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男人原本沒有把握殺了道士,估計早就查清楚了,道士身上的符咒不好惹,所以纔想了這麼個辦法,故意用青布遮住臉,引得道士掀開來看,然後一刀捅進道士的肚子裡。
道士慘叫了一身,伸手想要捂住刀,可是那男人狠的很,有把刀抽出來了,藏進了自己身上。
刀捅進去,雖然重傷,但是倒也要不了命,可是男人一旦把刀抽出來,鮮血就源源不斷的從道士身體裡面涌出來了。而且男人抽刀的時候,還故意轉了一下刀柄,這下道士肚子上的傷口擴大了很多,想捂都捂不住了。
這是要置道士與死地啊。道士痛苦的皺着眉頭,然後緊緊地捂着肚子,作勢要向門外跑,可是剛剛走了兩三步,就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再也不動彈了。
男人從地上爬起來,踢了道士一腳,道士的身體抽搐了一下,並沒有醒過來。
男人這才鬆了口氣,拉着新娘的手說:“我們走吧。”
他說話的時候,略微側了側身子,我們恰好看清楚了他的臉。頓時,這一張桌上的人都長大了嘴巴,再也合不攏了。
“胡異。”木夭叫了一聲,滿臉震驚。
而我卻回過神來了,那不是我。雖然他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可那是黃毛啊,他偷走了我的肉身,然後來這裡泡妞了?
不對,不對,他是怎麼從井底下逃出來的?
我略一思索,就明白原委了。當初領頭人把我從井下放出來的時候,黃毛就在旁邊賊兮兮的看着,估計就是那時候,他學到了掙脫繩索的方法,不得不說,這個黃毛真是聰明得很。
“胡異。”木夭叫了一聲,猛地站起來了。然後大踏步的向黃毛走過去,把凳子都撞翻了。可見她心中有一團火,怒火。
而我暗暗叫苦:“這下可好,別人用我的肉身勾三搭四,到頭來被誤會的卻是我自己?我招誰惹誰了?怎麼就這麼趕巧,在這種地方碰到木夭就夠神奇了,還碰到了黃毛?”
黃毛循聲擡起頭來,看到大踏步走過去的木夭,頓時吃了一驚,指着她說:“你你你……”
他顯然被驚到了,話說也結巴起來了。
“你什麼你?是不是沒料到我們在這裡?”水夭直接撿起一塊石頭,朝黃毛砸過去了。
黃毛根本沒想到她說打就打,登時被一塊石頭結結實實砸在了腦袋上。砰地一聲鮮血直流,我在旁邊都看的直咧嘴。
黃毛蒙了,然後就怒了,他大叫一聲:“媽的,你以爲我不打女人嗎?”
他左右看了看,伸手抱起來一個石凳子,氣勢洶洶的跑過來了。這石凳子怕是有一二百斤,要是砸在木夭和水夭頭上,真夠她們喝一壺的,可見黃毛真是急火攻心了,面對這麼漂亮的美女都下得去手。
好在水夭和木夭的身手都不錯,至少在黃毛之上,更有老妖這個高手在旁邊坐鎮,黃毛很快被打倒在地了。
木夭咬牙切齒的揍着他,還是那句話,美女生氣的時候也很好看。
至於水夭……她也好看,不過打人的時候沒有木夭那麼優雅,顯得有點潑辣。
想不到,有一天我會冷靜的旁觀水夭揍我的肉身,這種感覺可真奇妙。
水夭一邊揍,一邊嚷嚷:“我妹妹爲了和你在一塊,費盡心機找到這裡,想要救活黃老頭的兒子,用這個恩情換來解除婚約。你可倒好,幾天不見,就另外勾搭了一個人。你可真行,以前我們真是看錯你了。”
“嗚嗚嗚……”黃毛被打的說不出話來,只是發出無意義的嗚嗚聲。
“你要說什麼?”水夭暫時停住腳了。
黃毛確實有話要說,只不過平白無故被人走了一頓,誰能沒點火氣?所以他這話是以髒話爲開頭的:“你他媽的……”
只可惜,水夭和木夭也是個暴脾氣,聽見這個開頭就忍不下去了,一腳踹在黃毛嘴巴上,直接把他剩下的話踹回去了。
我在旁邊看的又驚又喜,又有點遺憾。原來木夭心裡還是想着我的,而且在努力地解除婚約,雖然不知道解除婚約爲什麼要來這裡,但是這已經是個很好的消息了。而令我遺憾的是,黃毛這小子太不善於抓住機會了,都被人打成這樣了,居然沒辦法說出真相。
過了好一會,木夭和水夭似乎已經打累了,她們往地上啐了一口:“咱們走。”
“咱們不管黃老頭的事了嗎?”老妖淡淡的問。他年紀和輩分都很大,但是顯然以木夭和水夭的意見爲主。
“不管了。”木夭有些傷心的搖了搖頭:“已經沒必要了。我和胡異到此爲止,不用再爲了她奔波了,至於黃老頭的丹藥,我們想想別的辦法吧。”
老妖點了點頭,然後大手一揮,三人匆匆離開了。
我坐在凳子上着急得很,真想衝他們大喊:“你們倒是幫幫我啊。你們倒是把我帶走啊,倒是聽我說一句話啊。”
可是我好像已經被他們遺忘了,自始至終,沒有人再搭理我。
我沒有辦法,只好努力地呼吸吐納,爭取早點把淤血衝開。
而黃毛從地上爬起來了,他被揍得不輕,走路都輕飄飄的,來回亂晃。
他走到新娘子身邊,嘴裡罵罵咧咧的,全是在詛咒木夭幾個人。
他試了兩次,始終不能把新娘子背起來。這個到不難理解,他先是被領頭人揍了一頓關起來,又被木夭幾個揍了一頓,在加上用的不是自己的肉身,能使出力氣來倒有鬼了。
偏偏這時候,門外傳來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緊接着,我看到兩盞燈籠,向院子裡飄過來了。
是領頭人,他們終於進來了,我心中一喜,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這時候我才發現,我可以動了。
黃毛驚訝的看了一眼那燈籠,頓時暗罵了一聲:“真他媽陰魂不散啊,我剛剛逃出來,他們就追來了。”
緊要關頭,他也爆發了一股狠勁,猛地把新娘子扛在肩上,咬着牙翻牆跑了。
在黃毛離開的同時,躺在地上的道士也醒了,我甚至懷疑他一直在裝死,免得黃毛給他補刀。
黃毛跳牆離開之後,道士捂着肚子,急匆匆爬起來。他畏懼的向外面望了一眼,顯然也聽說過鬼娘娘的名號。看樣子,他想要跳牆逃走,但是努力了幾次,始終沒有成功。
畢竟是被人開膛破肚了,這傷可真夠重的。
道士回頭看了一眼,咬了咬牙,捂着肚子向後院跑去了。
張去病家重重疊疊,不知道有多少間,屋子,如果讓他逃走了,不知道得搜多久才能把他找出來。
情急之下,我踉踉蹌蹌的向他跑過去了。
實際上,我也只是兩腿勉強恢復了知覺而已,根本無法劇烈的運動,這樣一跑,只覺得胸口見得淤血壓得我難受無比。
我撲到了道士身邊,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衣袖,然後噗地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那是胸口間的淤血。吐血是一件很嚇人的事,我也有點忐忑,擔心自己命不久矣。可是這口血吐出來之後,我卻覺得呼吸順暢了不少,胳膊腿也有力氣了。
那道士被我拽住,頓時急了,也顧不得看我是誰馬上倒轉桃木劍,向我喉嚨裡刺過來了。
喉嚨是很脆弱的地方,對方哪怕是用木劍刺過來,也夠我喝一壺的了,更何況他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道士。
想到這裡,我就想躲開,可是電視或光之劍,哪有那麼多地方讓我躲避?
劍尖未到,已經有冷風沁到了我的咽喉,我絕望的盯着它,等着它把我的脖子扎穿。
可是旁邊忽然伸出來一隻手,一下把桃木劍給握住了,我扭頭一看,頓時鬆了一口氣。是領頭人,他終於及時趕到了。
道士身上有很多法器,懷裡又揣着符咒,甚至道袍上都畫滿了符文,可見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如果放在平時,領頭人想要抓住他,一定要費一番功夫。
可是現在不一樣,道士已經受了重傷,奄奄一息,搖搖欲墜,領頭人隨便一拳,就把他給打暈了。
領頭人看了看道士腰間的傷口,又看了看我嘴角的鮮血,有些感激的說:“你爲了捅他一刀,竟然被他打吐血了?”
我苦笑了一聲,不知道從哪解釋。
領頭人嘆了口氣:“老弟,你對我真是沒話說。我本想讓你清理掉那些法器就可以,誰知道你竟然這麼講義氣,居然親手抓住了這個老道。好,你這個朋友我算是交下了,以後有什麼事,你儘管告訴我。”
我虛弱的坐在地上,一句話都不想說,滿腦子都是剛纔的事。想着木夭,想着黃毛,想着道士……
剪不斷,理還亂。
領頭人把道士五花大綁,塞進了轎子裡面,然後命兩個小鬼攙扶着我向回走。
路上的時候,領頭人誠懇的說:“兄弟,你幫了我一次,我就要知恩圖報,你放心吧,等回去之後,我就把另外一具肉身給你,讓你可以回人間辦事。”
我知道,領頭人指的肉身是黃毛。只可惜他還不清楚,黃毛已經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