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澤離開之後,蘭斯就帶着萊特來到了月見草酒館小喝一杯。萊特看見酒館女主人那婀娜的身姿,又說了一大通肉麻讚美的話,惹得女主人直呵呵笑,還贈了幾杯酒水。
萊特看着美女,酒興上來,拉着蘭斯猛地灌酒。但蘭斯並不喜歡酒精,只是小小地抿了幾口,而不是像萊特那樣就像喝白開水,一杯接着一杯灌進肚子裡。
而且萊特喝得肚子都漲了起來,開始胡亂說話,把自己以前的那些糗事一個勁地爆出來,臉上完全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這也惹得蘭斯不禁笑了起來,他已經很久沒能那麼開心地笑了,心中突然感覺到這份在異國他鄉擁有朋友的快樂。
在這之後,醉得一塌糊塗的萊特打死也不願離開酒館,於是蘭斯只能將他託給酒館的女主人,然後一個人回到了柴房。
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自己竟然忘記了從萊特嘴裡問出倩茜最近的狀況,一手抓搔這腦袋,嘆了口氣。自己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在見過倩茜了,也不知道現在謐草坊怎麼樣了,還有……
他的腦子裡閃過之前萊特和倩茜有些親暱的動作,還有萊特那甜的像蜜的嘴巴,不禁擔心起來。雖然自己覺得萊特還算是個很講義氣的人,但是這並不代表着他是個好男人,嘴裡喃喃道:“明天就是週末,趁着薇瑞不用去克萊爾帝國學校的空閒,一定要出去看一下倩茜。”
第二天早晨,夏季的早晨總是那麼晴朗,溫暖的陽光叢林間灑下來。但是即使整個人置身於陽光之中,蘭斯也感覺不到任何的暖意,因爲身前坐着個散發着陣陣陰冷之氣的薇瑞,就好像站在一座冰山前,就連蘭斯都不禁覺得寒意覆身。
但不知爲什麼,好像只有蘭斯有這種感覺,而管家和大嬸卻絲毫沒有,克萊爾學校裡,蘭斯推着薇瑞前往鍊金學院,他從身後一邊看着前方的道路,一邊偷偷瞄一下薇瑞,心裡嘟囔着都已經一個月了,她幹嘛還是一句話都不說,好像變成了一個木頭人一樣。
薇瑞好想感受到了蘭斯目光的溫度,突然微微扭了扭頭,嚇得蘭斯立馬擺正姿勢,正經八百地推着輪椅,目視前方三十米處。
這時,視野裡出現了一個熟悉的白色身影,那一襲白色素衣長裙,還有端莊典雅的步姿,蘭斯一下就反應過來,那不就是艾琳娜嗎?
但不知是不是因爲昨晚發生的事情,此時艾琳娜身旁卻站着好幾個近衛十字軍,將她與周遭的隔絕,好像一個無形的牢籠,將她死死罩住。艾琳娜看見蘭斯,帶着苦澀地淺淺一笑,也只能揮揮小手,然後就被近衛十字軍護着往琴音學院的方向走去。
原本活潑開朗的艾琳娜變成這樣子,蘭斯不禁嘆了一口氣。
看見蘭斯看了一眼艾琳娜後變成這個樣子,這一個月都滿臉陰鬱的薇瑞突然恢復了她標誌性的憤怒表情,扭頭狠狠地瞪了蘭斯一眼,雙手緊緊地拽着蓋在腿上的毛毯,扭出深深的褶皺,小嘴不自覺地撅了起來。
當蘭斯把目光從艾琳娜身上移開時,餘光不小心對上了薇瑞那狠厲的眼珠子,整個人不禁打了個冷激靈。嘴裡小聲喃喃道:“這傢伙怎麼又突然變回來了。”
“哼!”
薇瑞的咻地把頭轉了回去,沒有像往常一樣給蘭斯一個劈頭痛罵,而是嘟囔着腮幫子,兩對俏眉捏在眉心。
不久,蘭斯就把薇瑞送到了鍊金學院,然後薇瑞就獨自推着輪椅進了鍊金學院裡面。蘭斯卻站在門口久久沒有離去,不是因爲薇瑞,而是他腦子裡總覺得好像還有什麼事情要做,可不知是不是昨晚喝了點酒後腦袋不靈光了,想了好久都沒想起來,就只能先離開。
蘭斯走在前往元老院的路上,周圍連一個學生都沒有,靜得能聽見草叢裡的蟋蟀聲,整個大道上只剩下他這個幽靈般的翹課之王。
“接下來又得去莫林老頭那裡刻那些枯燥的石頭了,他也不給我準備些好點的晶石,整天刻着些使用不了的廉價晶石弄得我連點成就感都沒有。”他嘆了口氣,嘴裡嘟囔着埋怨道。
沙伽貝魯說道:“那你可以向他請個假休息一下啊,你又不是他的學生,只不過是你自己想要增加復仇的籌碼纔跟他學刻紋技術的,沒必要弄得那麼憋屈。”
“但是刻有高級刻紋的元素晶石,產生的元素威力可以隨隨便便滅掉一個小隊,如果能達到這種等級,以後復仇的時候肯定會輕鬆許多。”蘭斯說道,腦子裡光是想着軍神霍爾的皇家軍隊被火焰晶石所迸發出的火焰燒成渣滓,就覺得這刻紋技術還是值得自己堅持的。
而且他現在可以說是精通了所有的低級刻紋,這速度在莫林口中稱之爲逆天,原本承諾的十年成爲大陸最好的刻紋師的諾言,也隨之變成了五年,而且看他驚訝的樣子,好像還能有再降低的空間。
“你這樣都不好好修煉魂力,我看除非你真是運氣好到了極點,不然想要奪得新生大賽的冠軍……咳咳,有點難。”沙伽貝魯說道。
“新生大賽!?”
蘭斯因爲昨晚喝了酒而腦子不靈光,但是沙伽貝魯不會,他依然記得新生大賽的存在,而蘭斯在鍊金學院大門站了半天,就算是拍腦袋都想不起來。
突然想起新生大賽這事,蘭斯立馬剎住腳步,猛地往回跑,嘴裡嘀咕着:“路上竟然連個人都沒有,肯定是上課了,真是倒黴!”
而鍊金學院裡,薇瑞一臉陰鬱地坐着,雙手撐在桌子上託着腮幫子,兩眼無神,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在那天被蘭斯看到自己那雙腿的樣子後,少女的自尊心大搓。每每看到蘭斯,心中總會不自主地去揣測他會不會很在意自己的腿,會不會覺得自己的腿十分的醜,醜到會感覺噁心,因爲就算是她看到自己的雙腿,都會覺得噁心。所以不免將這種想法加在別人身上,但外表強悍卻內心薄弱的她每次都往消極的那方面想,弄得都不敢面對蘭斯,一直在逃避與蘭斯接觸。
而且與此同時,還有另外一件悶心的事情,那就是這個新生大賽。
面對這極具誘惑力的獎品,有誰會不動心呢,就算是鍊金學院這種非戰鬥系的學院裡的學生,都對這個比賽十分重視,踊躍報名。
但現實是,新生大賽是兩人組隊制,可今天已經是報名的最後一天了,薇瑞還是沒有找到一個搭檔。
“今天是報名的最後一天,還有沒有誰要報名的?”站在前面的鍊金系主任凱絲抖了抖眼鏡,嚴厲的眼神掃了掃底下的學生。
薇瑞深呼吸了口氣,決定賭一賭,說道:“我要報名。”
“還有誰?”凱絲低頭看着手上的名單冊,將筆抵在空白處,等待着薇瑞說出她的拍檔名然後記上去,可等了半天也沒有迴應,整個教室裡安靜得就像沒有人一樣。
擡頭一看,只見薇瑞無助的四處轉頭,看着周圍的同學,一副求助的表情。而教室裡的學生全都縮着頭,可以躲避薇瑞的目光。從那些人的表情,好像都能讀出他們的心聲:
“都已經坐在輪椅上了,怎麼都不安分點,竟然還想要參加新生大賽。”
“跟你搭檔肯定只會被扯後腿吧。”
“和你一起搭檔,我看連一場比賽都贏不了,連學院的內部選拔賽都不可能出線。”
薇瑞臉色沉下去,好像掉進了深海一般,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哭泣。不僅是父親放棄了她,現在感覺全世界都已經將她放棄了,自己就好像一個沒人要的可憐的靶子,每一個人的目光都像一把劍,衝着自己扎來。
“蘭斯!她的搭檔就是我,蘭斯!”一個洪亮的聲音從教室門口傳來,將沉寂打破。
教室裡的所有人看了過去,包括已經失落到極點的薇瑞。一個豔紅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還有那一頭銀髮。
蘭斯的出現令整個教室裡的人都躁動起來,女生們看見這個面相俊俏的少年,都瘋狂地湊成一堆私語起來,而男生則討論着這傢伙到底是哪個學院裡竄過來的,怎麼都沒見過。
“這裡是鍊金學院,你找錯報名的地方了吧?”凱絲主任抖了抖眼鏡,嚴厲地盯着蘭斯,一副審視犯人的表情。
蘭斯吞了一口唾沫,腦子裡掙扎着到底要不要說出自己是鍊金學院的學生,看着眼前這個嚴厲的就像惡魔一般的凱絲主任,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勇敢地從開學翹課翹到現在的那個幽靈學生,肯定有難受了。
但是看見薇瑞那委屈的樣子,不知從哪涌出一股勁來,大聲地說道:“我就是鍊金學院的學生,德里克?蘭斯。”
凱絲主任皺着眉頭,將信將疑地掃了一下手上的名單,果真找到了蘭斯在進入紅斗篷僱傭兵時登記上去的假名——德里克?蘭斯。
“那你們就是一組了,還有沒有要報名的,如果沒有,那就開始上課了。”凱絲主任用她那鷹一般尖銳的嗓子說道。
蘭斯看着凱絲主任,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從未上過課的學生之後,眼神裡面含着冷冷的寒意,不禁嘆道:“莫林老頭,我是被逼的,你可別怪我。”
然而放眼望去,發現整個教室裡只有薇瑞身旁還有一個空位,蘭斯干笑了下,硬着頭皮走過去坐了下來。但不知爲何,這次坐在薇瑞身旁,竟然沒有感覺到今早的那種絲絲涼意。
晚上,蘭斯吃晚飯後沒有回到柴房,而是坐在了一根樹枝上,閉着眼睛享受着林間的涼風。
突然,一個東西劃破涼風,衝着蘭斯飛來。但破風而產生的咻咻聲令蘭斯瞬間就知道了那不明物體的位置和軌跡,“啪”第一聲伸手將它截住,睜眼一看竟然發現是一根圓滑油亮的木棍?
把頭一低看見了薇瑞瞪着眼珠子看着他,於是問道:“怎麼突然給我扔一棍子?”
“下來!”薇瑞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罕見的強勢?特別是這個月來都是一臉陰鬱,現在竟然好像變了個人似的。蘭斯縱身跳下來,落在了她的面前,說道:“大小姐有什麼事要我代辦?”
薇瑞瞪着蘭斯,半天沒發聲,然後突然用手推了下輪椅,把身子轉過去背向蘭斯。將手伸了出來,而手上揣着一封嵌着金羽毛的信封,說道:“後天就是我生日,父親爲我舉辦了成人禮……這個,是邀請函,拿去!”
蘭斯拿過那信封,嘴裡嘀咕着:“原來明天是你的成人禮啊。”
“這都是看在你當我的護衛那麼盡責……所以纔給你的!”薇瑞大聲地說道,好像生怕蘭斯不知道一般。
蘭斯看着信封琢磨了下,嘴角突然一勾,說道:“能不能再給我一張入邀請函?”
“在給一張?”薇瑞聽見這個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不禁轉過頭來,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臉蛋此時還是滾燙滾燙的,又像烏龜一樣縮了回去。她也不知道蘭斯腦子裡在打什麼主意,但既然他開口問了,那就給了。
薇瑞從輪椅的暗格裡又拿出了一張邀請函,背對着蘭斯遞過去。蘭斯拿着兩張邀請函,嘴上露出了淺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