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滴血雨落向的地方都有它的存在,每一朵彼岸花盛開的地方都有它的身影,每一次黃泉浪潮來臨的時候都聽到它的吶喊。
如果說血雨、彼岸花、黃泉是人工作業,那麼魂歸地府就是流水線產業。一個又一個透明的身影,從每一具屍體中飛出,從每一個受傷的人身體中飛出,從每一個被莫晗太極重劍波及的人身體中飛出。
飛離屍體,飛離身體,飛向高空,飛向牢籠。
彷彿有一座無形的府邸,在半空中形成,所有飛出來的魂體全部飛向府邸,一個不漏。沒有人知道這座府邸從何處來,去何處去。沒有人知道這座府邸何時出現,又何時消失。彷彿它亙古就存在這裡,彷彿它亙古也不會消失。
莫晗小院的佔地面積是一千五百平方米,此時在這不到兩千平方米的地面上,橫七豎八躺滿了密密麻麻的屍體,有的屍體完整,有的屍體被血雨腐蝕的不成人樣,有的屍體被不知名的利刃切割成多塊,還有一些屍體什麼都沒有留下,變成一堆肉泥或者血水。
變成肉泥或者血水的修煉者都是被莫晗手持太極重劍親自照顧的,而屍體殘缺不全的,則是他們互相之間爲了搶奪寶物,大開殺戒造成的。
北斗青雲之前的消息並不準確,來到這裡不止兩三百人,而是有兩三千人。這些人有的之前就來到這裡參加天龍大賽的,還有的是從遠處趕來準備觀看天龍大賽的,還有的是各大勢力下面的一些修煉者,打着打探消息的旗號,準備來渾水摸魚的。
不論他們來這裡是做什麼的,只要他們在這個範圍內,此時都已經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躺在地面。
風停雨住雷息,漆黑的夜裡又恢復了一片平靜,只有空氣中瀰漫的濃重血腥味,以及地面上躺着的數千屍體,證明着剛纔發生的一切。
彼岸花悄然消失在天地間,奔騰的黃河從哪裡回哪裡去,看不見的府邸彷彿又徹底離開了人們的視線,不再吸引着天地間的遊魂。
莫晗臉色越發的蒼白,渾身看起來沒有一點血絲,只有他眼中燃燒着濃濃殺意,令天地間的溫度都彷彿降低了許多。
落在地面,莫晗身體不自然的晃動了幾下,才站穩:“遠處的道友,如果今晚沒什麼事情就散去吧,小爺要求療傷去了。如果你們不願意散去,那麼小爺願意陪你們一戰,只是希望你們比剛纔那羣廢物要經打一些。”
瓢潑大雨雖然停歇了,但半空中濃重的鉛雲並沒有散去的跡象,反而越發的濃重,似乎在預示着今天晚上的狂風暴雨並沒有就此離去,還有要再來的節奏。
莫晗現在的情況,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差,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他全身的元力已經完全透支,現在都是再用趙凱安儲物袋中的極品元石快速恢復。神識也已經枯竭,但他沒有好的恢復方式,只能讓神識自己慢慢恢復。
白天與趙凱安的一戰之後,莫晗安排完所有的事情後,就沒有時間休息,故而白天的傷勢已經開始逐漸惡化。但莫晗知道他不能倒下,他不能認輸,就算他現在再怎麼疲憊,他也要撐下去,否則白天所做的一切,剛纔所做的一切,就會化爲泡影。
寒武大陸五大世家三大宗門,以及枯葉大陸僅存的八大勢力,他們派來的人並不在莫晗剛纔殺戮的範圍內,全部遠遠的望着之前發生的一切,也看到了莫晗血腥的殺戮。從內心深處來講,他們不願意面對莫晗,因爲莫晗剛纔無情的殺戮已經震驚到他們,令他們從心裡面就沒有與莫晗對抗的勇氣。但看到莫晗蒼白的臉龐,搖搖欲墜的身體,又令他們內心深處的貪婪迸發出來。
有一個念頭一直盤旋在他們腦海中:莫晗不行了,莫晗快要死了,只要有人再去消耗一下莫晗的體力,莫晗就會倒下。只要莫晗一倒下,莫晗身上所有的寶物就是他們的了。
望着莫晗搖搖晃晃的身體,始終沒有人敢挑釁莫晗,也沒有人敢上前去。而莫晗搖晃的身體就好像疾風中的燭光,怎麼都不會熄滅。
最終他們還是沒有動手,轉身離去,回到了各自的小院中,朝主人稟報。
南宮世家南宮榮耀所在的小院。
馬博濤恭敬的站在南宮榮耀身前,爲了盤坐着的南宮榮耀聽到他說話,馬博濤將背躬的很低,都快比坐着的南宮榮耀還要低:“少主,根據剛纔傳出來的消息,莫晗斬殺了接近他小院的所有人,一共兩千七百五十三人,不算沒有屍體的。從探子傳回來的消息來看,莫晗白天與趙凱安一戰之後,並沒有時間療傷,又經過剛纔的一場大戰,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並且剛纔死的人中,只有爲數不多的元嬰期修煉者,其他都是元嬰期以下,各大世家都沒有任何損傷。”
“有現在各大世家的反應嗎?包括枯葉大陸的那羣螻蟻。”
“各大世家的探子剛纔全部撤回,一個都沒留,只有枯葉大陸的一些人還在那裡,暫時還沒有任何反應。但根據我猜測,各大世家不久之後會有行動。在殺戮開始之前,莫晗亮出來兩件寶物,一件是在枯葉大陸廣爲人知的殺生刃,一件是無名寶物玲瓏塔。按照莫晗所說,今天他之所以能夠在趙凱安全力一擊與聖者境全力一擊的力量下不死,靠的就是這件無名寶物玲瓏塔。”
“好了,你先下去吧,有最新的情況再與我稟報,兩件寶物雖然是寶物,但卻不是那麼好拿的。以他的性格,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又怎肯輕易將東西拿出來。”
趙家趙凱安所在的小院。
欒家欒銳所在的小院。
侯家侯茹伊所在的小院。
無相閣瞭然所在的小院。
雲煙閣花似夢所在的小院。
北斗世家北斗青雲所在的小院。
同樣的事情都在發生着,他們知道莫晗所在小院發生的所有事情,甚至比莫晗知道的還要清楚。因爲他們瞭解到了每一個小的細節,每一個小的地方,包括莫晗說話時候的神情動作都被他們推演了出來。
王順望着北斗青雲,皺着眉頭凝重的問道:“公子,我們要不要去支援他?按照現在的情況,幾大世家與宗門,甚至是枯葉大陸上的那羣人,都會對他動手。畢竟不論他說的是真是假,能夠抵擋住聖者境全力一擊的寶物,都不容錯過。”
北斗青雲搖搖頭:“不,我們不去,我們就在這裡看着今晚這場大戲,相信等這場大戲散場之後,有人會哭都哭不出來的。”
寒武大陸除了北斗世家與嗜血宗外,其他世家宗門都沒有作出明確決定,都還在等着探子的回報,而嗜血宗唯一來到枯葉大陸的一個人血和尚,此時卻不在他的小院中,而是獨自一人來到莫晗所在的地方。
“嗜血宗,血和尚?”莫晗拄着太極重劍站在原地,微微擡起頭來,看着一步一個腳印朝他走來的人,疑惑的說到。
“不錯,老衲正是嗜血宗人稱的血和尚,看來北斗家那小子告訴了你不少消息,但這些都不重要,老衲今天來只有一個目的,找你挑戰。”
血和尚全身溼透,血紅色的袈裟上不斷滴落下混着血液的水珠,抹了一把自己的光頭,血和尚望着莫晗說道。
“如果你輸了,你將你的儲物袋留下,老衲替你擋住來犯之人;如果老衲輸了,那麼老衲留下儲物袋,轉身就走,你獨自擋住來犯之人。”
莫晗輕輕晃動了一下身體,就痛的齜牙咧嘴,許久纔將體內的疼痛壓下:“我說過,今晚來這裡的人,都只有一條路,那就死。況且,你的儲物袋早晚都是我的,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血和尚搖搖頭:“少俠你錯了,到了此時,又何必還要欺騙自己的內心呢?像我這樣的人,目前活着比死了更有意義。況且你所謂的天譴,似乎也不足以滅殺掉我們所有人,否則少俠也不會在白天的時候放過趙凱安了吧?”
“儲物袋早晚是你的,你說的不錯,老衲相信你有這個本事,讓我們所有人的儲物袋都變成你的。但儲物袋是死的,認識活的,有許多東西儲物袋是裝不了的。只有當儲物袋都失去了,少俠纔有機會得到那些儲物袋裝不了的東西。”
“真的要打?”
“是的,少俠,錯過了今晚,老衲估計就沒機會了,所以真的要打,必須要打,死也要打。”
“那就將你的儲物袋留下吧。”
莫晗搖搖晃晃的將身體站直,小心翼翼的活動了一下骨骼,將太極重劍從地面上抽起來,遙遙指着血和尚。
“少俠放心,老衲所做的事情雖然爲人不齒,但對老衲看中的人老衲是極爲講信用的。你也知道,像老衲這樣的人,如果沒有一兩個真心朋友,早就變成一堆枯骨了。當然老衲也不是什麼僞君子,肯定會乘人之危的,但也會考慮到後面的不速來客,不如我們兩個一招定勝負。”
“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