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凌當然不可能把道凌宗隨便丟那,自己帶着一衆精銳瀟灑走人,雖然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算是拋棄了留在封靈星的這些人,但剩下的修者普遍修爲不高,其實對他們而言,哪怕封靈星換了主人,生活也不會有什麼翻天覆地的大改變。
只有到了化尊這個級別,纔會感覺到向別人摧眉折腰是一種無法忍受的恥辱,因爲習慣了站在高位的人,便很難接受跌落谷底的落差。
不過話是這麼說,玉凌還是要選個人繼續維繫道凌宗,總不能放任自己的一番心血就此垮塌。
就在玉凌頭痛這個人選的時候,覃風卻主動請纓,說他想了一個晚上,還是打算留在封靈星。
“對我而言,其實留下來也沒什麼。”覃風平靜地道:“畢竟我年紀也大了,已經沒那麼多精力去繼續拼搏,就這樣待在這裡,安安靜靜過完後半輩子就好。”
他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本想讓欣兒隨你們一起的,但她卻偏生要留着陪我,就當她沒這個福分吧。宗主你不需要感到愧疚,我這一輩子有這麼幾年的輝煌就足夠了,你們放心去外面打拼吧,這裡有我守着,沒問題的。”
玉凌迎着覃風淡淡的笑容,心底浮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觸。
也許這一去,從今以後就再也見不到覃風了。
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最適合的位置,終歸是強求不得的。
玉凌肅然道:“我走之後,可能就要委屈你了,保重。”
“宗主言重了,這怎麼談得上委屈,只要你不介意我‘背叛’宗門就是了。”覃風笑道。
“我讓你背叛,就算不得是背叛。畢竟很難說幻靈族會不會遷怒到這邊來,所以你最好是把宗門改個名字,比如靜靈派什麼的,早早地去歸附他們,應當就不會有事了。”玉凌道。
“看來我又要當回靜靈派門主了,不過這一來一回,我手下的勢力卻是壯大了無數倍啊,這幾年時間真的恍如一夢。”覃風感慨道。
“剩下的慄炎四族族人也拜託你照料了,尤其是,不能讓幻靈族知道我和剎魂族的關係。”玉凌鄭重道。
反正紫塵若肯定是不會暴露這個秘密的,就怕剎魂族人無意間說漏了嘴,勢必會釀成一場大災難。
“我明白。”覃風認真地點了點頭。
“你也要留下嗎?”玉凌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嶽秋鴻。
嶽秋鴻苦笑道:“不要誤會,我現在跟塵若的距離越來越遠,我只是想以後能偶爾看見她一眼,就很知足了。”
他停頓了兩秒,又問道:“你還會回來嗎?”
“會的。”玉凌遙望着蔚藍無垠的天空,語氣平淡卻很堅決:“一定會,不管是多久以後。”
嶽秋鴻沉默了良久,緩緩嘆息一聲道:“保重。”
“你也是。”
“快點走吧,天之樓的人應該已經在行動了。”嶽秋鴻道。
提到天之樓,玉凌不免想到了李修然,又想到了不知所蹤的齊武。
可惜……終究沒能問到齊武現在在哪裡,也來不及去問了。
只希望他一切安好吧。
……
當近千架飛行器浩浩蕩蕩來到月牙山的時候,楊昭可也已經將荒山的人馬捎帶了過來。甚至跟玉凌一路的,還有南域的幾大家族。
山腳下,雲照秋、雲織洛等天重閣的人也到齊了,同樣是兩萬人黑壓壓的一片,正在和藍嶺國留守月牙山的幻神高手交涉。
好不容易看見玉凌來了,雲織洛頓時鬆了口氣,趕忙招呼道:“凌兒,你怎麼帶了這麼多人?”
玉凌大概解釋了兩句,便走到了人羣最前頭。
“邊慈二供奉,你還沒走嗎?”玉凌一眼就看到了一位認識的高手。
邊慈頓時換上了滿臉熱情的笑容:“玉小友也來啦?我是陛下吩咐留在這裡看家的,雖說太祖一口氣把整個皇宮連帶月牙湖都裝進靈戒了,但也不能放任外人把月牙山攪得一團糟。而且你懂的,好歹我們也得收點過路費再走。”
玉凌一陣啞然,邊慈趕忙又補道:“不過玉小友你不用擔心,你們直接上去就好了,咱們這關係哪還用得着什麼過路費。”
玉凌無奈一笑道:“天重閣和我有不淺的關係,能不能也給他們放行?”
“這個……”邊慈頓時面露難色,和旁邊幾位供奉堂高手商量了幾句,最終還是點點頭道:“那看在玉小友的面子上,我等就不阻攔了。”
“多謝二供奉。”玉凌微微一頷首,便讓衆人排好隊,依次去往月牙山山腹。
“凌兒你不走嗎?”雲照秋疑惑道。
玉凌皺眉道:“羽白還沒來,我已經跟他說過讓他們姐弟倆儘快動身,不知道他還在雪央國墨跡什麼,等我再問問吧。”
他說着便取出對講機,直接摁下了對應念羽白的光點。
“喂?阿凌?”隔了兩秒,對面就傳來了念羽白熟悉的聲音。
“你們怎麼還沒到?”玉凌徑直問道。
“哎喲哪有你說的那麼容易,我皇叔他們還在匆匆忙忙挑選誰去誰留呢,馬上就要搞定了,要不你先走?”念羽白無奈道。
“你還管他們做什麼!現在、立刻、馬上,你和你姐用傳送陣過來。”
“可是我總不能丟下我皇叔他們吧?而且還有熙月,我如果放任她不管……”念羽白苦惱道。
“你跟他們不一樣,我不是已經給你解釋過了嗎,你要是被幻靈族的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你還要不要命了?”玉凌簡直無語。
“那……我能不能帶着熙月和他爸一起過來?”念羽白弱弱地道。
“我只給你和你姐預留了兩個空位。”
“阿凌,你不能這麼絕情吧,太不給兄弟面子了……”
“誰讓你拖家帶口的?就讓柳熙月和雪央國的人一起吧,幻靈族又不會刻意針對她。”
“問題是我一走,就沒人保護熙月了啊?我皇叔他們肯定會將她丟在封靈星自生自滅。”念羽白鬱悶道。
“這孩子……完全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啊。”雲照秋在旁邊聽到對話,不禁苦笑道:“這樣吧,你們也別糾結了,讓他把人帶過來,我這裡還有空間靈符可以將他們傳送走。”
玉凌轉達了雲照秋的意思後,念羽白頓時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姨姨好感大增,忙不迭地答應後就掛斷了對講機。
“這傢伙真不讓人省心。”玉凌揉了揉眉心道。
雲照秋無奈一笑道:“可以理解,不過我們七個人的話,空間靈符應該還承受得住。凌兒你不如讓其他人都先走吧,再等下去萬一出現什麼變故就不好了。”
“那行。”玉凌又給方子衿打了通對講機。
雖然方大師兄他們並不介意多等一會兒,但問題是其他華域修者都已經心急如焚了,總不能讓他們因爲念羽白的緣故被拖累在這裡。
“師弟,你一定要保重,我們在亂塵星系等你!”方子衿最後代表書院衆人發言道。
“我知道,你們也保重。”玉凌說完這句話,心底忽然浮起一絲悵然。
不知爲什麼,他總感覺這次離別,或許要有好長時間見不到他們了。
等待的過程總是煎熬的,玉凌三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各自思索着自己的心事。
沒過多久,雲照秋忽然開口道:“會不會太順利了……難道我們這麼多人要走,幻靈族靈皇就一無所覺嗎?”
雲織洛神經大條地道:“秋姐你多想了吧,最新消息不是說,幻靈族在忙着攻佔七黛國和步虛國麼?還有天之樓也在助紂爲虐,綁架了不少年輕天才,還動用他們的消息網威逼利誘策反了許多五色域的大家族修者,折騰得不亦樂乎,他們哪還有精力顧及到這邊。”
“興許如此。”雲照秋還是存有一絲憂慮,因爲她總感覺自己遺漏了什麼很關鍵的問題,但一時間卻找不到頭緒。
直到暗旋宮和方圓殿的人都來到了月牙山,玉凌三人還無奈地在山腳下等着。
在這樣的情形下見面,衆人心裡都很是複雜。即便是沒心沒肺如方景成,也只能嘆着氣道了聲保重。
匆匆相遇,又匆匆而過。
一句珍重,也許是玉凌這段時間說過次數最多的話語。
在玉凌暗暗感慨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一直沉默着的雲照秋臉色有些不對勁,就如冰封的湖泊一般,透着壓抑的凝重。
“秋姐,怎麼了?”雲織洛也奇怪道。
雲照秋只是一眨不眨地注視着玉凌,無比凝重地沉聲道:“凌兒,你確定這個上古傳送陣只有紫塵若知道?”
玉凌一時間也愣住了,一股寒意當即瀰漫了四肢百骸。
這絕對是個致命的疏漏!
雖然照紫塵若的意思,她父皇應當是不知情的,不過這一點終究不能百分百完全肯定。
萬一幻靈族其他人也知道呢?
現在這樣的情形,可禁不住任何一個脆弱的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