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進門之前又整理了一下衣着,即使衣衫簡陋,卻是不沾染灰塵的,然後才緩緩進門。因爲華錦之前說了自己秀玉學院招收學生的要求,穆清和其他的女先生也就有了概念,將一下底子有問題的女孩子淘汰之後,剩下的女孩子表現的要好很多了。
孫翠兒進門之後就看到這房間上方設了座位,因爲她低着頭,只能看到首座的人裙襬處的銀線交織的紅梅,她從前以爲村裡嫁給地主做填房的姐姐穿的嫁衣料子便是最好的了,當時那個姐姐還各種驕傲自信,但是現在只是看着裙襬衣角,明明是素雅的料子,卻好似閃着光澤一般。
翠兒馬上就知道了,這爲首的必然是聲名在外的嘉善郡主,華錦坐着,從一旁的桌子上端起果茶,酸甜的口感讓她覺得很是舒服“孫翠兒?”
這滿屋子裡的人,都是決定她命運的,甚至還有一個郡主娘娘,翠兒慌亂的發現自己究竟不知道要如何行禮,此時又聽着女孩子軟糯清甜中還帶着威嚴的聲音叫自己的名字,慌忙就跪下了“翠兒拜見郡主!”
華錦聽到女孩子跪下來之後磕在地上的聲音,忍不住的皺眉,這大的聲音,多疼啊!燕國跟前世中國古代一樣,正宗的禮儀也是不跪的,只有祭祀祖先還有重要場合纔會有跪禮,就連秦尚任他們上朝,那都是不跪的。
這小姑娘才進門就行了這樣的大禮,怎麼不讓華錦驚訝,楚流雲看着又一個跪的,都無語了“這才進來幾個人,則是第幾個跪的了,不知道的,還當你嘉善郡主怎麼樣呢!”
“姐姐何必這樣揶揄,不過是從未經歷過,所以不免一時慌張,何必這樣?”華錦被楚流雲揶揄,笑着反駁。
跪着的翠兒此時就能聽到兩個女子帶笑的聲音,也知道怕是自己這一跪是犯了錯,但是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繼續低着頭,生怕自己作的不對,再犯什麼錯。
“沒學過規矩,不懂也是應該的,快起來吧,地上涼,剛剛磕的那麼重,腿都疼了吧!”翠兒接着就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忍不住的站起來的時候擡頭,果然看到了坐在首位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豔麗少女,而坐在少女身邊的,卻是她從前見過的那個花奴“奶奶您怎麼在這兒?”
穆清呵呵笑着,不說話,華錦卻是知道穆清昨晚做的事情,也開玩笑的說道“這位花農昨日奉上了本郡最喜歡的曇花,本郡高興,便讓她當了秀玉書院的山長,怎麼,你也認識她?”
清先生原本還想要自己解釋呢,誰知道華錦這般笑話自己,她這話手腕,楚流雲她們也都莫名“清先生是花農?”
“我怎麼記得,曇花是要秋日裡纔開的?”有個專門被華錦請來傳授侍弄花草的先生就更糊塗了,咋地這個季節,也沒有曇花開啊!
翠兒根本不知道這些富貴的人兒在說什麼,此時也是努力的鎮定“翠兒昨日見過奶奶,啊,山長!”
“哈哈哈哈……”聽到翠兒這樣回答之後,華錦忍不住的哈哈大笑“這個小丫頭很有意思!”
穆清無語“我看哪個丫頭都沒有你有意思,小丫頭本來就緊張,你還這般促狹!沒有樣子!”
華錦纔不理會穆清如何說呢“這小丫頭看着倒是個實在的,也不笨麼!”一開始是有些慌張,但心理素質不錯,雖然能夠看出來是緊張的,但臉上一直努力鎮定,這份功夫也算是難得了。
穆清看着翠兒“昨夜謝謝你了,小丫頭!”
楚流雲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所以昨夜清先生去這些女孩子住的地方考察了嗎?這麼有趣的事情爲什麼不叫我?”
華錦瞥了她一眼“姐姐,別忘了你沒多久就成親了!”都快成親了還這麼野,可行?
華錦是自己看不到自己也是快定親了,還不是照樣出來各種玩,她們倆也是攤上個不計較又縱容的未婚夫了。
“說說你爲什麼要來讀書吧?”閒聊一陣子,華錦才問了問題。
翠兒深深呼吸一口氣“因爲翠兒想證明女子不比男子強,所有人都跟翠兒說翠兒是賠錢貨,但翠兒明明能賺銀子,會做活,明明是賺錢的,爲什麼說翠兒是賠錢貨?翠兒明明是人,活生生的,就因爲翠兒是女子,所以就要被人瞧不上,就要努力了也不被人看到,翠兒想要讓人看看,翠兒雖然是女子,但也可以比男子還要有出息!”
華錦聽着女孩子說話的時候神色淡淡的“女子是賠錢貨,這話本郡倒真不是第一次聽說了,每次聽到說這話的人,大概本郡都有種衝動把這人塞回她孃的肚子裡面,看看沒有她娘這個女子,這個賠錢貨,還有沒有他這個貨!”
說實話,翠兒的一番話,這屋子裡的女子,有誰沒有感慨,怕也就是華錦真的稍微能好點,是真的憑藉自己的努力出人頭地了,否則她們這些明明有手藝的,爲何在這世上謀生還如此困難啊?到底,不是女子無才,而是這社會狹隘了出頭的路罷了。
華錦說的理直氣壯的,原本因爲翠兒的話陷入情緒的人也瞬間就被帶出來,看着華錦很是無奈,穆清直接道“這話,咱們燕國怕也只有你敢說?”
“本郡敢說的話多了呢!”華錦又哼了一聲“別說是本郡,便是先生您自己,那些男子又有幾個比得上?”
“好了,說這個沒用,就是因爲有些觀念,我們纔開這秀玉學院,總有一天,沒有人能阻礙女子的才華,是不是?”楚流雲說道。
華錦呵呵一笑“不得不說,姐姐難得說句正經話!”
“華錦,我掐你了!”楚流雲被華錦如此調戲,怒道。
華錦嘿嘿笑着“哪個女子不是背後一包苦水,有理想是好的,你表現的不錯,以後記得好好表現!”說完之後,揮手就讓翠兒下去了、
翠兒出來之後還是蒙的,倒是一個面目清雅的女子正帶着丫鬟在門口看着她“是翠兒吧,恭喜你通過考試,未來就是秀玉女學的學生了,現在到那邊站着吧!”
聽到自己通過了消息,翠兒心中滿溢了狂喜,她沒有聽錯吧,她是通過了吧“姐姐,您說我考過了?”
“是的,恭喜你成爲秀玉學院第一批學生,過去等着吧!”常子衿看着女孩子激動的樣子,也禁不住的染上喜悅,笑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