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意思是說,還得花時間找到他們?”蘭斯的語氣又變得低沉下來,徹底覺悟天上是不可能掉餡餅。
沙伽貝魯耐心地說道:“確實得花點時間,但是這都得看你的能力了,短的話可能一兩個小時就能找到,長的話……恐怕今生你連個影都看不到。”
蘭斯摸了摸耳釘,三思之後問道:“那我現在的能力,你覺得需要花多長的時間?”
“說實話,我認爲你得花上三四天才能找到,如果運氣好的話,一天也是有可能的,至少這個機率比你以現在的狀況成功抵禦娜迦大軍來得高。”沙伽貝魯坦誠道。
蘭斯嘆了口氣,以現在的狀況抵禦娜迦大軍確實就是螳臂擋車,即使再怎麼從心裡說服自己,也自知這機率小得恐怖。
那麼長時間過來了,他也信任沙伽貝魯,便決定賭一把。
他遣人把克里爾和路卡叫到一間房間裡,打算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情。沙伽貝魯所說的墮落靈魂存在於其靈魂結界裡,他進入靈魂結界後就不能處理外界的事情了,所以必須與他們道明。
“你說你要去找援軍?”
狹窄簡陋的房間裡,克里爾聽到這個消息顯得有些激動,但身旁的路卡卻連一點表情都沒有,就像一尊石像立在旁邊。
“沒錯,我不敢肯定一定能找到,也不確定何時能找到。但至少有機會,如果能找到援軍,說不定就能抵禦住娜迦大軍了。”蘭斯神情嚴肅,看不出之前的愁苦之色。但這都是他的僞裝,作爲統帥決不能隨意表露出消極的情緒,否則就會迅速擴散下去,那就潰不成軍了。
克里爾點了點頭,問道:“那你要怎麼去哪找到援軍。”
“就在這房間裡。”蘭斯說道,克里爾一頭霧水,不知他這是什麼意思,就連石像一樣的路卡也不禁怪異地瞥了他一眼。
他繼續說道:“這件事情短時間內也說不清道不明,總之你們相信我就好了。”
克里爾凝視了蘭斯片刻,爲他眼中的堅毅所信服,說道:“那你把我們叫來是爲了?”
“之後一段時間我會呆在這間房間裡,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有人打擾我,即使娜迦大軍已經打進來了也不行。”蘭斯嚴肅地說道,就像下軍令一般。他語氣突然一緩:“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們倆了。”
“我會處理好的。”克里爾肯定地說道。
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他們便準備離開房間,在路卡出去的那刻,蘭斯叫住了他,說道:“在我出房間之前,你可不能逃啊。”
路卡轉過半身,斜視着蘭斯,嘴脣毫無節奏地蠕動,說道:“在我逃之前,你可得出來。”
蘭斯苦笑,不知再說什麼好。
咿呀一響,路卡將房門掩上,只有一點微光從簡陋窗戶的細縫裡射進來,房間立刻十分昏暗。在準備進入沙伽貝魯的靈魂結界之前,他已經吃飽喝足。靈魂結界裡的時間和現實時間是同步的,在裡面呆兩三天沒什麼,現實世界的身子也是餓了兩三天。
如果在關鍵時候因爲餓肚子而醒來,那可真是悔的腸子青都沒用了。
他躺下蓋上被子,閉上眼睛進入了靈魂結界。
一眨眼之間,周圍的世界徹底變樣,昏暗的天空閃爍雷光,時不時從中劈出一道落雷。虛空中懸着無數藍色的蒼炎,時隱時現,整個結界世界顯得異常詭異。
“現在我該怎麼做?”蘭斯問道,慢慢走進鎖在四條石柱上的沙伽貝魯。
沙伽貝魯四隻血色魔眼盯着蘭斯看,被解除鎖鏈束縛的那隻手插在腰間,說道:“那麼久不見了,難道就不打個招呼嗎?”
看見沙伽貝魯竟還有這種閒情開玩笑,蘭斯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但無奈地撓撓腦袋之後,竟覺得沙伽貝魯的玩笑讓他放鬆了不少。說道:“不跟你開玩笑了,那些墮落靈魂在哪裡,難道真的連一點信息都沒有?”
“他們集結在一起,藏在下面世界的某處。”沙伽貝魯指着懸空祭壇的下面,那片昏暗的森林與大地,說道:“以前我都是隨意召喚他們出現,但自從被鎖鏈束縛之後,他們就都不聽命了,全都在下面藏着,你可以利用靈魂共鳴搜尋他們。”
蘭斯鬆了口氣,原來不用想無頭蒼蠅一樣亂找,如果能利用靈魂感應尋找,那就會簡單一點。一直以來,他都已經習慣了沒看見一個人都會用靈魂感應去感知魂力等級,所以無時無刻不再修煉着靈魂感應的能力。
經過那麼長時間的修煉,此時他的靈魂感應能力已經達到了沙伽貝魯一半以上的水平,方圓一千五百米內的靈魂都能感應的到,三百米內的靈魂能在一定範圍內判斷出魂力等級,五十米內的靈魂能感受起情緒變化。
蘭斯走到懸空祭壇的邊緣,往下探頭看去,底下吹上來的涼風讓他有些心虛。平時沒有怎麼注意過,他現在才發現祭壇竟然懸在三四千米的高度上,正下方的樹木小得就像一個綠色粉塵。
連接懸空祭壇與地面的是一個螺旋形的階梯,由於這裡是沙伽貝魯心靈的具現化,根本不受常理的束縛。每級階梯完全沒有任何依憑,只是懸在空中,兩邊沒有護欄,看着好像踩上去就會塌陷一樣。
蘭斯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道:“我就要下去了,你幫我關注時間,如果你覺得已經來不及了的話,你就把我送出靈魂結界吧。”
沙伽貝魯點了點頭,這是他的靈魂結界,完全有能力將蘭斯傳送出去。並且他也可以清楚地感應到外界世界的靈魂,三千米的範圍,足以感知娜迦大軍的存在,可以隨時在覺得不妥的時候把蘭斯強制送回現世。
“其實我一直認爲,你在賭博這一方面很有天分。”在蘭斯臨走前,沙伽貝魯突然說道。
蘭斯舒心地笑着,說道:“你的鼓勵其實可以直接點,真是委婉得像個姑娘。”
兩人相視一笑,頓時覺得一直壓抑的愁苦消失的無影無蹤。
蘭斯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下懸空階梯,雖然沒有恐高症,但這情景還是令他倒吸一口涼氣。懸空階梯只有一米寬,不比他的兩腿間距寬出多少,而且走在上面還能清楚地看見下面三千多米的景象,讓人有一種下一步隨時都有可能踏空的感覺。
然而過了十幾分鍾之後,蘭斯發現眼下的景象根本沒有什麼變化,他並沒有下降多少米,若以這樣的速度,可能走到底下就已經過了兩天了。
他狠狠咬一咬牙,雖然心中虛得很,也得拼一下。只見他跳進螺旋階梯空着的圓心處,飛速地自由落下,但沒過幾秒鐘就會用死神鐮刀卡住懸浮的階梯以減慢降低速度。然後又收回死神鐮刀,加速下落,如此反覆,竟在兩分鐘之內安然無恙地落到了底下。
喀喀喀!蘭斯腳下踩着厚厚的落葉,發出清脆的響聲。
地上堆積的落葉足足有半米厚,四周的樹木矗立着,掛滿了枯黃的葉子,感覺不到任何的生氣。樹林裡偶爾能聽見幾只鷓鴣叫,聲音有些悽絕,而且聽不到鷓鴣踩到滿地落葉的聲音,這叫聲就好像憑空傳出來一般。
“這世界就是沙伽貝魯心靈的具現嗎,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蘭斯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往西方奔跑,留心周圍是否有靈魂出現。
可急速奔跑了很長時間,他都沒有任何收穫,這個世界就像是完全死亡了一樣。所見到的植物都處於枯萎卻不腐爛的狀態,不管怎麼奔跑,都不會感覺到風的拂動,就連溪水,也是靜得像一面玻璃一樣。
在這完全沒有任何生氣的世界裡,根除了他自己,根本感受不到任何靈魂的動靜。
蘭斯並沒有因此停下腳步,依據他的靈魂結界可以推斷,沙伽貝魯的靈魂結界也是有邊界的,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不是無盡的。他花了將近兩個小時就跑到了西邊的盡頭,就算把整個靈魂結界掃蕩一遍,一天的時間也應該夠了。
他輕輕地舒了口氣,這樣估算下來,感覺也沒有沙伽貝魯所說的那麼難,還斷定自己最少也需要五六天的時間。
然而當他真的將真個結界都掃蕩了一遍之後,頓時覺得沙伽貝魯並沒騙他。他不僅走遍了結界裡的所有地方,就連地洞也跑進去看過,都沒有感應到任何靈魂反應。
“這到底是什麼回事?”蘭斯大口喘着氣,彎下腰兩手撐在膝蓋上。將整個結界掃蕩一遍耗費了他大量的力氣,即使是在靈魂結界裡,一切生理反應還是如常。
他原本輕鬆的表情已經消失,兩眉緊緊鎖起。
“難道是靈魂感應能力不足,感應不出他們的靈魂嗎?還是他們躲在十分隱蔽的地方,我沒有發現?或者是他們用了什麼手段隱藏了自己的靈魂讓其不被感知?”
蘭斯倚在樹幹上,枯萎的樹皮十分硬,而且還突起許多小刺來,挨在上面十分扎人。但此時他已經感覺不到疼,一切的心思都在爲什麼找不到那些墮落靈魂的事情上,外界一切事物甚至自身的感知都被無視。
可是不管他怎麼思考,都想不出答案。如果估算沒錯,他已經花了將近一天的時間掃蕩整個結界,不知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情況,娜迦們有沒有打過來,落月團又有沒有完成防禦工事。
頓時間許多煩心事涌上心頭,讓他根本無法思考。寶貴的時間一分一秒地從手中溜走,絕望卻一分一秒地在心頭堆積,就連擡頭仰望天空,都發現空中的雲也是靜止的,這死氣沉沉的世界此刻讓他頓感壓抑,恨不得仰天大嘯一聲一些心頭不快。
“啊!”
說吼就吼,蘭斯用盡所有力氣,將胸腔裡的悶氣都給傾吐出來,天地都爲他的吼聲所動,周圍的枯樹都散落下一片葉雨。
原本鬆散無力的手掌突然緊握成拳,傾瀉心中不快後,蘭斯重新振奮起了精神。他任然能感受到肩頭無比沉重的責任,認爲決不能在這裡就倒下,他可是與克里爾,路卡,艾琳娜等等人約定過。
而正當他重新振作的時候,竟突然感覺心絃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