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東省委副書記歐丹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露面了,她的“失蹤”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尤其是傳出總建副總裁燕誠,和三建總裁苗天方因嚴重違紀被雙規後,歐丹的去向更是引起了很多人的高度關注。
在華東,很多人都知道燕誠和苗天方的根在海派,他們因嚴重違紀被雙規,歐丹受到牽連的可能性極大,如果是這樣,歐丹現在也極有可能已經處在了有關部門的控制之下了。
這一個陰霾讓最近一段時間整個省委院子的空氣比平日緊張了很多。歐丹雖然來華東的時間不長,但是其影響力不小,而且她身爲省委副書記,竟然被牽扯進了違紀案中,讓人很容易聯想到周守詢。
周守詢就是嚴重違紀被雙規的,現在歐丹竟然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這也進一步動搖的媒體和民衆對華東新班子的信任。
華東省政府大樓,喬國盛召開政府黨委全體會議,研究近期全省經濟問題。近期經濟大環境又有了新的變化,股市高位震盪,成交量成收縮狀態。樓市價格居高不下,但成交量也在萎縮,國際經濟形勢開始惡化,出口受嚴重影響,製造業成本日益增加。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華東經濟面臨的挑戰日益嚴峻,就業問題,失業問題,社會保障問題都凸顯了出來,另外,中小型企業的生存環境惡化,導致華東經濟景氣指數下滑得厲害,一波企業倒閉熱潮正如洪水猛獸般的席捲而來。
政府要控制物價,保證民生,防止經濟過熱,同時又還要保證經濟指數不下滑,財政收入不下滑,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很嚴峻的挑戰,國務院已經印發了多份文件對經濟實施宏觀調控,而各地方政府也陸續出臺各種辦法來配合中央維護地方經濟的平穩和發展。
喬國盛在政府黨委會上發表重要講話,要求華東省商務經貿工商相關部門迅速制定積極策略對全省中小型企業進行引導和扶持,各級政府要組織專門的人力、物力、財力來幫企業想辦法,幫企業找出路,幫企業走出困境。
另外,喬國盛強調,要進一步完善全省失業、醫療等保障制度,人力資源保障相關部門要積極想辦法拓寬就業渠道。在經濟困難的時候,要適當加大合理投資力度,要通過相對積極的宏觀調控政策來保證華東經濟走出困境……
會議整整開了一整天,最後達成多項決議,華東省新出臺的經濟策略雛形基本也就定了。
散會後,喬國盛累得不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一屁股坐在辦公椅上不願挪動分毫,現在經濟形勢越來越不好,從中央到地方壓力都很大。而華東作爲全國受屈一直的省份,受到的關注自然更加多,喬國盛作爲一省之長,最近一直都承受了較大的壓力。
尤其是近段時間,因林寧案引發的一系列的風波,更是讓華東受到了額外的關注,喬國盛也難免受到了這件事的牽連,很多人都將經濟問題和**問題掛起鉤來,開始質疑華東經濟環境和投資環境,開始質疑華東政府發展經濟和宏觀調控的能力,讓喬國盛大爲惱火。
當然,他真正不爽的事是目前華東政局的走向遠出乎他的意料,林寧案的詭異遠遠出乎他的意料,張青雲故下去,整個華東的組織**問題全暴露了出來,這固然值得慶幸。
但是牽扯到了人也卻讓喬國盛樂觀不起來,儘管海派和京津一系是對頭,儘管喬國盛和歐丹的關係也並不是十分融洽。但是這事牽扯到了歐丹,還是讓喬國盛心中有了危機感。
照目前的形勢看,歐丹離開華東應該沒有異議了,她走了,張青雲必定頂上,這也幾乎是沒有懸念的事情。張青雲成了專職黨委副書記,是喬國盛很不願意看到的。
現在喬國盛感覺自己開展工作總不能做到隨心所欲、如臂使指,根本的原因就是他在黨委這一塊影響力不行,以前有歐丹在,各方勢力互相牽制,他常常還能收一些餘利。
而現在如果歐丹一走,張青雲在華東的威望又高,他擔任副書記,喬國盛在黨委自忖無法和他掰腕子,唯一的辦法,就是當乖孩子,黨委政府默契配合,將華東的工作做好。
但這對喬國盛來說有些難,和別人合作他願意,唯有和張青雲默契他不樂意。他還是擺脫不了那種狹隘,妒忌的心理,現在外面已經在傳言張青雲要接秦衛國的衣鉢,成新的華東王了。
這種傳言本來就沒把喬國盛這個二把手放在眼中,如果喬國盛還積極配合張青雲工作,大家一團和氣,最終可能真就助了張青雲一臂之力。以後在華東,喬國盛永遠只能居於人下了。
“省長,省委辦公廳通知,黃海凌祖紅書記率團學習考察我華東改革成果,秦書記身體欠佳,他託庹秘書長來電請您明天出席歡迎宴會。”省政府辦公廳副秘書長王費城輕聲對喬國盛道。
“恩?”喬國盛哼了一聲,道:“什麼時候的消息?我怎麼不知道?”
王費城道:“應該是臨時的消息,我聽說這次凌書記之行是黃海方面主動要求的。”王費城道,他嘴脣動了動,還想補充一點信息,但終究還是放棄了。
顯然,略微瞭解華東現在局面的人都看得出來,凌祖紅這次來華東的真正目的絕對不是參觀學習,目前林寧案得真相雖然沒有公開,但是華東省級別高的幹部大致也能推斷出問題的原委。
燕誠和苗天方兩人在華東搞得太過了,關鍵是張青雲設的套太絕,把燕誠和苗天方兩人所有的齷齪和醜陋全暴露在了陽光下,他們兩人這種犯大忌的行爲讓海派陷入了一場危急中,而凌祖紅此來肯定是代表海派來化解這場危機的。
王費城能夠想得明白的事情,喬國盛自然明白,凌祖紅此來,秦衛國稱病,顯然是不想搭理他。而這個時候把喬國盛推出來,他是什麼意圖?
“費城,對林寧的這件事情,你怎麼看?”喬國盛淡淡的道。
王費城沉吟了一下,道:“林寧此人太過貪得無厭,罪有應得處理他無疑是我華東反腐倡廉工作的一次巨大勝利”
喬國盛皺皺眉頭,道:“我沒讓你說套話,林寧和苗天方他們那些雞鳴狗盜的事雖然沒有公開,而且可能永遠不會公開,但是你我之間就不要忌諱這個了林寧案,某種意義上來罪大惡極的是苗天方和燕誠這些人。
他們據說來華東整整七年了,千里之堤毀於蟻穴,這幫人膽大妄爲,視黨紀國法爲兒戲,硬就是從點滴做起,將我華東政壇搞得烏煙瘴氣,這種人不嚴懲,天理何在?”
王費城一愣,他似乎有些奇怪喬國盛的激動,怔怔半晌說不出話來。喬國盛嘆了一口氣,語氣放緩道:“書記給我出難題啊,他自己不願意見凌祖紅,偏偏把這個差使推給了我,這不是想讓我唱黑臉嗎?”
王費城心中暗暗吃驚,他沒有揣摩出喬國盛是因爲什麼如此推斷的,秦書記自己不見凌祖紅,那是他心中有怒火,有氣。可沒有讓喬省替他唱黑臉的意思啊?
“行了,費城,我知道了你下去安排一下接待,不用搞得太隆重,別人是來學習考察的,搞得太隆重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兒了。”喬國盛道。
王費城退了出去,喬國盛開始閉目養神,林寧案事發,秦衛國大吵大鬧的事弄得人盡皆知,其能將電話直接打到總書記辦公室,可見其是氣到極點了。
而且據喬國盛所知,最近不知有多少說客上門都被秦衛國拒之門外,他是軟硬不吃,非得要中央給華東一個公道。秦衛國的這些種種做法只能說是固執甚至偏執,他的目的是什麼?真是要討回公道嗎?真是要讓海派徹底灰頭灰臉將事情弄得沒有迴旋餘地嗎?
從感情上說,秦衛國如此作爲似乎能說得通,可是喬國盛清楚,秦衛國是一代豪強,他不可能因爲失去理智,而做如此過激的事情。他大吵大鬧,不過借勢不饒人,是想多沾點便宜而已。
如果秦衛國真是一個只知道一根筋蠻幹的人,他怎麼可能能到現在這個位置?
那秦衛國究竟所圖爲何呢?看目前的局面,秦衛國處處強硬,而張青雲則是一直在積極奔走斡旋,這樣的場景怎麼看都像是一出雙簧,秦衛國應該在替張青雲進一步造勢。
林寧案的頭號功臣就是張青雲,張青雲精心算計,最後最後終於找到了華東組織大的根源。可是在無形中,他卻算是得罪海派了。雖然燕誠和苗天方的確是最大惡極,連海派內部多數人對兩人的行爲都是不齒的,但是張青雲讓兩人暴露得如此徹底,把本來見不得光的東西,徹底的暴露在了陽光下。
最終直接導致了整個海派受此事牽連陷入了危機,這個出手還是有些重了。現在秦衛國就比張青雲更狠,死命的揪住此事不放,給別人的假象就是張青雲的所做所爲都是他授意的,他來替張青雲承擔部分責任。
另外,更重要的是,他要逼着海派人走張青雲的路子,最後才把這場危機解除。讓張青雲佔了便宜又賣乖,不僅沒有得罪海派,反而讓海派人覺得欠了人家的人情。一旦這樣,張青雲在整個大華東區的影響力必將飆升。
而且經歷了這件事,海派和華東交惡,張青雲卻成了唯一一個可以溝通雙方的人,這也爲張青雲將來在大華東繼續發展做了很好的鋪墊,中央將來用人的時候,肯定會考慮這些問題,到時候張青雲可能真就會成爲某些關鍵位置的不二人選。
秦衛國這個用心不可謂不深遠,不可謂不良苦。但是喬國盛自認爲是看透了,他相信他能看透,很多海派中人也能看透。現在海派理虧,可以佯裝看不透,但是這樣一來,秦衛國的這個用心還能達到預期的效果嗎?結論顯然是否定的。
喬國盛腦袋裡面天馬行空,不知過了多久,他身子突然站了起來,嘴角噙着一絲冷笑。秦衛國爲了這處雙簧用心良苦,居然連他都算進去了。
可是他既然看透了,又怎麼回去甘當張青雲的綠葉呢?既然書記的意圖堅決,那作爲副書記,省長,喬國盛自然支持書記的意見。凌祖紅能拉下多大的架子,喬國盛就敢將他得罪到什麼程度。他就不信這個雙簧能順利收場。
……
淮陽,這是張青雲今年第三次來淮陽視察了,這次視察他沒有特別的目的,只是林寧的案子發生後,組織部一直面臨質疑和危機,張青雲這次高調視察,就是要將這些陰霾全部清掉,讓全省組織系統恢復正常運轉,進入正常的軌道。
目前,組織系統內部的反腐工作已經接近尾聲,按照張青雲的指示,這次反腐是抓要案,放小案,以整頓教育爲主,而不是一味的要求要整垮多少幹部。另外,張青雲又指示,要利用這次反腐爲契機,各市縣要嘗試大膽啓用交流乾部,要讓華東的幹部和外地幹部真正的融合,目的就是要讓整個華東更加多元化,更加具有包容性,要徹底的改變華東政壇以前那種陳腐的氣息。
張青雲這次出行一共走了三個市,一天一個市,淮陽是最後一站了,每到一個市,張青雲都會將自己的理念重複一遍,同時要聽取市黨委彙報組織改革進展情況,他的狀態完全是回覆到了林寧案以前的狀態。而他下去視察的新聞頻繁出現在電視和報紙上,也讓籠罩在華東上空林寧案的陰雲漸漸淡去……
花山會所,後進的別墅院子裡修竹幽蘭,假山流水,景色極其雅緻張青雲笨拙的用手推着一輛嬰兒車在院子裡散步,他旁邊是身着性感淡紅雪紡裙的郭雪芳。
郭雪芳現在幾乎把家就安在了淮陽,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她住在淮陽,給張青雲的感覺就像是在身邊。但卻又隔有一段距離,這樣對雙方的工作和生活都不造成影響,偶爾的機會,兩人還可以聚聚。就像今天這樣,兩人像一家人一般散散步,在郭雪芳看來就很滿足了。
“前段時間謠言滿天,我還真以爲你要倒大黴了呢我就想啊,你倒黴了,就清閒了在京城掛個閒職,小日子不也挺舒心嗎?你看看唱的,世人都說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今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你說這話說得多好,你用得着那麼玩命嗎?得罪那麼多人。”郭雪芳輕笑道。
他笑得甚爲放肆,似乎張青雲倒黴她真的很開心一樣,張青雲瞟了她一眼道:“身在其位,謀其政,如此而已當初謠言滿天的時候,我可聽說郭雨是頗有動搖的,還不是你勸的他嗎?”
郭雪芳白了張青雲一眼,道:“你也別怪郭雨,他不算了解你。我不一樣,當時我思路很簡單,你張青雲當年在江南不過是隻小螞蟻,可硬是在高趙兩家的夾擊下挺過來了,現在你在華東威望如此高,和往日早不可同日而語了,不可能那點警覺沒有。如果你真倒黴了,那是你活該,怨不得別人,不是這樣嗎?”
張青雲笑笑不語,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將推車中的兒子抱在懷中。小傢伙剛好半歲,長得粉雕玉琢十分乖巧可愛,張青雲抱着他,他也不哭,反倒是呵呵笑起來。
張青雲能夠從其眉宇間依稀找到熟悉的影子,那就是他自己的影子,他忍不住將嘴脣湊過去親了親小傢伙的臉頰,郭雪芳在一旁道:“看你那胡茬子,孩子細皮嫩肉的,能夠受得了嗎?”
傢伙卻一點不在意,反倒笑得更歡了,張青雲抱着他舉過頭頂,道:“我兒子是男子漢是大丈夫,有什麼受不了的?難道他比他**還不如嗎?”
郭雪芳一呆,儘管她性情豪放,但聽張青雲如此調笑,她還是忍不住啐了一口,臉上卻呆着嫣紅的笑。人漸漸靠近張青雲,雙手挽着了張青雲的另一隻胳膊。
三人在花園閒逛,這樣的日子對張青雲來說無疑是很奢侈的,他今天完全是偷得浮生半日閒。明天一早他就得返回陵水了,現在他手頭上的工作可謂是堆積如山,很多事情都得他親自處理。
而更重要的是明天黃海市市委書記凌祖紅要來訪問華東,一想到這件事張青雲頭就疼,不知道如何把這件事情處理妥當。憑張青雲對秦衛國的瞭解,書記做事常常用意深遠,不能按普通的常理去猜度,現在外面到處傳言秦書記是在爲張青雲造勢,是賴上了華東坐地起價,真是這樣嗎?張青雲覺得不會這樣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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