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過窗戶照進來,蘭斯慢慢撐起身子,從牀上下來。環視周圍,發現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是一間木屋,看起來有些熟悉。直到目光落到書桌旁的畫布上時,才知道他現在躺在瓊斯的木屋裡。
他緩緩走到畫布前,兩手輕輕摁着,對着它凝視了好久。
那張畫布上已經畫上了色彩,但並沒有完全風乾,在晨曦下還能看到新鮮墨跡反射出來的光芒。而畫布上畫着的,是一根晶藍的冰柱矗立在廢墟之中,一個少女冰封在冰柱中,雙目微閉,神情寧謐,猶如森林裡安詳的精靈,閉目傾聽自然的美妙旋律。
過了許久,蘭斯長長嘆了口氣,然後坐在牀上望着窗外發呆,接着就叨叨絮絮地跟沙伽貝魯聊了起來。
“死神鐮刀奈何不了,就連破壞力極強的死棘之矛也起不到任何效果,到底需要怎樣才能破開極冰之輪的冰封。”蘭斯問道。
“需要比死棘之矛的更強大的,畢竟它很強的對單體寶具。”沙伽貝魯說道。
“還有更強大的嗎,那要在哪裡才能找到。”蘭斯問道。
寶具本就屬於極其稀有的物品,艾琳大陸之上神級的修煉者本就不足百人,數千年積累下來的寶具也大多都在時間的作用下,產生了衰弱退化,也就是變成了退化寶具。唯有上古混沌之時,各個接近準神的強者的寶具才能經久不衰。
沙伽貝魯輕輕蹙眉,說道:“若要攻擊力更強的寶具,必須非上古時代所流傳下來,但寶具本來就是靈魂的具化,並不是所有寶具都是武器,所有寶具都是起到攻擊作用。按照我所知道的,上古流傳下來的具有極強攻擊力的寶具,就屬人皇伏格列的天神破界劍。
傳說天神破界劍的威力十分巨大,甚至已經達到了能夠割裂空間的地步,呃……古書記載,伏格列曾征戰北方獸族之地,卻遭宿獸族擺了一道,皇城內發生奪權的內亂。於是人皇以天神破界劍劃開一道空間裂縫,將數十萬大軍在轉眼之間帶回皇城,穩住局勢,誅殺逆臣。”
“上古的天神破界劍……現在會在哪裡。”蘭斯問道。
沙伽貝魯搖搖頭,雖然蘭斯看不見,但也能聽見他的嘆息聲。沙伽貝魯說道:“我沉寂了那麼久,現在又被以靈魂形態困住,也不知四五千年前人皇的天神破界劍如今在那裡。”
蘭斯沉下臉,表情盡是苦色,就連照進來的陽光都彷彿在刻意避開他似的。
這時門口咿呀作響,瓊斯從外面回來,看見蘭斯醒來,眼中閃過一絲愁苦的神色,但很快被他掩飾了過去。他走到蘭斯身旁,說道:“你醒來了,昨天你倒在廢墟里,我們便把你帶了回來,小羅琳的房子已經被毀了,所以只能送來我的木屋子裡了。”
蘭斯微笑着點了點頭,道了聲謝。他知道對昨天倒下的事情仍有印象,所以並沒有太多的驚訝。那疲憊爬滿全身,就好像悲傷壓着大山一般的感覺,他仍舊記得,最終仰天怒吼之後,聲盡力竭暈倒了過去。
“那你如今有什麼打算。”瓊斯問道。
蘭斯回答:“離開這裡,我還有必須完成的事情。”他轉過頭看向那幅畫,接着說道:“但是一定會在外面找到能夠解救倩蓉的寶具。”
瓊斯輕輕點頭,並沒有在多說什麼。
之後蘭斯並沒有立即離開異度空間,而是去了一趟城樓裡,上到崩塌的天宇樓閣處,想要在臨走之前再看倩蓉一眼。
途中遇見魯迪克的兒子,也是即將接任的城主德拉斯。幸運的是德拉斯和倩蓉她們一樣,並沒有繼承魯迪克蠻橫無理,毫無人性的性格,反而在蘭斯看來,還有些許懦弱。
順利得到許可之後,蘭斯來到了天宇樓閣的地下室,冰風晶柱此時已經被移到此處。
隔着一層透明的冰晶,蘭斯凝神看着倩蓉的臉,感覺連呼吸都變得緩慢起來。他不再像之前那樣發狂,也沒表露出對神族的憤恨,只是靜靜地看着,似乎想要靈魂脫殼,融入其中一般。
眼前的女人,到底是倩蓉還是倩茜,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因爲此時兩者對他同等重要,不管是爲了哪個女人,他都要非救不可。
“我一定會把你解封出來的。”蘭斯說道,語氣並不激昂,但卻堅定,就如沉入滄海的巨石一般,不見於海面,卻長存於海底,並且風雨不動。
一語離別之後,蘭斯面帶決絕地離開了天宇樓閣。
蘭斯穿過懸崖上的吊橋,經過木屋的時候,發現瓊斯和羅琳站在橋邊,等着爲他從裡面打開異度空間的節點。
瓊斯將蘭斯帶到邊緣區域,以一把小刀在一塊石頭上一劃,虛空中切裂出一道泛着華光的口子,冰冷的寒風從口子裡刮進來,讓人不禁哆嗦。
蘭斯披上極地雪魔皮毛大衣,剛想踏步離開,卻被瓊斯叫住。瓊斯嘟囔一邊着自己老了沒記性,一邊從背上一大袋雜物裡翻來翻去,最終抽出了一卷一米長的羊皮紙。
瓊斯說道:“這是我畫的,現在油墨已經幹了,你就拿去吧。”
蘭斯接過羊皮紙,沒有展開看就已經猜到裡面畫的到底是什麼內容,因爲那股撲鼻的墨香與他醒來時在木屋裡看見的那幅畫着倩蓉的畫作一摸一樣。
“謝謝你,瓊斯,希望我們能有機會再見。”蘭斯道謝。
這時小羅琳厲聲喊道:“你一定要找到辦法救出倩蓉姐姐,還有倩茜姐姐。”
蘭斯點點頭,最後瞥了一眼遠處峰頂的天宇樓閣,轉身離開了異度空間。
一步踏出,冰冷的寒意立刻襲來,從溫暖立刻進入寒冷,即使身披毛皮大衣也有點受不了。蘭斯爲此不禁顫了一下,與此同時突然感覺心中掠過一絲異樣的感覺,猛然擡頭一看,竟發現一頭黑色的巨龍在正上空盤旋。
蘭斯拳頭握緊,保持警惕,隨時準備召喚出死神鐮刀或其他幾個寶具。
可黑龍在空中詭異地盤旋了數圈之後,便向着黑龍城方向飛離,沒過多久就變成遠處雲層中的一粒小黑點。
“這頭黑龍怎麼如此詭異。”蘭斯蹙眉問道。
沙伽貝魯雖然有所想法,但最後還是因爲其機率太低而否定掉了,也沒想到什麼回答,說道:“或許只是單純的經過吧。”
“希望如此。”蘭斯說道,拉緊一下披衣向着山下走去。
他已經在異度空間裡呆了天,距離皇城**也已經過了一個月了,不知外面有沒有發生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受了重傷的萊特有沒有痊癒,師父喬又是否安好。
離開異度空間,蘭斯突然發現身上有好多待需要解決的事情,沉甸甸的壓力摁在雙肩,若是普通人恐怕都已經壓得喘不過氣來。可他確實異常的堅定,那無法承受的重量對他來說就是無可匹敵的力量,可以支撐他克服任何困難。
……
……
昏暗而糜爛的石洞裡,乾屍們因爲失去了戾氣的來源——死棘之矛,全都恢復了平靜,猶如木頭人一般。然而在屍山之中,突然冒出兩簇火光,在一個頭顱的眼眶中閃動。
咯咯咯……
一副乾屍突然動了起來,身上的骨節發出響聲,猶如久置生鏽的機器重新啓動一般,發出摩擦聲音,聽得令人耳朵發毛。
在幾個動作之後,乾屍就完全恢復了行動力,然後緩緩地從王座上站起來,發現原本自己手中持握的長槍卻消失不見,兩攢黑火頓時劇烈燃燒起來。
乾癟的嘴脣撕裂開來,嘴裡面的舌頭都已經乾癟得像一張白紙,可他卻能發出雄渾威嚴的聲音:“我的死棘之矛呢!”
聲音恍若驚雷,在洞窟裡面迴盪,身下的無數靜止不動的乾屍,眼中都突然燃燒起火焰,重新復甦了過來,圍着那個王座上的乾屍仰望。
其中一個走到前去,嘴巴不停地張合,卻發不出任何音調。
王座上的乾屍卻點點頭,揮手示意他下去,厲聲說道:“只是一把死棘之矛,暫且先寄放在那個毛頭小子那裡。本王這次在地獄裡淬鍊心魂,早已進化到了另一個更強的靈魂,新的寶具比死棘之矛還要強大!這次我會帶領你們殺回克雷蒂姆,奪回我們贏得的一切!”
嗷嗷嗷!
衆乾屍們聲帶早已乾癟得不行,拼盡全力嘶吼便發出瞭如野獸低吼的聲音,震得整個山脈都開始不禁顫抖。
“哈哈!”
王座之上,一百年前克雷蒂姆帝國的逆臣,阿爾文狂笑着,雖然眼眶中只是兩簇鬼火,卻能看出其得意和狂躁的氣息,比魯迪克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見他雙手高舉,吟唱着莫名的咒語,虛空中突然裂開口子,無盡的黑暗順着口子蔓延,一個個黑色的觸手從裡面伸出,不斷延長直至抓住周圍的某樣可以落手的地方,然後使勁拉扯,讓這道口子變得更大。
隨後恍如深淵裡惡魔的咆哮聲從口子裡面傳出來,無數個身上散發黑色氣息的鬼影從裡面出來,有大有小,有高有矮,人型抑或怪物都從口子裡面不斷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