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重地,護城河環繞不說,還有永定河環城走水,這個時代交通落後最好用的交通運輸方式反而是水路,林黛玉進京城,一路走水路而來,由此也可見一班。
爲了保證護城河有水,京畿地區的水路通暢,上游地區建了數到閘口,用以大旱年間維持水位,爲了防備外敵,這個地方常年由京營駐守,而賈瑒的便宜老爹就是曾經的京營節度使,賈敬辭官修道後,這個重要位置卻是落到了王家的當家人,王子騰的身上,如今的王子騰憑藉着賈家的幫助,已經成了金陵四大家族的門面,節制京營,手握兵權,也是四王八公等舊武勳集團少有的實權人物。
一旦閘口被鑿開,這寒冬臘月的大水淹沒的地方定然死傷無數,河堤爲什麼年久失修,這可又是個大問題,暗碟怎麼進來的也會被朝廷追責,一個處理不好,只怕王子騰性命難保不說,連帶着一大批人都得遭殃。
快馬之聲驚動了整個賈府,賈瑒隨身親衛各自催馬疾行,一路人馬前往王家報信,一路人馬前往五城兵馬司調兵,沿河百姓足有數萬,大水縱然影響不了京師,但也能夠影響郊外的百姓,百姓流離失所,大量難民肯定往城裡擁擠,王子騰若是控制不住,那他的官就別想做了。
“東邊出了什麼事?”老太太是跟着老公爺過了半輩子的,戰馬的聲音那裡會不知道,着急忙慌的大法人來看,剛好迎見寶玉帶着姊妹們回來。
“我們也不知道,二哥哥接了封信,然後東邊就亂起來了,快馬跑出去十幾匹,許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吧”賈寶玉等人平日裡在府中玩鬧,俗事擾不到他們的身上,那裡撿果子這等場面。
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面賈政的咆哮聲:“工部監事都是瞎子嗎?那麼大的紕漏,十顆腦袋也不夠砍得,速速快馬去五城兵馬司。”
一邊又傳來了賈珍的聲音:“二叔莫急,瑒哥兒已經派人去了,正在火速調集糧食賑災救人,現在的緊要是莫要讓那些災民涌進城來,還是快派人通知王家大伯,調京營纔是正理”
“老爺外面有工部衙門的人來催,讓老爺速速前往衙門”
賈政那裡懂這些俗物,本就厭惡的他,閒時也就是喜歡聽聽清客們的吹捧,讀幾本酸書,到了要緊的時候,哪有什麼主意。
“快,取官袍”
……
外面亂做一團,老太太卻是聽了個大概:“你去看看那個爺們在外面,給我叫進來,一個個慌張什麼?”
鴛鴦知道老太太不高興了,連忙出來,卻只看見賈珍一個,只好將賈珍叫了進來。
“老祖宗”賈珍也是孫子輩的,來到這老太太面前規矩極多,所以他平時最不喜歡來。
“惶惶張張的,出了什麼亂子?”老太太經歷風雨,到了這個份上反而看的清楚,家裡的爺們每一個能獨當一面的,要不然也不會如此驚慌。
“老祖宗,蠻子的暗碟鑿開了上游閘門,下游河道失修,數萬百姓受災,那閘門正是王家大伯的值守,那河道卻是當年政二叔主持修繕的,咱們家這是遭了大禍事了”
王夫人眼前一黑,好懸沒有暈過去,得虧王熙鳳離得近。
“慌什麼?誰在管這件事,家裡有沒有人去?”老太太思路清晰,五城兵馬司是賈家門生,只要將流民控制在城外,縱然受災再厲害,皇帝看到的也只是一道摺子,只要是一道摺子就有操作的可能。
“政二叔被工部衙門叫去了,瑒哥兒調集了親信家丁出城去了,,,”
“瑒哥兒纔多大的孩子,你這個做兄長的是幹什麼吃的,老大呢?鏈兒呢?賈家子弟,就沒有一個能出去辦事的了?”
賈珍直接懵在了那裡,他好像完全沒有該衝上去的想法,貌似他就沒想到這一層。
“老祖宗息怒,二弟他辦事妥帖老練,麾下養着一批武人,不會出事的”
老太太這才鬆了口氣:“悄悄你們這一個個的,還沒個孩子懂事,祖宗的老臉都讓你們丟盡了”
賈珍低着腦袋,大氣也不敢出,賈家小一輩的確是沒幾個能用的人了,關鍵是也沒有誰有這個魄力,頂着亂子往外衝。
一番詢問之下,賈赦去喝花酒去了,賈璉會友去了,這一對父子一個德行。老太太除了叨唸幾句,搞了半天,家裡只剩下一個賈寶玉,這……還是算了吧,也只能祈禱事情不要太糟糕。
這麼大的洪水,瞞是瞞不住的,賈瑒的消息也不過比衙門早到一步,五城兵馬司裘良接到消息,迅速調集兵丁把守城門。
王子騰的反應也不滿,京營迅速出動,將那些暗碟一個不剩的抓了回來。
第一天,風波皺起,驚得滿池波瀾。
第二天,各方反應纔到,賑災救災。
賈瑒在城外架起棚戶,收編流民,佈施粥米,這倒不是他該做的,只不過是爲了博個好名聲,在上頭唰唰好感,畢竟賈家在外的名聲的確不怎麼好,當然,救災不需要理由,賈瑒的眼中也不全是利益。
人這個字具備了太多的內涵,縱然是修了十幾年的人皇道典,還是有許多的問題無法領會。
朝廷也不全是酒囊飯袋,反應速度極快,賑災更是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流程,各部官員到位,不過兩天的功夫,河堤修繕完成,清除積水,重建家園,減免稅負等等,相信明年這裡的百姓就能恢復往常。
賑災過後,就是皇帝的怒火了,這場大火燒了大半個朝野,賈政這個工部員外郎級別太小,當年他不過是個簽字的領導,與他牽連不大,只罰了一年俸祿。
王子騰就比較倒黴了,畢竟是在他轄區發生的亂子,但好在補救及時,將他調往南方平叛去了,上戰場可不及在京營舒服,好在還有戰功,倒也不是沒有出路,就看王子騰行不行了,至少目前看來王子騰還是皇帝的愛將。
賈家付出了多少代價,賈瑒還沒有資格知道,就算他這次表現不俗,但話語權還是不足,他也沒指望依靠賈家的資源,這種事情還是得自己一點點建立起來的纔好用。
所以接下來的科舉纔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