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收養的鬼仔會幫助自己。這是真的嗎?
夜深了。星睡了。
幽暗的客廳裡似乎還回蕩着剛纔兩人的對話。
“樂仔,阿蓮是好孩子嗎?”
“是呀,阿蓮最討厭欺負人的壞蛋了。”
“那麼,阿蓮在哪裡?”
“我不知道呀,我有時看到阿蓮跟在姐姐的後面,可是姐姐你都沒有看見她。”
……
“樂仔,阿蓮有沒有告訴你。怎麼樣她纔會出現?”
“阿蓮跟我說過的,只要在糉子上面滴下自己的血,閉上眼睛叫阿蓮的名字,她就會出現了。”
房間裡幽暗,視線的水平面細細浮動着一團一團的陰影。夜晚的傷戚流經荒地,漫進來,淹沒城市的大片死寂。浸泡在夜色中的腐臭,哀怨,低卑守望着一點點荒蕪的天地。
安靜得連心跳聲也變得轟隆轟隆。遊悠輕輕撫了撫心臟,深呼吸幾口,陰寒的空氣鑽進肺腔,折騰好一會兒才安靜地蟄伏下來。她拿起細小的針。
針扎進指肚裡。血出現。
遊悠忍受着細微的疼痛感,稍微使勁地把血一滴一滴地擠出來,滴在早已涼透的糉子上。.
血滲進糉子裡,看起來有點觸目驚心。
遊悠把手指放到嘴裡啜了一下,然後合上雙手,閉上眼睛。她低聲呼喚着:“阿蓮,阿蓮,阿蓮……”
阿蓮,你快點出現吧。
周圍空落而靜謐。喧囂和吵鬧像橫屍在巨大的虛空中。黑夜網住了所有稀薄的鬼魂以及躁動的生靈,使之慢慢肉消骨腐,魂飛魄散。
遊悠緊緊屏住了呼吸。呼吸細如線。她聽不到任何詭異的聲音。
不是說這樣做就可以把阿蓮喚來嗎?
遊悠心裡充滿了疑惑,好幾次想睜開眼睛,可她還是忍住了。沒過多久。遊悠敏銳地感覺到房間裡的氣息發生了陡然的變化。
如同來自地獄的陰氣從哪裡滲了出來,迅速地瀰漫了整個客廳。遊悠有種涼了脊背的感覺,僵在沙發上一動不敢動。盛大而繁雜的頹靡氣息無限地流動在周圍的空間,掠過皮膚,激盪起一陣陣雞皮疙瘩。
依然很平靜,但有一雙猙厲的眼睛藏在黑暗裡,窺視着她。
所有神經末梢此時全齊聚在一點,她繃緊了神經。注意力高度集中的聽覺中,慢慢地出現了。
一雙小腳在地板上輕輕地走動着。
遊悠頓時覺得喉嚨發緊,脖子像哮喘病人發病時短粗地膨脹起來。地板上好象剎那間裂開了更多的地窖,飢餓的靈魂和兇猛的怨氣通通涌了出來。這令她2感到十分恐怖,從頭涼到腳底。
腳步聲走到了她的身邊。她甚至能感覺到一雙無形的手在撫摸着她的臉。
是阿蓮來了嗎?
遊悠還是不敢睜開眼睛,反而把眼睛閉得更緊了。
好象,誰拿起了茶几上的血糉子,咬下一大口,嘴巴與牙齒嚼動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格外清楚。然後,吃着糉子的人坐到了她的身邊,甚至有一隻冰涼的小手搭在了她輕微哆嗦的大腿上。
她終於嚇得從沙發上跳起來,退後好幾丈纔敢回頭看。
坐在沙發吃着血糉子的小孩卻是樂仔。
什麼嘛!遊悠擦了一把冷汗,驚魂未定地責怪樂仔道:“你這小傢伙,半夜三更別裝鬼嚇姐姐好不好!哎,你都把糉子吃光了,我還怎麼叫阿蓮出現呀?”
樂仔睜着天真的眼睛看着她,不出聲,繼續把最後一口糉子吃下去才滿足地笑了笑。
遊悠看見他嘴角沾到的血跡,不免覺得有點噁心。
樂仔也真是的,就算餓也用不着吃血糉子呀。這是給鬼仔的供品嘛。
遊悠還在想着阿蓮恐怕今晚不會出現了,白白虛驚了一場。她轉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鐘,時針剛好走過十二點。卻就在這時候,客廳裡清晰地響起來了。響起來了。
嘭嗵——嘭嗵——
空氣凝住了。時間宛如被按住了的鋼琴白鍵,不動了。
身後響着嘭嗵嘭嗵的皮球聲。心狂跳不止的遊悠艱澀地轉動着頭部,僵硬的頸骨轉動時發出喀嚓喀嚓聲,隨時會斷掉似的。當她徹底回過頭時,她看到樂仔站在接近房門的地方,手裡不斷地拍着一隻紅皮球。
然後,樂仔幽幽地哼了起來:“猜呈沉: 呈沉剪,呈沉包,呈沉糯米叉燒包。贏左吾食香口膠,要食豆沙包。”更新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