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腳無意中碰到了什麼,清脆的瓷器滾動聲引得她低頭去看。只見地板上滾動着一隻碗,從碗裡掉出來一隻糉子。吃了一半的糉子染滿了血!
這是阿蓮最愛吃的!
真相稍微浮出了水面:是阿蓮上了方阿姨的身。所以方阿姨纔會精神失常!
在面前的惡魔根本不是方阿姨,而是阿蓮!
“你……你是阿蓮?”遊悠聲音顫抖地問。
方阿姨嘿嘿陰笑幾聲,乾癟的嘴脣向後咧開,牙齒齜着。
“還記得嗎?那次我們玩剪刀石頭布,你輸給我了!”
“所……所以,你纔要殺我的爸爸?你這個惡魔!”遊悠悲痛地噙着眼淚,朝對方咆哮道。
“你贏了我,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你輸給我,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
“你……你想要什麼?”
“我要你們的命!”
方阿姨突然瞪大眼睛,揮着菜刀野獸般猛撲過來。
遊悠的神經一下破裂了。她躲過一刀,尖叫着,沒命地朝門口跑過去。
又一刀砍在門上。近在咫尺地削斷了她的幾根頭髮。
遊悠打開門,衝了出去。
“叔叔阿姨!救命!”她在陰暗的走廊上大力拍着左鄰右舍的房門,可是,還沒等別人開門,方阿姨就張爪舞牙地追過來了。
遊悠驚惶地抱着弟弟在走廊上跑呀跑。後面緊追不捨的方阿姨嚎叫着,菜刀隨時會劈在她的腦袋上,劈成兩半,腦漿迸出來。遊悠驚恐到了極點,追在後面的不僅是一個被鬼上身的女人,更像是一堆屍骨,那些骨頭在動,絞在一起。骷髏腿骨簡直行走如飛,眼看就要追上她。
遊悠衝進了樓梯間,朝樓上爬上去。樓道里擺滿了雜物,她一邊跑,一邊把身邊的雜物往後面推倒。這減緩了後面的人追趕的步伐。當遊悠衝上最高層時,她已經甩掉跟在後面的惡魔了。
這棟舊樓只有一條樓梯和一部電梯。既然樓梯間裡有個惡魔正追上來,那麼只能靠電梯下去的。遊悠手忙腳亂地按下電梯的開門鍵,可電梯從下面升上來還需要時間。
電梯的紅色數字跳動得很慢。周圍靜如死水。黑暗中漂浮着月光細碎的屍體。
等不急了,遊悠又跑去敲誰家的房門。房間裡響起懶洋洋的拖曳着的腳步聲,一個穿着又寬又舊的睡衣的中年婦女最後頭髮蓬亂地打開了門。
“讓我們進去躲躲!求求你了!阿姨!”
對她乞求的眼神,中年婦女無動於衷,肥胖的身體擋在門口。
“哎!哎!幹什麼呢?你以爲這裡是難民營2呀!走開走開!操,遇上瘋子啦!”中年婦女像趕一隻乞憐的流浪狗那樣,滿是嫌惡的語氣,不耐煩地揮動起指甲尖利的手。
“阿姨,求求你了!”
“走開了啦!真煩人!”中年婦女稍微走出來,叫囂着用手把遊悠推開。
這一推,救了遊悠一命。
刀光一閃。
中年婦女驚愕地擡起半截手,被削去手掌的手骨觸目驚心地迸出鮮血。而她那隻肥膩的手掌正掉在地上,手指依存着斷掉的神經而微微抖動着。
她的手被砍斷了!
中年婦女還沒來得及撕破喉嚨地驚恐尖叫起來,又見刀光一掠,她的喉嚨被切斷了,尖叫聲毀滅在汩汩飛濺的鮮血中。方阿姨享受着這具肥大的屍體倒在面前的聲音。
電梯門在慢慢關上。
趁方阿姨把中年婦女虐殺的空當,遊悠抱着樂仔衝進剛好升上來的電梯裡。她拼命按下關門鍵。此時此景,比恐怖電影裡的情節還要驚險。遊悠心裡祈禱着這幕駭人的劇情能早點結束。
或者一覺醒來,發現這一切都是夢。
電梯門關得好慢。方阿姨這個時候回過頭來了。她朝電梯裡的人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逐漸關閉的縫隙中,一個揮舞着菜刀的女人瘋狂地撲過來。
最終,隨着菜刀砍着金屬門前的聲音,電梯開始慢慢下降。
遊悠終於精疲力竭,雙膝無力,貼着電梯冰冷的牆壁慢慢倒下去。她仍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滿腔的悲痛使她在無法控制的顫抖和寒冷中發出了沉悶的哽咽,淚水剛離開眼眶便失去了熱量,一路冰涼地流過整張臉龐。
樂仔仍懵懂地問她爲什麼哭,可她怎麼能夠跟他解釋這恐怖的一切?
遊悠抱緊了樂仔,重新站了起來。
沒錯,她要堅強,現在還不是可以放鬆警惕的時候。
她盯着電梯的紅色數字,慢得令人抓狂。
終於,電梯停到了一層。門打開了。
一片死寂。大樓的入口處泛着蒼白的光線。
陰森鬼氣。
遊悠不安又警戒地走出電梯,心臟砰砰直跳。當看到值班室裡的管理員,她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興奮地跑進去。
“救命!有個瘋子正追殺我們!”
她的手剛搭在對方的肩膀上,管理員的腦袋便骨碌地從肩膀上滾落到地上。
一雙死白的眼睛斜睨着她。微張的嘴巴像要傾訴自己的不幸。
方阿姨連管理員也殺掉了。
遊悠恐慌得都接近麻木了,她感覺到身後有陣風襲過來,趕3緊一蹲,不敢細看,從站在後面的人身邊溜出去。
當她把值班室的門關上時,她聽到方阿姨在裡面瘋狂地咆哮着:“放我出來!放我出來!我要殺死你們!”
菜刀不斷砍在門上的聲音,滲進沉寂的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