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我總算知道林白荼爲什麼要帶我們來城隍廟了,原來是要向陰間求情啊,免得我和木夭活過來之後,哪天晚上走夜路,遇到勾魂的陰差。
我聽林白荼務必認真的向城隍爺禱告,不由得有點想笑。
世上哪有什麼城隍?哪有什麼陰間?陰間我們去過,不就是鬼墟嗎?那裡除了無意識來回轉圈的鬼魂,什麼東西也沒有。
由此可見,民間傳說,大部分是無稽之談,是活人自己想出來嚇唬自己的。
不過林白荼這麼做,至少能讓她自己心裡踏實,我也就沒有拆穿。
那句話說得好:你開心就好。
我和木夭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木夭還好,她現在沒有意識,什麼都不知道,而我就有點難受了。我現在的觸覺已經恢復了大半,只覺得地上冷冰冰的,整個人難受的很。
而林白荼的禱告還沒有結束,她的向城隍爺說我的生平。從我在哪裡出生,哪裡工作說起。
說我工作如何如何認真,幫着林家抓了多少偷東西的賊,又說我後來轉行捉妖,多麼的行俠仗義。
我聽她這麼說,不由得大搖其頭。如果真的有陰間人,他們怎麼可能因爲這幾句話放過我?
要知道有一句話說的很好?閻王讓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天明?
別人敢不敢我不知道,城隍爺肯定不敢。
林白荼唸叨了很長時間,把我誇得天花亂墜。等輪到木夭的時候,她憋了很久都沒有想出詞來,最後來了一句:“她從來沒有害過人,不應該這麼早死。”
我差點笑出來,沒有害過人也能算是大功德嗎?
唉,我真希望木夭現在能醒過來,跟我說笑兩句,我現在越來越懷念她的妙語連珠了。
木夭沒有醒過來,林白荼開始燒紙錢了。
她這一次直接從汽車上搬下來一個大箱子,裡面有一疊一疊的紙錢。這些紙錢被林白荼砌成了一座錢牆。
火光熊熊,火焰幾乎燎到了房頂。
看來林白荼是打算重金賄賂城隍爺了。
等燒完了紙錢,林白荼檢查了一下,發現這些紙錢都燒得很好,很透,沒有任何一樓的。
她滿意的點了點頭,可能認爲城隍爺同意了,收走了紙錢。這纔拿住兩行黃紙來燒掉了,一邊燒,一邊說:“這裡有兩張紙,一張是胡大哥的,他的生辰八字很清楚。另一張是木夭的,我不知道她的年齡,所以上面只有姓名和籍貫。”
燒完了紙錢,林白荼就拖着我和木夭上了車,然後一路向市區開去。
這一次,我們真的是進了市區了。只是沒想到,我們剛剛進市區就被一輛車給攔下來了。
“等一下,臨時檢查。”有一個交警敲了敲林白荼的車玻璃。
“檢查什麼?”林白荼皺了皺眉頭。
“我們接到報案,有一輛車偷走了輪迴居墓地中的屍體,看你的車型有點像啊。”交警一邊說,一邊探頭探腦的向裡面看。
林白荼勃然大怒:“這案子是誰負責的?”
“是高警官。”交警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估計認出林白荼是誰來了。
林白荼長相清純甜美,穿上連衣裙像是一個小蘿莉,但是你卻千萬不要認爲她真的是小蘿莉。她還有一個身份,是林家的千金。只要一句話,交警這身衣服就有可能再也穿不下去。
林白荼估計也是氣壞了,直接說:“給我電話。”
交警想也沒想,就把電話遞給了林白荼。
“高警官,你搞什麼鬼?我的車你也敢攔?”林白荼朝電話裡面怒吼。
裡面傳來高警官的聲音,鏗鏘有力,像是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你好,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林白荼。”林白荼被高警官的官腔給惹惱了。
如果是一個經常打官腔的人和你打官腔,你倒不覺得什麼,可是有一天一個老實人也開始打官腔了,那就太讓人生氣了。
有一種,愛善被人騎,而你被善馬欺負的感覺。
“哦,是林小姐啊,你有什麼事嗎?”高警官不緊不慢的問。
“你爲什麼派人攔我的車?”林白荼壓着火氣問了一句。
“我不是要攔你的車,凡是可疑的車都要攔。”高警官頂了回來。
“好,高隊長,看來你這警服是不想穿在身上了。”林白荼威脅說。
高警官在電話裡沉默了一會,忽然笑了:“林白荼,當初我還是一個小片警的時候,我師父就教過我,在湖城,千萬不要和林家鬥,就算是再有正義感,也得往後邊放放,如果丟了公職,就算再想正義,也沒有地方正義了。”
林白荼冷哼了一聲:“你既然這麼懂這個道理,今天爲什麼還要攔我的車?”
“如果換在平時,我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把你放過去了。但是今天不行。”高警官長舒了一口氣:“被偷的屍體是胡異,那是我的好朋友,我一個做警察的,畏懼權貴,不能秉公執法,已經算是瀆職了。如果連自己兄弟的屍體都保不住,那我真的就變成權貴的走狗了。”
林白荼似乎感受到了高警官的心思,她也沉默了幾秒鐘,然後淡淡的說:“你先讓我過去,這件事我以後會給你一個交代。胡異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胡異不是你的朋友。”高警官在電話裡淡淡的說:“你有朋友嗎?你有的只是佔有罷了。老實說吧,林白荼,胡異在你那裡我不放心。我真擔心有哪天去你們家辦案,看到胡異的屍體被你做成蠟像了。你有這種古怪的收集癖。你別否認,我是警察,你是個什麼人,我一眼就能看穿。”
林白荼氣的手腕直哆嗦:“高隊長,你別太過分了。”
“更過分的還在後面呢。”高隊長冷冷的說:“林白荼,偷盜屍體的團伙已經把你供出來了,你就是幕後主使,我現在高度懷疑胡異就在你身上。你現在馬上停車,接受交警檢查。”
林白荼沒有說話,甩手把電話扔給了交警,一打方向盤就要離開。交警連忙上前一步,作勢要把林白荼攔住。
“你要攔着我?”林白荼臉若冰霜的看着交警。
交警痛苦的要命,嘴裡說着:“我……我……”
他吞吞吐吐的,始終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額頭上已經有冷汗流下來了。
唉,這也太難爲他了。
“胡異和木夭在不在林白荼的車上?現在去看一下。”高警官隔着電話開始向交警下命令。
交警其實早就看到我和木夭了,而且我敢肯定,高警官曾經給這些交警看過我和木夭的照片,所以交警本應該認出我們來了纔對。
但是他沒有說話,臉色猶豫的很。
“你要用一個警察的尊嚴起誓,認真的告訴我,他們在不在林白荼的車上。”電話那邊的高警官已經惱火了。
“在。”交警大喝了一聲。
“好,現在馬上把林白荼銬起來,在現場等我,我馬上趕過去。”高警官吩咐了一句,那邊就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可以想象,高警官正在向這邊趕。
林白荼沒有絲毫的慌張,她冷靜的看着交警,反倒是交警有點慌亂。
“你聽到沒有?把林白荼銬起來。”高警官在電話裡大吼,他可能通過聲音判斷出來了,我們這裡有些異常。
“是……”交警硬着頭皮回答了一句,然後從身上慢慢地拿出來了一個手銬。
他的動作奇慢無比,就像是電影的慢鏡頭一樣,我甚至有點懷疑,他這麼慢就是爲了讓林白荼抓緊時間逃跑的。
林白荼沒有逃跑,而是衝着交警說:“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馬陸。”交警快要哭了。
“好,馬陸,你就是下一任刑警隊長。”林白荼點了點頭。
這一次交警真的哭了,不過是感動的……
他當然明白林白荼這話是什麼意思。從一個小小的交警,升值到刑警隊長,實在是撞大運了。
“高隊長,對不起。”交警說了一句,就向旁邊閃了一下,然後靜了一個禮,讓林白荼開着車通過了。
我一直在等待着交警站在路中央,帶着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大喊一聲:“除非你撞死我,不然的話就下車接受檢查。”
只可惜,這種情景到最後也沒有發生。
世上從來不缺可以拒絕名利的義士,可是被名利收買的人更多。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交警而已,要還房貸,要養家,得罪林白荼實在不太明智,我很理解他的選擇。
只可惜,林白荼走了沒有兩分鐘,身後就有一輛警車呼嘯着追上來了,不用想也知道,後面的是高警官。
他終於還是及時趕到了。
林白荼同樣知道高警官來了。她不怕警察,但是怕麻煩,所以踩了一腳油門,在馬路上橫衝直撞起來。
林白荼就算開車的技術不錯,她能耗到哪去?畢竟她的年齡太小了,和高警官這種幾十年的老司機沒法比,所以時間不長,我們就接連遇到了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