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蘭特帝國,首都赫爾沙雷姆。
國會大廈,長長的大廳中,議員們在座位上交頭接耳,面色混合着緊張、疑慮和好奇。
光線昏沉,彷彿只看得到黑白與光芒間的塵埃。
當新任首相進入大廳時,議會廳內的緊張氣氛達到頂點。
他的身形顯得堅定而果斷,穿着正式的黑色西裝,一絲不苟,他穿過人羣,向講臺走去,每一步都顯得沉重而充滿意義。
當他站在講臺上,全場響起了低沉的嘈雜聲。
威爾福特首相環顧四周,深吸一口氣,然後開始了他的演講。
他聲音堅定而有力,充滿了激情和決心,談到了魄蘭特帝國面臨的挑戰、他的態度以及對未來的信念,不僅是對當下局勢的說明,也是對國民的鼓舞。
記者不斷認真記錄着他的話語,議員們也對他的演講反應各異,有的人顯得意外,有的人則保持懷疑。
原本身爲保守派的他,如今竟然展現了出了較爲激進的態度,顯然這會讓所有人摸不清他的立場。
然而,無可否認的是,新首相在這個關鍵時刻展現了臨危不亂的非凡氣場。
他的演講不僅是對國會內部的陳述,更是對全魄蘭特帝國乃至整個世界的宣言。
“勝利,我們要的是勝利。”
“不惜一切代價的勝利。”
“不管多麼恐怖也要爭取勝利,不管前路多麼漫長也要爭取勝利。”
“因爲沒有勝利,就無法生存!”
這是他上任之後第一次全國演講。
蘭奇的聲音慷慨激昂。
卻絲毫打動不了保守派。
甚至令保守派成員不明白爲何蘭奇·威爾福特在上任之後就背棄了他們。
整個國會大廳有大半席位沉寂得可怕。
他們時不時望向莫雷蒂公爵,也是如今真正的掌權者和保守派的領導者,只有他從胸前口袋抽出那枚代表贊同的手帕,其他人才會跟着贊同,這一點是蘭奇·威爾福特這個新首相都難以改變的。
很快,伴隨着首相上任後這場演講的結束,人羣開始分流。
該離開的人離開,該繼續進行會議的人,前往了大廈另一層的上議院會議廳。
穿過一條條迴廊,蘭奇告別了許多人,來到了一間深色木質牆板的小型古樸會議室。
房頂壓得很低,讓人透不過氣。
厚重的窗簾令這片空間更顯傳統和權威的沉重感,長形的會議桌佔據了房間的中央,上面擺放着整齊的文件和筆。
蘭奇坐在會議桌的一端,他的身姿端莊堅定,頭髮整齊梳理,但眼神透露出些許疲憊。
他看起來這兩天沒怎麼休息,一直在與時間爭分奪秒般地工作。
於是蘭奇暫且閉上了雙眼,短暫的養神。
未等待多久,伴隨着一衆腳步聲,莫雷蒂公爵與他的跟隨者們也來到會議室。
莫雷蒂公爵的姿態顯得更加穩健和鬆弛,穿着一件剪裁英挺的深色大衣,與身邊的人輕聲談笑,相比起其餘一進門就對蘭奇投來質疑和複雜眼神的保守派人士,莫雷蒂公爵看上去並沒有太多敵意。
終於。
“威爾福特先生,我想我們已經等你很久了,而我們每個人的時間都很寶貴。”
莫雷蒂公爵坐到會議桌旁,靠在椅背上,提醒對面的蘭奇。
在場的氣氛變得有點緊張,其他成員不敢說話。
誰也不確信莫雷蒂公爵此刻的平和是否有笑裡藏刀,保守派們只知道公爵先前在議會大廳聽到蘭奇的演講時面無表情,始終未曾有過意向去觸碰碰代表贊同的手帕。
“不好意思,但是我的態度已經在上午的演講上表達得相當明確了,這場會議本身就是在浪費所有人時間。”
蘭奇睜開了眼睛,直視着對方,回答道。
“首相大人——”
莫雷蒂公爵輕笑了一聲,似乎並不介意這位新首相還未坐穩位置時就已展現出的霸道態度, “霍寧帝國的軍力全方位凌駕於我軍之上,還有着血族的支援,一旦鄰國布利斯王國淪陷,我們將不得不全力迎戰。”
莫雷蒂公爵身體稍稍前傾,對蘭奇和在場的所有人說道。
“我想接下來一個月時間是我們能夠爭取和談最後的機會了。”
他低聲提醒着蘭奇。
又似乎帶着些許警告意味。
這也是今天這場會議的主要目的。
身爲外務大臣的他,遠比蘭奇更加看得懂當下最新的局勢。
“我們絕不能這樣在對方打過來之前就被嚇破了膽。”
蘭奇平靜地回答道。
他的眼神並沒有半分退讓。
會議室裡頓時安靜得可怕,沒有人迴應蘭奇再度明確表示態度的話語,他們更多的是看向莫雷蒂公爵。
“首相大人,我對此持保留意見。”
莫雷蒂公爵繼續說道。
“誰沒有保留意見呢?”
蘭奇挑眉。
“我認爲你的想法更多的,會造成諸多不必要的犧牲,並非沒有其他選擇。”
莫雷蒂公爵微笑,並未在意蘭奇剛纔所表現出的固執。
“還有什麼選擇。”
蘭奇的問句沒有疑問語氣,就像提前對莫雷蒂公爵的答案抱有質疑。
“我會拜託南方普魯諾帝國的外交大使從中幫我們與霍寧帝國爭取談判機會,只要能保證魄蘭特帝國的自由和獨立,我們會考慮一切提案,避免與霍寧帝國這場不必要的戰爭。”
莫雷蒂公爵回答道。
“因爲這樣做,對他們也有利,他們同樣沒必要追求與我們玉石俱焚。”
他補充了一句。
絕大多數人的目光都順着莫雷蒂公爵,望向蘭奇。
從古至今,霍寧帝國作爲南方霸主都未有過與北部大陸的魄蘭特帝國交手的可能性,兩個國家並無世仇,如今戰火一路北延,對於魄蘭特帝國的高層來說,本身就是難以預料到的,能不打自然希望不打。
“你知道我們真正的敵人是誰嗎?”
蘭奇毫不停頓地反問。
“顯然是霍寧帝國,還有血族。”
莫雷蒂公爵平淡的話語,似乎覺得蘭奇問了一個很無意義的問題。
“那伱可曾考慮過真正敵人是血族而不是簡簡單單的霍寧帝國?血族野心自古人盡皆知,如今勢如破竹,你真以爲他們這羣以我們人類爲食的上位生靈,會給予我們自由與獨立嗎?”
蘭奇的手指敲擊在桌子上,聲音在房間中迴響,態度格外堅決。
這讓會議室裡少許議會成員側目而視。
確實有一種名爲“血族徹底掌控了霍寧帝國”的流言。
雖說霍寧帝國在這場戰爭中涌現出了血族的身影。
但“血族完全掌控着霍寧帝國”這個說法並不一定屬實,也始終沒有證據能將其坐實。
關鍵在於,霍寧帝國如今的主導者,到底是血族還是人類。
如果他們魄蘭特帝國真正的敵人並非人類與血族的聯軍,而是徹徹底底的血族,那麼確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無論是否和談,血族的最終目的恐怕都是圈養人類。
可議員們並不理解首相此刻爲什麼那麼固執地願意相信“血族徹底掌控了霍寧帝國”這一更似南方傳來動搖他們心理的恐怖消息。
作爲戰時的最高領導者,若不能在情報戰中做出準確判斷,對於整個魄蘭特帝國來說,將是一場真正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