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咳了咳,問道:“請問你胸前的徽章是不是紅斗篷僱傭兵的標誌?”
僱傭兵對着蘭斯指了指胸前的斗篷徽章,有點苦笑着說道:“你說這個?這個是紅斗篷僱傭兵才能擁有的徽章,而且根據等級劃分的不同,分別有鐵徽,銀徽和金徽。可惜我資質不行,在這裡做了那麼多年也沒有混出什麼成績來,一直都停在鐵徽。”
“拿到金徽的人一定是十分厲害人物了?”蘭斯繼續問道,想要探出甘道夫在這紅斗篷僱傭兵團裡處於個什麼樣的地位。
“在紅斗篷裡擁有金輝的人並不多,每一個都是頂尖的強手,幾乎都是親王的直隸護衛,專門爲秦王處理皇宮裡的特殊事務。”那個僱傭兵雙眼閃着精光說道,似乎燃起了他當年沉睡的金徽之夢。
“看來甘道夫地位非凡,真是一個大靠山了。”沙伽貝魯突然說道。
蘭斯若有所思地說道:“還是個危險的大靠山。”
“爲什麼這樣說?”
“若是親王的直隸護衛,指不定能從皇宮裡得到什麼情報,而且擁有這要高的權位,情報來源也絕對不會少到哪去。”蘭斯思索着,心想這甘道夫就像個炸彈,指不定哪天知道自己被通緝的事情,反咬一口,看來還是小心防備爲好。
沒多久,僱傭兵就把蘭斯帶到了新兵宿舍房。這新兵宿舍房間雖然看起來並不寬敞,但也還算是淡雅。一扇偌大的十字琉璃窗架在房間的正中間,外頭的陽光透過琉璃窗灑在房間中心的一張長方形的木桌上。而木桌兩旁擺放着兩張一人長的木牀,白色的毛被蓋在牀上,看起來十分暖和的樣子。
他走進房間,看見右邊牀上已經擺放着一帶行李,應該是有人比自己提前來到了。他在房間裡坐了下來,仔細看了下對面牀上的行李,發現那行李袋只是一個簡單的麻布袋子,好像用了好久,已經糙起了許多線頭,甚至還有幾個小破洞。
在破洞裡能看見露出來點類似衣物的布料,同樣也是麻衣質料,一樣的灰舊,甚至好像看到了補丁。心想這傢伙估計是窮得一清二白了,但這裡的住宿費也是一個月五金幣,能付得起五金幣的人應該還是能穿得起一點不錯的衣服吧。
懶得再想,總之現在閒着,好好修煉恢復魂力,不然一個月之後通過不了紅斗篷的試煉,那就不好了。他退下衣服,避免修煉時體熱無法散發而影響修煉的效果,甚至因其副作用。
一個盤腿,雙手合實與兩腿之間,兩眼合實,眉頭微皺,尋找着魂節的感覺。蘭斯一下子就進入了修煉狀態,整個人就像一尊石像一樣,微微的熱氣慢慢冒了出來。
這一練就直接練到了晚上,坐在牀上是連動都沒動過。此時他全身已經綴滿晶瑩的汗滴,懸在皮膚上,似乎只要輕輕一抖,全都會像珠簾一般滑落。輕輕一吐氣,額上的一滴汗珠滑落,牽一髮而動全身,這一滴汗珠引動了周圍的汗珠,一下子匯成了一條細水,從頸部穿行到牀上。
他慢慢睜開眼,突然看見對面的牀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着一個男子,而且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好像看見了怪物似的。背後不禁打了個寒顫,身上的汗差點被那男人的怪異眼神給驚得縮回毛孔裡。
那男子看見蘭斯睜開眼睛之後,什麼話都沒說,而是突然刷地一聲把被子一掀,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雖然他躲進被子賊快,但蘭斯還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樣子,一身粗布麻衣,整個人看起來好像才十五六歲,臉上還透着稚氣,而額頭不知是被什麼弄傷了,有一塊還沒好的傷疤。
“這就是我的舍友?怎麼那麼奇怪,那詭異的眼神,好像有偷窺怪癖。”他看了看自己**的胸膛,全身一陣惡寒,心想這丫的不會是個同性戀吧。
越想越覺得這夜晚冷颼颼的,蘭斯將衣服套上了身子,看着窗外的月亮,已經掛在了午夜的漆黑星空上。沒想到不知不覺已經修煉到那麼晚的時候了,他不禁嘆道。
看着那輪半彎皓月,他又想起了倩茜的身影,心中襲來一陣寒潮,好像無數根冰冷的針尖在扎着自己的心房一般,淒厲痛絕。
“不用在內疚了,等你修煉好了,再去將那強盜匪子的老巢搗個底朝天,一定能找到倩茜的。”沙伽貝魯安慰道。
蘭斯嘴巴半開,可欲言又止。若倩茜真的被強盜抓走,等我有實力回去救她的時候,已經爲時已晚了吧。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輕輕將被子掀起,蓋在自己有些冰冷的身上,而修煉的勞累令他一下子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蘭斯離開星月之輝,花了一天的時間逛了下克蘭特城,熟悉下地形,畢竟自己會有好一段時間要在這裡度過。
而晚上回到宿舍房間的時候,他推開房間門口,竟然看見舍友坐在牀上,全身。
這傢伙不會真是同性戀吧,蘭斯雖然臉上沒有做任何表情,還是一臉冷冰冰的樣子,但心裡不禁凍了個激靈。
那舍友看見突然進門的蘭斯,一臉恐慌的樣子,眼睛裡好像進了怪獸一樣,一下子鑽進了被窩。可他好像突然想起落了東西,被子突然掀開,一隻手好像幽靈一般迅速地將牀邊的一把生鏽得已經快要粉碎了的鐵劍和他的行李藏進被子裡,和自己的身子一齊蓋得嚴嚴實實。
蘭斯看着這怪異的一幕,都不知該做何表情,只能微微苦笑,心想就怎麼一把破爛鐵劍和布衣行李,竟然連睡覺都貼身不離,害怕會被人偷走,這傢伙到底怎麼了。
蘭斯盤坐在牀上,繼續進行修煉。他突然睜開一隻眼,看見那傢伙牀上窩起了一個巨大的白饅頭,心想這傢伙不會睡着睡着憋死吧?
深夜降至,今天的月光失約,消失在黑雲之中,整個房子漆黑一片。房子裡十分的安靜,靜得能聽見窗外草地上一隻蛐蛐的求愛之曲。
此時蘭斯剛剛修煉完畢,擦拭着身上的汗水,準備藉着這股修煉後的暖意舒然入睡。可這時竟然聽見一絲低微的啜泣聲,從他對面的那牀大白饅頭裡傳出來。
蘭斯覺得這傢伙奇奇怪怪的,於是走到他的牀邊問道:“你怎麼了?”
可是半天也沒有傳來回應,只感覺牀不知爲何抖了起來,蘭斯皺了下眉頭,牀的抖動令他警戒起來,以爲是什麼偷襲,一手將被子給掀了起來。
只見被子下沒有藏着什麼力氣或者正在醞釀偷襲的刺客,而是一個瑟瑟發抖的瘦弱男子,他的舍友,嘴裡不斷地喃喃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不是故意要偷學你的修煉方法的,我只是完全不會。”
這時,他的舍友肚子突然咕嚕一聲,好像空谷傳聲。蘭斯覺得自己的動作好像下到了他,不禁覺得有點愧疚,於是拿出今天飽了吃不完的乾糧,遞給了那舍友,臉上雖然還是毫無表情,卻給人一種淡淡的溫暖之感,而不再是那冷若冰山的駭人之色。
那奇怪的舍友慢慢將埋在膝蓋裡的頭擡起來,看着蘭斯閃爍流轉的眼睛,又看了看眼前的乾糧,開始變得鎮定下來,慢慢地探出手將蘭斯手上的乾糧拿過來。
他咀嚼着那塊乾糧,但眼睛卻看着空氣,若有所思的樣子。蘭斯也坐在牀腳邊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齊恩。”齊恩小聲地說道,聲音裡還是帶着些許害怕的感覺。
蘭斯看着他一身的排骨,簡直是觸目驚心,於是問道:“你多少天沒吃飯了,感覺你好像已經餓了好久了,怎麼都不去買點東西吃。”
“買不起。”齊恩說道,聲音還是很小聲,就像蚊子。
蘭斯皺了皺眉頭,心想報名進行紅斗篷試煉都得五金幣,同時也是這宿舍的住宿費,若能出得起五金幣,怎麼會連吃東西都成問題?
他問道:“那你怎麼會來到星月之輝?”
這時他眼眶裡又打轉出淚光,顫顫地說道:“因爲我要把自己和姐姐都給贖回來。”
“贖回來?”蘭斯問道。
“嗯,我是從礦坑裡逃出來的,是個奴隸。”齊恩看了看蘭斯,雙眼突然露出點點恐慌,又說道:“你不會把我抓回去吧?”
蘭斯苦笑着說道:“我跟那奴隸主又沒關係,幹嘛把你抓回去,但那這跟你來星月之輝有什麼關係,你也不是個戰士,對你來說其他的渠道比成爲僱傭兵更容易賺到錢。”
“就算我賺夠了錢,只要出現在奴隸主面前也肯定會被抓住,根本不可能贖出姐姐來,只會被他們活生生抓起來打死。可只要我成爲了紅斗篷的正式僱傭兵,那些奴隸主就不會敢對我怎麼樣了!”齊恩邊說卻邊顫抖着,不知道是回想起被奴隸主打的恐懼還是想象這景象而產生的激動。
蘭斯看着齊恩,無奈地輕嘆了口氣,不禁覺得他可憐起來,那麼瘦的身板,想要通過這傳言每次只有幾個人能通過的試煉,應該很有難度。
半夜,齊恩回到自己的牀上睡着了,這次終於不再是裹成一個大饅頭,而是跟正常人一樣平躺着睡下,行李和鐵劍也堆在了牀邊。
蘭斯看着那把鐵劍,劍身粗厚,而且劍刃已經被磨得圓潤,整把劍簡直就跟一條巨型棍棒沒什麼兩樣,只能把人砸暈。劍柄上纏繞着已經枯黃的繃帶,上面還有一些血跡,看得出是新染上的。
“你覺得他能通過試煉嗎?”沙伽貝魯問道。
此時蘭斯倚在窗臺,微風輕拂着他的頭髮,輪月灑下的白光映在他的銀髮上,透着ru白色的光暈。蘭斯輕輕嘆道:“正常情況下應該不能吧,他太懦弱了。先不說他那弱不禁風的身體,之前看見他一副什麼都害怕的樣子,就覺得完全沒有機會。”
“意思是還有非正常情況?”沙伽貝魯問道。
“這我也不懂。”蘭斯聳了聳肩,悄聲走到牀邊坐下,也準備睡覺。
他看着齊恩那稚氣的臉,嘴裡呼着熱氣,心想這傢伙應該比自己還要小上一兩歲吧。想起他那傷疤的紋路,心中不禁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