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縮在沙發裡不說話,也不敢去看他。
他點了煙,坐在了我身邊,閉上眼靠在沙發上,顯得格外疲憊。
我儘量不發出聲響,悄悄挪遠了一些。
抽完了煙,他脫了外套,拿了拖鞋出來換上,“我先去洗個澡。”他拉開裡間的門走了進去,裡面傳來嘩嘩的水聲。
我緊張的看了看房間,這裡面只有一張牀。剩下的,就是這個小沙發了。
怎麼睡?
昨天的陰影,到現在還沒有消除,我可不敢和他‘與狼共枕’。
本以爲這是我一個人的房間,沒有想到他竟然也睡在這裡。
他出來後,我怯怯地小聲問他:“喂,還有沒有房間?我過去睡。”
彷彿是我說了多大的笑話一樣,他哈哈大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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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沙發上站起來,“那你帶我過去吧。”
他走進我,邪邪地看着我,笑道:“裡面最少有十幾二十個大兵,你要過去睡?”
“不……不去!”開什麼玩笑?
“那就快去洗澡。”他把毛巾丟給了我,自己又打開了燈,拿了文件坐那兒看去了。
咬咬牙,今個兒中午剛洗過的,現在我還不洗了!
把浴巾丟到了沙發上,我氣呼呼地將椅子搬到離他最遠的地方坐下。火車外面黑漆漆一片,沒有一絲光亮,我只好把視線挪到了書桌上。
柔和的燈光下,他低頭在文件上認真的寫着什麼,剛毅的側臉顯得很是嚴肅。時不時皺皺眉,又時不時拿手揉揉眉心,好像遇到了不順心的問題。他眉心有着幾道淺淺的皺痕,可能是他很喜歡蹙着眉毛的原因吧。
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他轉過頭來,對我一笑,“你這麼坐着不累?”他合上文件,起身揉了揉肩膀。
看着他向我走過來,我趕緊站起來,躲在了椅子後面。
他看着我如此舉動,有些哭笑不得,“怎麼,我是老虎麼?能吃了你?”
我心道,你不是老虎,你是比老虎更可怕的煞神!
昨日裡的事情,我可不敢忘。還有今天,我哪兒招他惹他了,就衝着我發火。他的脾氣喜怒無常的,隨時都能爆發出來。我最好是能躲得離他遠一些。
見我一直躲着他,他有些不耐煩了,面色難看了起來,“過來,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陡然提高的聲音更是將我嚇得不輕,我搖着頭,不停往後退。他的眼神好可怕,像是能把人一口撕掉一塊肉下來一樣。
興許是我不配合的舉動,再一次激怒了他,他一腳將椅子踢開,捏着我的胳膊,使勁兒將我摔在了牀上。
膝窩磕在牀角上,瞬間疼的我眼淚都冒了出來,下意識去捂住被撞到的地方。他走過來時,我氣極了,沒被撞到的右腿順勢就給了他一腳。
他反應的速度極快,大手抓住我的腳腕,把我的鞋子脫掉一扔,同樣的動作,將我另一隻鞋子也扔了出去。在我的掙扎下,他又強行拔下了我的外衣,“老老實實給我睡覺!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我縮進了牀裡面去,他關了燈上來,把棉被抖開,拉了我強行摟在懷中,呵道:“睡!”
怎麼睡嘛!這樣哪裡能睡得着嘛!
委屈的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出來,我不敢哭出聲,只能不停的哽咽抽泣着。
這下把趙正南徹底惹得煩躁了,他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大聲暴吼:“你到底睡不睡?”
我被他咋呼地大聲哭了起來,而且越哭越響亮,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趙正南下牀去開了燈,拉開抽屜,拿了東西又走過來。我哭的眼睛迷迷糊糊的,陡然被一個冰冷的,堅硬的東西抵住了額頭。
拿袖子擦了眼淚,睜開眼一看,臉色鐵青的趙正南正拿着一把手槍抵着我……
這下我吭都不敢吭一聲了。
我嚇得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喘氣,生怕他下一刻就一槍要了我的命。渾身顫抖着,把眼睛死死閉上。
半晌沒有動靜,我偷偷睜開了眼睛,他深吸了幾口氣,面色緩和了一些,將槍收了起來。
去浴室擰了個熱毛巾,給我把連擦乾淨,“唉……你怎麼跟個水做的一樣?這麼能哭!”
“誰……誰讓你兇人家的!”我抓着被角,使勁兒的攥着。
“好了好了,我錯了,行了吧。快睡覺吧,我真的困了。”趙正南無力地看着我,柔聲地哄着我,和我打着商量。
我彆扭地抱着被子往裡面縮過去,“那你再拿一牀被子過來。”
他煩躁地搓搓頭皮,“這大晚上的,你讓我哪兒弄被子去?”
“放心,我累了,就是抱着你睡而已,倆人也暖和不是?”看我不妥協,他乾脆脫了鞋上來,輕輕抽了抽我死死抱着的被子。
冬天的晚上,氣溫比較低了,這裡的供暖也不是很足,看到他冷的有些發抖,我還是鬆了手。他一拽開被子,連忙躲了進來,然後將我也裹進了被子裡。“乖,睡啊。我真的困了。”說完,他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
開始我還是睡不着,只能怔怔地看着他或者看着天花板,後來車搖搖晃晃的,我也經不住睏意襲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因爲是後半夜才睡着,所以天亮趙正南起來的時候,我還沒有睡醒。他洗漱後出了車廂,吩咐了人不準打擾我。而我看看天色還早,就抱着暖暖的棉被繼續睡了起來。
快到中午的時候,我才徹底醒了過來,是被餓醒的。
洗漱好了以後,我找了一套乾淨的衣服換上,昨天睡覺以後,身上這套已經被我睡的皺巴巴的了。
摸摸空空的肚子,我拉開車廂門,昨天守在門口的人已經換了一批,他們見我出來,依舊是兩杆槍一橫,也不吭聲。
“兩位大哥,有吃的嗎?”我壓根就沒有打算能出去。
先是一愣,然後其中一個問我:“小姐想吃點兒什麼?”
想了想,估計這地方也弄不出沒什麼好吃的,“隨便吧,看着弄點兒清淡的就成。不要油膩膩的東西,也不要辣的,其他你就看着來吧。”
“餓了?”我還沒有說完,趙正南便回來了。
門口那兩人見到他,收了槍,對他行了禮後,又站在了門兩側。
“讓*去整幾個菜吧,他做的清淡一些。”趙正南想了想,對剛剛和我說話的那人吩咐。
那人行了禮,“是。”然後又小跑着離開了。
關上車廂門後,趙正南看了看我新換上的衣服,“看來,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你就應該這麼穿,看着就精神!”
對於他的眼光,我不得不說,的確是很好的。開始的時候,我還是有一點點不習慣褲子的打扮,但是習慣起來以後,我就再不怎麼去想那長長的裙子了。換上這樣的衣服後,我和以前的氣質大大的不同,也激發了身體裡面那種,嗯,怎麼說呢,好鬥的情緒吧。
雖然我還是很怕他,但我覺得我不再是穿上裙子時那種唯唯諾諾的,我偶爾也敢和他叫叫板,頂頂嘴之類的。
很奇怪的效應,這種現象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
他剛要點菸,我瞪着他皺起了眉頭。車廂裡本就悶的晃,再加上他抽的煙味,豈不是連呼吸都困難了?
“呵,聞不慣?”他將手裡的煙丟在了桌上。
“今天,你能不能去多弄一牀被子來?”我看着牀上那棉被,顯得很是無奈。竟然和一個可以稱之爲陌生的男人相擁在一張被子裡,還能睡得着,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但是我也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跟着他一起睡吧?
他探究的眼光看着我,久久不發一語。
穿着軍裝的他,少了一份儒雅,多了幾分剛毅。我覺得氣氛有些壓抑,哪怕是他沒有點上煙,我都感覺呼吸有些困難。
“好。”
我以爲我還和他說上不少的軟話,他也許纔會考慮。沒有想到,他這麼快就答應了,對我來說,倒是有了一絲的意外。不過,我很高興,至少,他能同意了我的要求。
算是比較平和的和他吃過飯,下午他繼續去忙他的事情。而我也拿着今年的報紙,坐在車窗邊曬着太陽。
車停了下來,我往外一看,這不是天津嗎?
使勁兒將車窗打開,伸出頭往外一看,真的是天津。他不是說到南京的嗎?
腦中轉了幾十個彎彎,我四下裡觀察了一會兒。雖然車下依舊由士兵警戒着,但是我發現,他們也有分批換班去吃飯的時間。
退後一步,我看了看車窗,從裡面擠出去,問題應該不大。我興許能找到機會!
正比劃着,突然後領被使勁拉住,我扭頭一看,正是趙正南。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冷哼一聲,“當心,別掉下去了!”
隔開他的手,“我有那麼蠢嗎?”
收斂了幾分情緒,我緩和了片刻。“趙正南,我們談談好嗎?”
他意外我的態度變化,挑了挑眉,倒是願意配合,“好,你想談什麼?”
我指了指,讓他先坐下,畢竟他高了我將近有一頭,穿上軍裝的他讓我覺得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