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鴉雀無聲,那些賭客都被面具老闆給嚇着了,一個個噤若寒蟬,連一絲多餘的雜音都不敢製造出來。
一年前,這個賭場還掌控在一個笑面虎手裡,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那人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這位始終戴着面具的詭異老闆,衆人和他相處起來都是戰戰兢兢的,總感覺這人的心理有些病態。
據他那些手下的說法,老闆最喜歡把自己關在漆黑的屋子裡,不知道一個人做些什麼,這也就罷了,他還特別喜歡折磨人,只要看到別人痛苦哀嚎,他就異常的愉悅舒暢,但凡敵人落在他手裡,無論骨頭有多硬,要不了兩個時辰便只是一心求死了。
他似乎對鮮血有着異樣的渴求和熱愛,無論是殺人還是被人傷到,他都會很癡迷地看着腥紅的血液飛濺,這樣變態的習慣着實讓衆人壓力山大。要不是賭場的收益委實驚人,很多人早忍不住跳槽了。
很多人都暗中打探過這個人的來歷,但最終卻是一無所知,只知道他和雲龍國供奉堂的高手有許多來往,背景後臺深不可測,反正他們只需要得出結論,決計不要招惹此人便是了。
現在這些賭客一面惶恐,一面也在興奮地關注着事情進展,畢竟已經很久很久沒人敢上門挑釁這位變態老闆了,之前的那些人都死得一個比一個悽慘。
面具男子一步步走到最前端,和玉凌遙遙對峙,他泛着血色的眼瞳露出似笑非笑的意味,幽幽說道:“玉凌,好久不見,準確的說,是兩年十個月零三天,你的成長真是讓人吃驚啊。”
“你認識我?”玉凌皺眉道,同時心中急急思索,兩年十個月以前是什麼時間。
現在是八月中下旬,往前推算的話……
是書院和七星殿三大宗門的交流賽!不,準確地說,交流賽已經結束了,是淳穀風中了噬暗咒昏迷不醒的那個時候,華域正亂局初顯。
這個人……究竟是誰?
玉凌驀地劃過了一絲靈光,但他又有些不敢相信。
“怎麼?還沒猜到嗎,要不要我提醒一下如此健忘的你?”面具男子的聲音帶着笑意,但卻陰森得毫無溫度。一層濛濛紅光從他周身擴散而出,瞬間將外界的賭客隔絕開來,讓他們聽不見裡面的聲音。
玉凌緩緩呼出一口氣,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一字一頓道:“遲江,是你?”
“誰啊?”衆人完全茫然,按理說兩年多前那個時候,玉凌還在書院,他認識的人,他們應該多少也聽說過吧?
不過玉凌的下一句話便讓書院衆人炸了鍋:“這是天重閣開的賭場?”
天重閣……
溫年軒、陽露等人俱是瞳孔一縮,雖然已經過去了兩三年,但他們還沒有淡忘那一場腥風血雨。
那個晚上,書院死了五百多名弟子,都是出自天重閣的手筆。甚至要不是玉凌點破真相,他們還傻傻地以爲是暗旋宮下的手。
遲江彷彿沒看見羣情激奮的書院修者們,只是呵呵笑道:“看來你的記性還不算太差。”
玉凌沉聲道:“天重閣非要對書院趕盡殺絕才甘心嗎?”
遲江詭異地笑道:“不不不,這跟天重閣沒有任何關係,只是我和你,兩個人的恩怨。”
“你什麼意思?”玉凌完全沒料到事情的走向會發展到這一步,主要是遲江的出現太出人意料了,如果不是他明確地點出了時間,玉凌早就忘記了這麼一號人物。
這事兒實在有點莫名其妙啊,當年明明是遲江把他抓去天重閣分部,自己沒記恨他就不錯了,怎麼現在反倒是遲江滿腹怨恨的樣子?
更匪夷所思的是,不到三年的時間,遲江如何從化尊後期一躍成爲幻神高手的?按說他人到中年都還在化尊徘徊,除非遇到什麼稀世奇遇,這輩子都很難再有大的進步了纔對。
“我什麼意思?你不明白嗎?”遲江的眼中閃爍着無比猙獰殘酷的冷光,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兇獸,他有些瘋癲地哈哈大笑道:“也對,你不明白,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怎麼可能知曉我這兩年遭遇了什麼生不如死的事情!真是可笑啊,一切都是拜你所賜,你這個罪魁禍首卻一無所知!”
歸雲小聲道:“這人有病嗎?小凌兒你後來沒再遇見過他了吧?”
玉凌搖搖頭,天知道遲江在胡說八道什麼。
遲江忽然摘下了面具,很多書院弟子看見他那張臉,都經不住驚叫起來。
玉凌只感覺一股寒氣爬遍全身,因爲遲江的臉龐已經完全看不出人的模樣了。
除了一雙眼睛和下巴,他的整張臉都血肉模糊,鼻樑甚至都是森森白骨,彷彿永遠也不會痊癒一樣,一條條猙獰的紅線在上面如蛇般扭動,看着無比猙獰惡心,眉心裡似乎還有什麼異物不停地蠕動着,似乎隨時都會破皮而出。
常人說不要臉皮都只是當笑話來講,然而若是一個人真正的沒了皮膚,卻恐怖得足以讓人做噩夢。
遲江凸起的眼球怨毒地盯着玉凌,桀桀冷笑道:“這都是拜你所賜啊,拜你所賜!要不是你提前放出訊號害我沒能圓滿完成任務,大人豈會降罪於我,將我送到無明手下?你知不知道我天天遭受着什麼難以容忍的折磨?!”
他厲聲喝道:“我一直堅持着,苟且着,拼盡全力地活下來,就是爲了能有一天,讓你也嚐嚐那生不如死的滋味!”
“這人真的有病!小凌兒小心點。”歸雲警惕地道。
“這都能怪到你頭上來,也太不講理了!明明是他自己活該!”陽露不忿道。
玉凌緊盯着遲江,頭也不回地對衆人道:“沒想到他是衝着我來的,倒是連累你們了,尤其是景師兄。”
景盞趕忙搖頭道:“這、這都是我太不小心了,師弟你願意來救我我已經很感激了。不過你千萬要注意,這個人……真的很喪心病狂。”
玉凌冷笑道:“他又不是幻神巔峰修者,我倒要看看他能奈我何?”
“小凌兒,還有我們幫你!”歸雲也點着小腦袋。
以她如今化靈中期兼幻神中期的修爲,足可比你後期高手了。
遲江重新戴上面具,森森笑道:“你們人多,難道我這邊就沒人了嗎?玉凌啊玉凌,你這些年得罪了多少高手,不知你自己還數的清嗎?”
玉凌皺起眉頭,便看見虛空忽然撕裂,從中走出來了數道身影。
很多都是熟面孔了。
當年逃往外域消失無蹤的鐘家老祖,還有用分身秘法逃得一命的萬沿風。另外兩個人,則是追殺過藍嶺公主又僥倖逃脫的幻神修者,最後三個玉凌就不認識了。
這些人身份各不相同,原本來自天南海北,並無什麼交集,但這一刻,他們卻都因爲同一個目的聚集在了這裡。
那就是除掉玉凌。
他們加在一起,便有兩個幻神後期,五個幻神中期,再加上不知深淺的遲江,局勢似乎已經不再是一邊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