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相比南方,還是要陰冷許多。
金陵這個時間,基本上可以褪去大氅,穿着棉襖即可,可這順天城內,即便是披上大氅,還有些陰冷,尤其是夜晚,那股寒冷簡直刺骨。
皇宮真好啊,還有地龍可以烤。
夜幕逐漸降臨,沈黎躺在椅子上,蓋着大氅,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驚醒。
一旁的小新早已生好爐子,備好飯菜。
“少爺,他們說這個叫炕,坐這上面要暖和許多。”
沈黎點點頭:“這個我知道。”
雖然他沒去過北方,但在信息發達的現代,他已經瞭解過了。
“嗯嗯,夜晚睡這上面,只需要弄點薄被子便可以禦寒呢。”
小新摸着有些發燙的炕,嘖嘖稱奇道:“這麼暖和,適合做一些運動。”
“什麼運動?”
沈黎伸着脖子,瞬間明瞭,不禁一頭黑線:“你是吃春藥拌飯長大的嗎?”
“少爺討厭。”
她紅着小臉匆匆出去,險些與過來的萬逸樓撞在一起。
萬逸樓不明所以的撓撓後腦勺:“她這是怎麼了?”
“冬天過去了,春天還會遠嗎?人家這是想念春天呢。”
沈黎蹬掉軟底棉鞋,盤坐在炕上:“該吃飯了,你這風塵僕僕的幹啥呢。”
“有局啊。”
萬逸樓拎着信封,在他面前晃了晃:“藏書閣聽說了沒?”
“啊,聽說了一點。”
“裡面一位佳人,已經深深的愛上了我,這不,寫了情書,請我去約會。”
他一臉騷包的在信封上仔細嗅了嗅,隨後一臉滿足的吐出一口濁氣。
“青樓女子,請你約會,無非就是惦記你那腰包的兩個錢唄。”
沈黎撇撇嘴:“那娘們兒絕不是什麼好人哪。”
“哈哈,你嫉妒,你羨慕,嫉妒可會使人扭曲滴。”
萬逸樓又仔細嗅了一遍那帶有香味的信封:“哎呀呀,我今晚可是有着落了。”
“我看你是有什麼大病吧。”
沈黎哭笑不得道:“你還是快走吧。”
“你去不去?”
“我去那裡幹什麼?我又沒錢。”
“我請你啊。”
他一怔,沒錢才更要去青樓啊。
那一萬匹的布,怎麼處理?
正常賣,肯定賣不上價錢,那就得考慮到其他辦法了。
正好自己做的月事巾被小新帶來一包,拿來打開市場剛剛好。
他忙轉變話風:“走走走,我跟你一起去。”
萬逸樓皺眉:“你不是不打算去嗎?”
“看你這話說的,你請我啊。”
沈黎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讓他有些躊躇。
因爲,他也沒什麼錢。
錦衣衛之前本來就日薄西山,那些俸祿直接對半砍,年薪二十兩,現在變成十兩了,即便是都指揮使,一年也不過一千兩銀子。
作爲一名錦衣衛小兵,萬逸樓過的無比清貧,就連租下這套豪宅,也是他借了萬江樓許多銀子。
藏書閣作爲順天頂級會所,消費自然不會低。
隨隨便便的一個姑娘,都是五十兩起。
他手中,只有七十兩銀子。
男人沒錢,自是沒底氣。
沈黎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怎麼樣,沒錢了?”
“誰說我沒錢了!”
丟什麼也不能丟了面子,萬逸樓心一橫,打算出去幹一票,瞬間又萎靡了。
這是順天,不比其他地方,若是有人被劫,到時候錦衣衛親自出馬,自己怕是要難過了。
“行了,我還有一點點錢,走吧。”
萬逸樓心中不是滋味,但又無可奈何,只能苦笑一聲,跟着他前往青樓。
至於小新與大塊頭賀元壩,只能待在家裡吃粥了。
兩人乘坐馬車,搖搖晃晃,朝着蘭桂坊走去。
順天確實要比金陵繁華許多,一路上,處處張燈結綵,進入蘭桂坊後,到處都是青樓的招牌,讓人流連忘返。
“這裡啊,就是順天城中的銷金窟,王公貴族,沒有不來過這裡的。”
萬逸樓解釋道:“就連皇室中的皇子,也有來過這裡。”
“那陛下也答應啊?”
“陛下早就對他們失望至極了,只要太子不出門,其他幾個皇子愛怎麼玩就怎麼玩。”
他聳聳肩:“其實也是受了一些人的薰陶。”
“誰?誰敢薰陶皇子逛青樓?”
“自然是盛賢王了。”
沈黎點點頭,對這位盛賢王也有所耳聞。
姜承龍這一代中的所有皇子,當年奪嫡中,只留下三個人。
盛賢王姜承獻,皇帝姜承龍,還有七王爺姜承陽。
七王爺鎮守北方,並無封地,是北方的三軍之帥,當初蕭林煥要找的,也是這位七王爺。
只是前往北方,順天是必經之路,根本去不了。
至於這位姜承獻,傳說他是一位聲名狼藉的皇室紈絝,好玩樂,不理政事,每日都是各處畫舫中醒來,家中更是美女如雲,妻妾成羣。
姜承龍本來對他有些忌憚,但這位盛賢王,一連幾十年都不上朝,不理政事,又絕了他想分封的心,乾脆留在順天,讓他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快樂的玩耍。
姜承獻自然樂在其中,每日萬花叢中過,號稱花叢小蜜蜂。
由於其獨特的地位,即便他廢物,也不敢真的有人對他動手。
打了皇帝的弟弟,那可是殺頭的罪過。
即便是那些紈絝子弟,也深知此人不能與其發生爭鬥。
他這個樣子,自然落在了姜承龍兒子的眼中。
他也是皇帝的弟弟啊,可以不理朝政,沒錢的還可以找皇帝要,只要不造反,一輩子榮華富貴,衣食無憂。
爽,太爽了。
甚至太子也想這樣。
這也導致姜承龍的幾個兒子,成日與這位盛賢王廝混在一起,一點皇子的樣子都沒有。
眼看着藏書閣到了,外面居然沒有老鴇龜公出來迎接。
萬逸樓倒是習以爲常,笑道:“這藏書閣啊,一共五樓,每一樓的價位都是不同的,至於那頂樓,則是花魁坐鎮,上去看一眼,便得五百兩銀子。”
沈黎不可置信道:“我看她一眼,就得五百兩,那我要是Rta一晚,那得多少錢?”
“不要錢。”
他神秘兮兮的說道:“實不相瞞,這頂樓啊,是小奴兒。”
“我早就知道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不是啊,你想想,她可是反賊。”
他壓低聲音:“錦衣衛數次想來探查,但她不露面,根本沒得查。”
“那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啊?”
沈黎無奈道:“我與她,只是在金陵一面之緣而已。”
“行了行了,買牌。”
萬逸樓也不打算在人多的地方談論這種事情,他走到櫃檯,沈黎跟在他的身後。
這倒是讓沈黎耳目一新。
櫃檯上,擺放着琳琅滿目的牌子,每個牌子上都寫着一個姑娘的名字,牌子背面,有明碼標價。
另外,酒菜分爲下中上三種,頂級酒菜,一千兩一桌,中級酒菜五百兩一桌,下等酒菜免費送。
不過這下等酒菜,怕是也沒人願意點,既然是免費,那極有可能是前兩個等級的剩菜。
或許有那種省錢的,但佳人入懷,一臉鄙夷,哪個男人受得了如此奚落?
牌子也分爲五層,可以隨意挑選。
最底層的,只需三十兩,二樓是五十兩,三樓一百兩,四樓二百兩。
五樓,看一眼五百兩,還得是有身份的人才能進入。
商人,是不配進入五樓的。
沒有牌子的女子,那是已經有客人了,謝絕打擾。
掌櫃的已經事先將小翠兒的牌子留着,就等萬逸樓的到來。
萬逸樓拿着牌子,笑嘻嘻的看向沈黎:“兄弟,你這打算去哪裡啊?”
“我,隨便看看了。”
沈黎聳聳肩,他對這些地方,沒有太大興致,轉兩圈就當開開眼界,然後回家算了。
誰知掌櫃的卻笑道:“這位,應該就是沈公子了吧?”
兩人對視一眼,沈黎奇怪道:“你認識我?”
“五樓,小奴姑娘有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