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不過如此,等我師父和師兄來了,他們會把你打得魂飛魄散。”紅線身受重傷,連話都說不利索了,還要和林鐵關逞口舌之快。
“你師父……是天機子嗎?他未必有這個本事。”林鐵關一臉不屑,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抓着我的手腕猛地向上一提,把我的身體甩到了半空中。
我只覺得自己的身子輕飄飄的,像是飛起來了一樣,但是緊接着,又重重的落在地上,疼得我差點閉過氣去。等我一口氣總算順過來之後,掙扎着想要爬起來,但是手腳忽然不聽使喚了,無論我腦子裡多麼渴望,身體都動彈不得。
“你不用白費力氣了,我已經封住了你的經脈,你動不了。”林鐵關坐在我身邊,瞟了我一眼,淡淡的說。
我這才發現,我的四肢關節上都插着小木條,這些木條扎進了我的身體裡面,讓我直挺挺躺在地上,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林老爺子,你打算怎麼對付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現在我被林鐵關徹底制住,隨時有可能送命,說話也客氣多了。
或許是察覺到我態度的變化,林鐵關微微一笑:“你也不用叫我林老爺子了,這具肉身,也是奪舍來的。你可以叫我方老爺子。”
我側了側頭,正好看到靈位上的:“方圓之位。”
林鐵關幽幽的說:“小胡,怎麼說你也算是半個道門中的人,奪舍重生的典故,沒有聽說過嗎?”
“奪舍重生,奪舍重生……”我念叨了兩遍這個詞,低聲說:“是不是要和我交換肉身。”
“嗯,不錯。”林鐵關正在盤着腿運氣,不過他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一點都不緊張,甚至還可以分心和我說話:“按道理說,你被奪舍之後,就會魂飛魄散。不過我這個人慈悲爲懷,咱們畢竟像是一場,我不忍心就這樣殺了你。”
我聽林鐵關這麼說,頓時鬆了一口氣,又好奇的問:“那你打算讓我怎麼樣?”
“唉,就像咱們約定的那樣。”林鐵關悲天憫人的嘆了一口氣:“把你的魂魄,放到我的肉身裡面來,在你壽終正寢之前,過幾年好日子,享受一些榮華富貴,你覺得怎麼樣?”
失去青春,換來財富,這個買賣絕對是賠了,就像林鐵關曾經說過的那樣,只要青春還在,就有無限的可能。可是相比於魂飛魄散,這種結果已經好多了。
還沒等我慶幸,林鐵關就又補充了一句:“不過……爲了避免你泄露我的秘密,所以我會在你身上做一些手腳,讓你的大腦渾渾噩噩,不會說話,也不會寫字,只知道吃飯睡覺……”
“你要把我變成白癡?”我忍不住大叫起來了。
“嘿嘿,你可別這麼說,這不叫白癡,這叫難得糊塗。”林鐵關拍了拍我的肩膀:“小胡啊,有多少人在紅塵中悲歡離合,痛苦萬分,想要糊里糊塗的過一生而做不到呢。我今天幫你一把,你倒也不用謝我。”
我還要謝你?不用破口大罵就算好的了,我正在心中腹誹,林鐵關已經走到我身邊了,他彎下腰開始解我的衣服。
“你這是要幹什麼?士可殺不可辱。”我急得大叫。
“哈哈,你們這些年輕人,腦子裡面亂糟糟的,難道你以爲我有斷袖之癖嗎?”林鐵關已經把我扒光了,他一邊敲打我的身體,一邊淡淡的說:“奪舍的時候,你我都會覺得炙熱難當,痛苦不堪,脫了衣服,會舒服一點。”
“你……你這就要開始了?”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個死囚犯,已經被押送到刑場了,心裡越來越害怕,開始絞盡腦汁的想辦法拖延時間,哪怕多活一分鐘也好啊。
“是啊,這就開始了。”林鐵關一邊脫衣服,一邊輕描淡寫的回答我,像是在拉家常一樣:“本來呢?這具肉身還可以撐一年,我也不着急奪舍。只可惜,半個月前我受了重傷,這身子骨實在撐不下去了。”
“咳咳,咳咳。”林鐵關又劇烈的咳嗽了一陣:“受傷之後,我經常疼的徹夜難眠,只好殺兩個人,靠吞食他們的魂魄撐過來。”
“你的意思是,在林家殺人的邪祟,其實是你自己?”我震驚的看着林鐵關,而不遠處的紅線也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是啊,就是我。本來再殺三個人,我的傷就可以養好了。只可惜,林繼業那小子,偏偏要請個道姑來捉妖。”林鐵關回頭看了紅線一眼:“這小道姑本領不怎麼樣,但是畢竟是從天機山下來的,見識倒也有那麼一點。我不想在她面前露了真身,只好按兵不動。”
林鐵關一拍大腿:“這丫頭一臉驕傲,實際上蠢得要命,想要把她哄走並不難,誰知道你啊,小胡,你居然毛遂自薦,進了我林家大門,這不是給我添亂嗎?你們兩個人,男的奸詐狡猾,女的魯莽大膽。一文一武配合到一塊,居然差點查出來真相。”
“我也是萬般無奈,只好用白綾來誤導你們。本來就要大功告成了,誰知道還是功虧一簣,讓你們找到了這裡。”
“不過……到了這裡也好。今天晚上我才發現,小胡你這肉身真不錯,很適合我奪舍,我也算是因禍得福了。一旦有了你的肉身,內傷自然可以痊癒,真是一勞永逸啊。”
林鐵關說話的時候,也已經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給脫乾淨了。
他躺在我身邊,伸出胳膊,按住了我的頭頂。我感覺有一股熱氣,從我的天靈蓋冒進來。這股熱氣並不炙熱,反而暖暖的,讓人全身舒泰,不由自主的想放鬆。
我知道,一旦放鬆下來,林鐵關的魂魄就會趁虛而入,到時候,我就會變成渾渾噩噩的白癡,想到這裡,我的心裡越來越害怕,努力地擡起頭,不停的掙扎。
“小胡,你不用白費力氣了。你沒看到那七口棺材嗎?他們七個,個個是當世豪傑,哪一個不比你強?還不是被我乖乖奪舍了?你不要不信邪,這就是你的命。”林鐵關的聲音在我耳邊幽幽的響起來,他的聲音似乎帶了某種魔力,讓我的意志力一點一點垮掉。
“大色狼,你有點出息行不行?這樣就認輸了?”紅線把長劍當做柺杖,斷劍當做匕首,一瘸一拐的走過來了。
“咦?天機子還真有點門道,教出來的徒弟本領雖然差勁,但是倒挺抗揍的。”林鐵關坐起身來,一拳向紅線打過去了。而紅線這一次有了防備,長劍在地上一點,身子畫了個半圈,堪堪避過,沒有讓他打中。
而林鐵關一旦坐起來,我忽然發現他的胸口有一個奇怪的紋身。這紋身說是蛇吧,上面長了四隻腳。說是龍吧,又沒有龍的神聖。說是鱷魚吧,又要比鱷魚修長。更爲關鍵的是,這圖案很面熟,我好像在哪見過似得。
“黑龍,你身上紋的是黑龍。”我終於想起林鐵關的紋身是什麼來了。
“你見過黑龍?”林鐵關回過頭來,臉色鐵青的看着我。
“你就是黑龍潭怪物的主人,對不對?”死到臨頭我也無所畏懼了,迎着林鐵關的目光質問下去。
“你去過黑龍潭,見過黑龍?難道殺死黑龍的就是你?”林鐵關眼睛紅通通的,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
殺死黑龍?沒錯,我們當時是把黑龍殺死了。我仔細一看,發現林鐵關的胸口上,有一道明顯的傷疤,這傷疤不偏不倚,正好把黑龍的腦袋劈成了兩半。傷疤看起來很新,分明就是半個月之內的事。
林鐵關見我不說話,使勁點了點頭:“好,好,看來果然是你乾的。冤有頭,債有主。你殺了我的黑龍,我就搶了你的肉身,你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他伸手在我天靈蓋上抓了一把,我感覺頭骨都要被他抓裂了,緊接着,有炙熱的氣息,像是岩漿一樣,沿着我的骨縫灌進大腦。我疼得慘叫起來,那聲音在井底來回飄蕩,真的是撕心裂肺。
“大色狼!”紅線叫了我一聲,然後不要命的撲了上來。她明知道刀劍傷不了林鐵關,還是徒勞的向他身上刺過去,哪怕能阻攔他一下也好。
林鐵關惱怒的向紅線打出去一拳,紅線死死地扼住林鐵關的脖子,硬生生受了這一拳,噗地一聲,吐出來一口鮮血,她始終沒有鬆手,仍然揮舞着斷劍在林鐵關身上亂扎,不過她的力氣越來越小,斷劍的力道越來越弱。
林鐵關一手抓着我的腦袋,另一手不停捶打紅線的身體,漸漸地,紅線七竅裡面都滲出鮮血來,握着斷劍的手也軟軟的垂了下去。
我疼的要死,急得要命,卻偏偏一點辦法都沒有。
心神恍惚之間,林鐵關胸口的傷疤在我眼前不斷放大,我忽然想起凶宅王的話來了。當日黑龍被殺死之後,他曾經說:“黑龍一死,它的主人也會受到反噬,就算不死也會重傷。”
我腦子裡靈光一閃,拼了命的大叫出來:“傷疤,紅線,用力刺他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