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奇的這句話就像是觸犯了什麼禁忌,前排有學生逐漸回過頭,默默望向了蘭奇。
“有什麼證據嗎?”
儘管剛纔只是蘭奇小聲的自語,卻被異常敏銳地聽到了。
會對這種證據性影像質疑的人多多少少有點反戰傾向,在當下這個節點,是不容許被提出的。
格羅裡婭看着這個狂妄的霸天聖子,頓時意識到他說錯話了。
在這教室裡,他沒有任何身份,其他學生可不會像她這種知道內情的復生教徒這般顧及他的地位。
儘管當初寂滅聖子就在普羅託斯皇家學院憑自身的實力達到了學院的頂點,但他自始至終用的是自身絕對的壓制力讓人不敢招惹他,未曾用過寂滅聖子這個身份嚇唬人。
而很顯然,這個霸天聖子目前並不具備這種威懾性。
“那些傢伙缺一點追隨慾望而燃燒生命的自我瘋狂,更像是什麼僞裝而成的魔族,被外力驅使着。他們沒有真正的魔族信仰,這種魔族是不可能被選爲魔王軍特種殺戮部隊成員的。”
蘭奇頗有一種在後排聽公開課的泰然自若。
面對着注視和質疑並無動容,只是如戲外人一般答疑。
放眼南大陸,他也是頗爲權威的魔族教育學家,而他提出的假設並非沒有可能,畢竟血月壞世時代,當年霍寧帝國的試驗場也研製出了技術,可以將人類改造僞裝成惡魔從而混進魔界。
這個教室裡似乎並沒有學術討論的氛圍。
更多的是被一種意識形態和情緒所充斥,聽到蘭奇的話許多人就像被點燃了火星。
“你懂什麼魔族?就憑你的妄想也想推翻現有的魔族研究學家們得出的結論嗎?”
“現在你所見的這些魔族都是被馴化的假魔族,早已沒了當年的兇惡,純血魔族不是光憑伱淺薄的想象就能理解的,你應該去了解一下百年前聖戰時期真正的魔族。”
“我們普羅託斯帝國一直有着最先進的檢測技術,如果他們是僞裝的魔族,會辨別檢測不出來嗎?你是在質疑整個普羅託斯帝國百年來累疊的魔法與制度完善性,建議你多去讀點書再來說話。”
“你們怎麼急了?他說的不管對不對,只是一個假設,連假設都不允許嗎?”
後排很快就成了衆矢之的,也有人幫蘭奇說話,或者說這個教室裡本就存在着兩種態度,只要有人開一個頭,就會引起目前這種情況。
“各位,這些內容沒必要在課堂上爭論,月考覈日有魔族研究學,你們大可以在考覈上分個高低對錯。”
講桌後的席多捂着腦袋,似乎對目前這種狀況已經被折磨得夠了。
“席多老師,你的立場非常令我感到不適。”
一個金髮的貴族女生冷笑了一番,對席多盛氣凌人地說道。
這時候打圓場從結果上來說無疑是在幫助弱勢的那一方。
或者說相比起主戰以及排斥魔族的右派,偏向於保守的左派本就沒有說話的立場和權利。
“安菲斯同學,我只是覺得我身爲學者,需要客觀的看待和分析,而不是根據自己的主觀感情給予解讀。”
席多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攤了攤手。
可是並沒有用,教室裡越來越亂。
教室裡有些高年級生就根本不把席多副教授放在眼裡。
這只是一門算學分的選修課,席多本身也不是什麼強者,戰鬥能力弱得一塌糊塗。
“同學們,魔族至少懂得要遵守課堂紀律,你們口口聲聲說着瞧不起魔族,卻連基本的學生素養都遠不如魔族,是否有些自恃過高了呢。”
蘭奇的聲音很平靜。
在不斷起伏的吵吵嚷嚷中就像水面的波紋一般穩定,但即使其話語再少,也因爲其內容再度吸引了不少學生充滿敵視和慍意的目光。
“你這種魔族養的狗也配說話?”
金色捲髮的貴族小姐眯起了眼睛,對蘭奇毫不客氣地質問。
似乎是對方早就看出來了,他是澤絲提拉的從者。
“魔族的從者?”
“怪不得。”教室裡頓時變得愈發混亂,蘭奇像上了一個羣嘲技能一般,把火力都吸引過來了。
坐在不遠處的格羅裡婭直屬兵都眉頭微皺了起來。
這個尤其對蘭奇懷着惡意的金髮貴族小姐名叫安菲斯·坎佩爾特,來自極其有錢的坎佩爾特家族,在二年級生裡也算有着不錯的實力。
但在這學校裡的規則正是,越強,權力就越大。
如果蘭奇有着前任霸天聖女那般的恐怖實力,自然是會嚇得安菲斯話都不敢說一個。
格羅裡婭還是不懂爲什麼霸天主教會選擇一個弱者。
“你光是當魔族的從者就夠有問題了,再加上現在這些話語,完全可以證明你有着嚴重的親魔族傾向!”
金髮貴族小姐安菲斯仍然沒有放過蘭奇的意思,她今天就是想要把澤絲提拉那個魔族的從者給拔除了。
如果蘭奇再敢跟她多反駁一兩句,她保準就有辦法給這傢伙安點什麼罪名。
威爾福特主義確實很好用,特別是對這種站在順應大勢一側的貴族來說。
在這火藥味快要接近臨界點時,其他人以爲講臺上的席多已經焦頭爛額。
席多幹脆坐下來了,從公文包裡拿出了一包薯片,一邊吃一邊看他們吵。
然而只見蘭奇淡淡地笑了一聲。
他神色認真地注視向對方。
“安菲斯同學是嗎?我現在很懷疑你是一個反戰派,試圖挑動帝國內部的不團結,你知道目前帝國的部隊裡,有異種族混血的士兵佔比是多少嗎?你在這個關鍵節點帶動貴族與異種族的對立,以此擴大化矛盾製造內亂,你到底居心何在?說這些話有什麼目的?你的家族和艾瑟泰蘭王國是否有見不得人的聯繫?”
蘭奇指着安菲斯問道,儼然是個爲帝國當下形勢憂慮的高潔人物。
“……”
頓時周圍裡安靜了。
“我……”
安菲斯喉頭顫動,卻像乾涸得說不出話一般,蘭奇的一串連問把她有些搞懵了。
整個寬敞的歷史教室短時間都再無聲音,不少學生都低下了頭,面色漆黑如鍋。
安菲斯小姐只是試圖給蘭奇扣了一頂帽子,蘭奇反手就差把她的整個家族給提上檢舉名單了。
“等等,他不會就是那個洛奇·麥卡西,連寂滅分支都敢舉報的狠人吧?”
有人突然發現了問題。
預科生裡的魔族貴族小姐的從者……
好像只有一個。
就是上週實名舉報復生教會的傢伙。
這傢伙是純純不怕死的那種人,還帶點詭異,寂滅分支都沒報復他。
原本攻擊過蘭奇的學生頓時都死死埋着頭,生怕被他注意到,任誰也不敢拿自己的家族底蘊跟寂滅分支那羣帶點神經病的恐怖分子相比。
“……”
看着教室裡急轉直下又變得和諧起來的氛圍,直屬兵格羅裡婭沉默了。
儘管霸天聖子折服普羅託斯皇家學院學生的方式,和寂滅聖子大相徑庭——寂滅聖子走的是學生途徑,而霸天聖子走的是校長途徑。
但就從結果來說,他也確確實實是把其他學生搞得不敢惹他了。
這傢伙好像是個版本之子。
簡直像是威爾福特本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