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牆背後,蘭斯跪倒在地上,拳頭抵着地面,雙臂無力顫抖,整個身子搖搖欲墜,感覺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這並不是因爲呆在通風極差的密道里被污濁空氣悶暈,也不是被藏在密道里的機關或者魔獸暗算,而是單純的使不出力量,靈魂與軀殼處於半脫離的狀態。
始作俑者,便是與他定下靈魂契約的沙伽貝魯,擁有一部分行使軀體的權力,足以令蘭斯的靈魂輕微地脫離軀體,而達到無力行動的效果。
然而即使全身無力,蘭斯的雙眼依舊怒睜,兩顆黑眸放出銳利的神光。那憤怒,即使靈魂脫離軀殼也無法抑制。
親王向來以善待能人賢才出名,將約書亞視若親子般培養,助其成爲紅斗篷乃至整個艾琳大陸上最強的僱傭兵。
而之後一眼就看中蘭斯潛力無限,對他培育有佳,將他送到了克萊爾學院,把他當做紅斗篷的未來之星般培養。爲此蘭斯對親王也很敬佩,很感激他的再造之恩。
可被一堵只有幾釐米厚的薄牆隔住,即使沒有親眼看見羅伯特死去。他與薇瑞約定要求出來的人,卻真真實實地死在了他的面前,那具屍體僅與他相隔三米不足。
殷紅的血液從薄牆底下極微的縫隙中滲出,映出半斂血灘。那刺鼻的血腥味,彷彿是令人狂暴的藥劑。
在聞到的瞬間,蘭斯的雙瞳睜大,猶如嗅到猩紅的野獸,一種想要將約書亞碎屍萬段的衝動從心中狂涌而出。
可就在他腳步剛起的瞬間,立刻感覺到脫力,整個人彷彿脫離了軀殼了一樣,竟能從背後看見自己的身軀全貌。
“快點放開我,我再說一遍!快點放開我!”
蘭斯嘶吼着,但也只是靈魂在嘶吼,已經不聽他使喚,嘴脣一動不動。
這是那麼久以來,他第二次對沙伽貝魯嘶吼,與沙加貝魯產生不可調和的分歧。而上一次便是父親奈德被艾倫脅迫,被奪去了家業繼承資格的時候。
此時他的憤怒,絕不比那次弱出半分。
“以你的實力是絕對不可能敵得過約書亞的,你出去也只是送死而已!”沙伽貝魯無奈地說道。
蘭斯看着自己跪在地上的肉軀,努力地想要朝裡面移動,可怎麼也靠近不了半分,怒吼道:“你難道然我眼睜睜地看着殺人兇手逃走嗎!你叫我回去怎麼面對薇瑞!又怎麼對得起親王對我的知遇之恩!”
“但是你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你就無法復仇,不管是你父親的仇,還是親王的仇!你這樣做只會令這些兇手逍遙法外,根本無法給予他們該有的懲罰!”沙伽貝魯說道,語氣變得有些急促和激動。“而且你不記得喬跟你說過什麼了嗎!薇瑞擔心的不只是親王!還有你!”
蘭斯頓了頓,雙眼閃過一絲的茫然與無措。自知沙伽貝魯這話說的沒錯,可內心裡還是極想從了那滿腔的憤怒,不顧一切衝殺出去。
“可惡!”
他怒罵道,即使靈魂已經半脫離了軀體,仍舊能感受到那咬牙切齒的痛覺。心中暗暗買下仇恨的種子,待到他強大以後,一定要將約書亞這個無情的背叛者手刃!
“誰!”
忽然間,牆的對面傳來約書亞的暴喝聲,沙伽貝魯立刻覺得不妙,放開了對的控制,讓蘭斯的靈魂重新附回肉軀。
就在那一刻,一道銀光切開薄牆,衝着蘭斯腦袋切來。幸得他反應迅速,將死神鐮刀召喚出來擋住了銀光。
轟!
這道銀光看似無力,卻匿藏着強大的力量,猛地將蘭斯給擊飛了出去,順着甬道翻滾了十幾米才停下。而甬道也因爲劇烈的爆炸崩塌下了幾塊巨石,差點將他炸成了肉醬。
“沒想到竟然是你,這難道是他安排的飯後甜點嗎,雖然主菜實在無味,但這甜點卻是甚好。”約書亞眯着眼睛狐笑,緩步走進甬道。
蘭斯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雙目銳如鷹隼,以無比陰厲的目光盯視約書亞,身上的戾氣騰騰散出,甬道里都瀰漫着陰煞的戾氣。
約書亞藏在眼縫裡的眸子頓時泛出驚異的光芒,輕輕擡起手好像在嘗試抓住什麼東西,喃喃道:“沒想到才過了兩個月,你就已經成長到這種地步,竟能擁有如此純粹濃稠的戾氣,我都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嚐這長熟的果實呢。”
頓時,他的眼神突變銳利,就像藏在草叢中的蟒蛇,窺視獵物一般,說道:“看來那傢伙叫我不殺你,果然是正確的,讓我看看你的血液是不是已經熟的甜膩了!?”
“你這天殺的傢伙!”蘭斯低沉地怒言。
“哈哈哈!”約書亞仰首狂笑,說道:“我確實是天殺,養育我的族人都死在我手上,一手栽培的親王也葬於我的長刀,我應該受到懲罰!天神泰坦啊,下界來懲罰我的罪惡吧,讓我感受那最絕望的恐懼吧!”
笑聲戛然而止,約書亞猛地低頭看着蘭斯,冷笑着說道:“然而我怎麼也沒都得到懲罰,對殺戮與懲罰一點恐懼都沒有,不害怕被人追殺,不害怕被法律制裁,即使是一國將軍,也無法給我帶來恐懼,這世間難道就沒有能讓我恐懼的東西嗎!”
他用手捂住半臉,半邊眼睛變得極其陰邪,舌頭如蛇信一般tian了tian嘴脣,猶如看到了美味的獵物,說道:“或許你那純粹濃稠的戾氣能讓我感受到恐懼,讓我檢驗一下吧!”
約書亞突然腳下一頓,一股強勁的力道貫通而出,整個甬道都爲這強大的腳勁撼動,一股強風帶着碎石從腳下席捲而出。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約書亞就是這一真理的絕對秉承者。
他猶如閃電般突進,速度之快就連那捲起的強風都被他拋之身後。令人懷疑他到底還是不是人類,以人類的體質根本不可能達到這樣的速度。即使是真的達到了,也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如此速度對身體所產生的傷害!
蘭斯距離約書亞十餘米,以他的反應速度,即使是面對將軍蓋爾,也能使出魂技招架。然而在約書亞的絕對速度之下,卻連拔刀都來不及,死神鐮刀才能勉強架到身前。
鏗!
一聲清脆的巨響,約書亞沒有使出任何魂技,僅以最原始的力量揮出一刀,就將蘭斯劈飛,像炮彈一樣飛出數十米!而且刀刃與鐮刀抦的摩擦迸出的不是火花,而是直接產生了爆炸,甬道兩邊都給炸開了窟窿!
蘭斯重重地摔在地上,破開地板滑退了數米才停下來,身前被滑出一道長長的裂縫碎痕。
“可惡,怎麼會那麼快,還那麼強……”蘭斯嘶啞地喃喃道,用盡全力撐起身子。若不是心中的噴涌的憤怒和殺意支撐着,恐怕這一刀之後就已經無法動彈了。
而他的眼睛,此時開始泛出淡淡的金黃,在黑暗的甬道中,猶如兩盞金燈。
“竟能受我一刀。”約書亞愜意地緩慢靠近,一副十分享受的表情,說道:“這些戾氣果然能讓我感覺到半分的陰冷,但是距離我所期望的還差很多,怎麼樣才能讓你釋放出更多的戾氣呢!?”
約書亞腳下又是一頓,以貫破蒼穹之勢突進,冰冷的寒光擊殺而出!
蘭斯的反應突然變得靈敏起來,手中的死神鐮刀猶如閃電般揮斬而出,竟能向着約書亞斬去。
鏗!
刀鋒之間劇烈爆炸,又將甬道震得顫動。可蘭斯這次卻沒有被約書亞的刀斬擊飛,只是雙腳踏地後退數米,踩出兩痕細長的裂縫。
約書亞臉上依舊掛着狐笑,眉頭卻是輕輕一蹙。
這兩次攻擊都是發揮出同樣的力道,可蘭斯這次不僅反映了過來,而且擋下後竟也只是站着滑退了數米。只有反應速度和力量增強兩倍,纔有可能產生如此大的差異。
“難道是那雙眼睛嗎,真是有趣啊。”約書亞喃喃道,濃稠的魂力迅速聚集在他的長刀上,顯然是要使出魂技的徵兆。
而他僅是接下以純粹力量揮出的刀斬就如此艱難,根本就不可能接下約書亞使出的魂技。
蘭斯咬了咬牙,雖然不知爲何會感覺意識有些不清醒,但是仍能感受得到約書亞手上凝聚的強大力量。以這般力量,就算是堅固的城牆,一刀擊穿也如破紙般簡單。
他突然召回死神鐮刀,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了薇瑞的那兩瓶煙霧藥劑,往地上摔開,同時還服下薇瑞一併給他的解藥,避免自己也被煙霧藥劑傷害。
甩開的煙霧藥劑猶如遇見汽油的星火,猶如爆炸般擴散開來,濃稠的黑煙眨眼間充斥了整個甬道,能見度連半米都不到。
“若是進來的時候沒有記錯,就在附近會有其他密道。”
蘭斯迅速地後退五步,右手往牆邊探去,當摸到一個粗糙的凸點時用力按了下去。咔嚓一聲,石壁突然移開,一條新的密道出現。
但他站在密道前,愣是站了半會。
“是要逃,還是赴死而上。”心中的思緒已經糾纏成了一團解不開的毛線。
此時沙伽貝魯愁苦地看着身前的景象,也無法做些什麼,也只能長嘆口氣。
砰!
蘭斯猛地一拳砸在石壁上,將全身的憤怒傾瀉在痛楚的拳頭上,而後毫不猶豫地竄了進去,並按下機關將石壁重新合上。
而黑霧之中,約書亞猛地揮砍,長刀劈砍捲起狂風。可這些黑霧卻好像不是氣體一般,根本不會被狂風驅散,仍然瀰漫在整個甬道里。
“薇瑞大小姐,你怎麼總是那麼調皮玩這種惡作劇。”約書亞無奈地喃喃道,臉上仍就掛着狐笑,看不出半點不滿的神色。
聽見咔嚓聲知道蘭斯已經竄走,這黑霧又無法驅散,他也只能返身摸着石壁走回了三界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