讓他再聽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你看怎麼樣?”
“好的好的,那我就等合適的時候,再向秦總彙報了。”朱奕臣也意識到自己做得不合適了,趕緊順竿子下臺,收起稿子,準備退回自己那桌去與同僚們繼續拼酒。
秦海拍拍朱奕臣的手,說道:“朱市長,教育是百年大計,我們化工材料集團公司,一向是關心教育的。如果方便的話,請你把這些材料送一份給我們公司的行政部,尤其是把那些存在危舊校舍的學校名單附上一份,以便我們統籌考慮如何提供支持。”
“好的好的,我回去就安排人把材料整理出來,儘快給秦總送去。”朱奕臣滿口答應道。
打發走了朱奕臣,秦海回過頭來,舉起酒杯向饒榮根示意了一下,說道:“饒市長,真沒想到咱們金塘的財政狀況這樣緊張,您放心吧,我們既然要在金塘投資,那就是把自己當成了金塘人。金塘政府的困難,就是我們的困難,我們會在資金許可的條件下,儘量爲金塘人民做一些事情的。”
“那就太感謝秦總了。”饒榮根也舉起酒杯,與秦海碰在了一處。
接下來的事情就乏善可陳了,不外乎是各種各樣的酒場遊戲。秦海身爲貴賓,別人自然不敢和他太隨便,倒是黑子舉着酒杯單挑全場,把金塘市的一衆官員都給鎮住了。
鬧騰了近兩個小時,秦海擡起腕子看了看錶,又假意地打了個哈欠,臉上現出一些倦意。饒榮根見狀,會意地站起身來,大聲宣佈酒宴至此結束。大家又一齊碰了一杯,然後各自放下酒杯,準備散場。
“秦總,我已經讓小招把最好的房間安排出來了,您和公司的其他幾位就在這裡休息吧。”饒榮根拉着秦海說道。
“對對對,我們都安排好了,每個房間都有專門的服務員提供24小時的服務,保證各位貴賓的滿意。”招待所所長鄭修竹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甜膩膩地笑着說道。
秦海擺擺手,道:“不了,多謝饒市長,多謝鄭所長,我們還是回公司去住吧。這幾天,我還要和公司裡的工程師討論一些技術問題,過幾天再回來拜訪饒市長。”
“這……”饒榮根有些傻眼了,他原指望讓秦海住在招待所,這樣就便於市裡的官員前去拜訪,並在拜訪的過程中尋找機會讓秦海爲金塘多做一些事情。現在秦海表示要回公司去住,市裡的官員就不便上門騷擾了。可是,他又找不出理由來反對秦海的安排,畢竟秦海在金塘是有自己的產業的。
“嗯……這樣也好,鄭所長,這些天你多辛苦一下,秦總雖然住在自己公司裡,招待工作還是得咱們來做。你每天晚上去向秦總請示一下,看看秦總第二天想吃點什麼,或者想去什麼地方,你要及時做好安排,明白嗎?”饒榮根對着鄭修竹發號施令道。
“明白!”鄭修竹挺着碩大的肚子,響亮地回答道。
“這個……恐怕就不必了吧。”秦海哭笑不得,看來這個饒榮根真是賴上自己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