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一片狼藉,張醫生驚恐的看着這一切,甚至嚇得有點不敢動彈。
我把劍收起來,有些歉意的說:“對不住了。”然後大踏步的走出了屋門。
外面有一羣年輕的醫生和護士,正在看熱鬧,見我出來了,紛紛驚恐的躲閃,似乎我是可怕的瘟神一樣。
我搖了搖頭,沒有理會他們,把手機掏出來了。
手機是林白荼送我的,質量很好,被飆車黨撞過,也掉進過湖水中,仍然沒有壞掉。而我現在就用它來聯繫林白荼。
“胡大哥,是你嗎?”電話接通後,林白荼試探着問。
“嗯,是我。”我沉聲回答了一句。
“太好了,你醒了?我去病房看你。”林白荼歡呼雀躍,那種高興像是發自內心的,但是我卻有點不信了。
“不用,我去找你吧。”我不着痕跡的深吸了一口氣,儘量和顏悅色的問:“你在哪?”
“我在醫院的餐廳,二樓包間。你的身體沒事了?可以來餐廳?”
“我沒事,正好也餓了,我去吃點東西。”
“好啊,我幫你點菜。你彆着急,慢慢來。”
掛了林白荼的電話之後,我轉身向餐廳的方向走去。
張醫生之所以不敢說出真相,是因爲他覺得林白荼下毒,是林鐵關授意的。而他不敢得罪在湖城手眼通天的林鐵關。
張醫生不敢得罪,我卻無所謂,因爲我孑然一身,既沒有老婆孩子,又沒有工作。更何況,我也不大相信林鐵關會做出這種事來。
一直以來,林鐵關給我的印象都是,雖然威嚴,但是正直。他霸氣的光明磊落,不屑於使用這些陰招。而林白荼就不一樣了,一個連親生母親都可以殺死的人,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雖然我還不知道她爲什麼要害紅線,但是我相信,很快我就能問出來了。
“胡大哥,在這裡。”我擡起頭來,看到林白荼正站在食堂門口衝我揮手。
我擠出一絲微笑來,朝她點了點頭,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林白荼小跑着走過來,攙扶着我的手臂,一個勁的說:“胡大哥,你不知道我這幾天有多擔心你。那天你滿身是傷的回來,我哭了很久,你到底遇見什麼事了?”
“沒什麼,遇見飆車黨了,被撞了一下。”我衝林白荼笑了笑:“你給我準備什麼吃的了?”
“都是你愛吃的,快進來吧。”林白荼殷勤的推開包間的門。
醫院的食堂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普通病號只能提着飯盒打飯,而富貴人就可以坐在包間裡,像是逛酒店一樣大吃大喝。
我把包間的門關上,在椅子上坐下來,然後開始狼吞虎嚥。滿滿一桌子菜,林白荼對我也算是不錯了,可惜……紅線的命不是這一桌子菜能買回來的,我必須問清楚。
“怎麼樣,好吃嗎?”林白荼笑眯眯的問我。
我點了點頭,用紙巾擦了擦嘴:“好了,我已經吃飽了。”
“既然吃飽了,我送你回病房?還是幫你辦出院手續?”林白荼走過來,殷勤的抓住我的手臂,要把我扶起來。
“等一下,我還有點事要問問你。”我輕輕掙了掙,把手抽出來:“是關於紅線的事。”
林白荼愣了一下,隨後臉上露出平靜的笑容來,這種平靜讓我很不安:“你問吧,什麼事?”
我看着她的眼睛:“是不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她坦坦蕩蕩的承認了。
“爲什麼這麼做?”我雙手攏在袖子裡,握緊了拳頭,剋制着自己。
“你猜。”林白荼眨了眨眼,一臉天真無邪,好像在和小朋友猜謎語,而不是討論投毒案。
“告訴我,爲什麼。”我伸手抓住她的肩膀,衝她吼了一句。
林白荼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顯然是瘦小的肩膀被我抓疼了。我略微鬆了鬆手,沉聲說:“爲什麼害她?你之前不是熱情的叫她紅線姐嗎?”
“爲什麼要害她,胡大哥,難道你不知道嗎?”林白荼仰起臉來,神色古怪的盯着我。
“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猜不着。”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何必瞞着我呢?”林白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們和我爺爺商量的事,我都偷聽到了。你們打算封住我媽的墳,是不是?讓她永遠困死在裡面,不得超生。”
這件事我無法否認,只能點了點頭。
“我說到這裡,不是很明白了嗎?”林白荼一臉理所當然:“你們要害我媽,我當然要想辦法阻止你們了。”
她一步步走過來,和我面對着面,然後仰起臉來,以一個極近的距離看着我:“胡大哥,你應該慶幸,幸好你不會封墳,不然的話,那杯毒藥也有你的一份。雖然……雖然我很喜歡和你在一塊玩,但是如果你想害我媽,我就不能再對你客氣了。”
“你在保護你媽?”我很疑惑的看着她。
“當然,我當然要保護她。”林白荼的神色沒有任何異常。
“可是……不應該啊。”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當初不是你殺了她嗎?現在又要保護她,這是爲什麼?”
“我殺了她?你的意思是,我殺了自己的媽媽?哈哈哈,真是可笑。”林白荼像是看奇葩一樣看着我,忽然又笑起來了,她笑彎了腰,笑出眼淚來了。
“胡大哥,你會殺自己的媽媽嗎?”她擦了擦眼淚,眼淚又不停的流下來。她的聲音變得很陰冷:“我不知道你這種古怪的想法是從哪來的。總之,以後別再打封墳的主意。”
“好,我不封墳了,毒既然是你下的,你有沒有解藥?”我現在已經想要抽身了。林家人的事就是一灘爛泥,誰沾上誰髒,我只想拿到解藥趕快離開。
“既然有毒,就一定有解藥。我當然有。”林白荼衝我笑了笑:“你想從我這裡拿走解藥,然後救紅線?”
我點了點頭。
“不可能。救了她,等於害了我媽。我不會給你的。”林白荼堅決的搖了搖頭。
“我可以答應你,拿到解藥之後,我們馬上就走,不會再參與這些事。”我儘量說的誠懇一些,好讓林白荼相信。
但是一點用都沒有,她淡淡的說:“胡大哥,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紅線。以她的脾氣,吃了這麼大的虧,怎麼可能就這麼算了?我不會拿我媽來賭的,紅線必須得死。”
我有些生氣的問:“就一點回轉的餘地都沒有了?”
“嗯……迴轉的餘地嗎?好像是有。”林白荼託着腮想了一會,衝我嫣然一笑,露出來兩顆虎牙。
“有餘地?你快告訴我怎麼做。”我心中大喜,連忙問了一句。
“我打算七天之後就給你。”林白荼笑嘻嘻的說:“看紅線的模樣,大概撐不過今天,甚至只剩下幾個小時了。七天之後你把解藥給她喂下去,如果她能起死回生,並且跳起來封墳,那就算我媽倒黴嘍。”
“你在耍我。”我快氣暈了。
“你覺得我在耍你,那我就是在耍你嘍。”林白荼繞着我轉了一圈:“胡大哥,看你的樣子,是不是氣的快要打我了?嘖嘖嘖,咱們認識多少年了?你和紅線才認識多久?居然爲了她打老朋友,你該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林白荼把臉湊過來:“你打吧,沒準把我打死了,能從我身上搜出解藥來。”
啪,我的手掌拍在了林白荼的臉上。白嫩的小臉頓時高高的腫起來,出現了一個明顯的掌印。
剛纔我被林白荼激的熱血上涌,忍不住打了她一個耳光,打完之後心裡果然舒服多了。
“這可不能怪我,是你逼我打你的。更何況,你做的事確實該打。”我在心裡默默地念了一句。
而林白荼乾脆被我打愣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
她緩緩地擡起手,揉了揉紅腫的臉,忽然衝我露出來一個微笑。
我猜到她會哭,猜到她會鬧,怎麼也想不到會是一個笑容。這微笑讓我毛骨悚然,我想要打開包廂門,轉身離開算了。
林白荼兩眼直勾勾的盯着我,臉上不止有微笑,似乎還有一絲貪婪。她的手伸到衣服裡面,窸窸窣窣的摸索了一陣,然後拿出來一個小瓶子,緩緩地托起來,捧到我面前。
“什麼意思?”我不明所以的問。
“是解藥,用它可以救紅線。你不是一直想要嗎?我送給你。”林白荼的聲音很輕柔,甚至帶着一絲羞澀。
我不明所以的把瓶子接過來,上面還帶着她的體溫。
怎麼回事?難道她被我一個耳光打服了?這太不可思議了吧?
“這真的是解藥?不是毒藥吧?”我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紅線已經離死不遠了,我沒有必要再下毒害她。再說了,她現在這個模樣,還怕毒藥嗎?你快去救她吧,她現在隨時會死。”
我點了點頭:“但願這真的是解藥。不然的話,我會繼續來找你。”
然後我揣着瓶子,急匆匆的走到了紅線的病房。
紅線仍然躺在那裡,張醫生正坐在牀前,研究她的病情。他見我來了,慌亂的站了起來,如果不是我擋住了門口,我猜他會馬上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