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玉凌打量着面前身穿墨綠長袍的中年男子,雖然對方已經極力收斂了外泄的氣機,但那股子視人命如草芥的殺氣卻還是若隱若現,若是換了普通人,在對方目光注視下少不得要渾身發涼膽氣發虛。
“還未請教閣下名諱?”玉凌直接詢問。
“我叫張樹樺,來自黑域,久仰秦宗主了。”與男子嗜血陰冷氣質不符,他面對玉凌時表現得還算禮貌客氣。
當然,這八成是看在玉凌近乎幻神之下無敵的修爲份上。
“張兄過譽了,話說我雖然沒去過黑域,但從那邊過來路程也不近啊,張兄此行定有要事吧?”
黑域位於華域以西,兩者雖然接壤相依,但兩域的範圍都不算太小,張樹樺至少也是千里迢迢而來,對於這幫沒有飛行器的人們來說,路上花的時間可想而知。
張樹樺微微笑道:“秦宗主一看就是爽快人,那我也不浪費時間了,直說正事吧。”
他輕輕抿了口茶,似乎是在斟酌語言,隨後放下茶杯肅然道:“其實我是從黑域到了明域,然後再轉而來華域尋求合作的,不知秦宗主對明域瞭解幾何?”
玉凌心中不免有些怪異,一個外域的人問一個土生土長在明域的人對當地瞭解多少,這問題怎麼這麼弔詭呢。
“明域格局並不複雜,我也算略知一二。”玉凌倒要看看這人怎麼扯上了明域。
張樹樺道:“那就好辦了,我就猜道凌宗緊鄰明域,秦宗主應該對那邊有些瞭解。雖然在外人眼裡,明域不過一介窮鄉僻壤,不足掛齒,但其實整個明域加起來,也未必就那麼貧瘠。我想再怎麼說,也應當比華域南部十六州要強得多。”
玉凌微微眯起眼睛道:“張兄的意思是……”
“看來秦宗主已經猜到了,你可能不太瞭解,平家在五年前就開始和黑域的許多高手聯絡,想要北上踏平玉家一統華域,最後順便收拾掉明域域主,把域主印掌控在手,到時候明域就會成爲全天下唯一一個大一統的分域了。”
張樹樺侃侃而談,哪裡知道面前坐着的這位道凌宗宗主就是玉家的人。
玉凌一時間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此刻的心情。感情大老遠跑來一位找他合作的高手,談的卻是想要聯合他的勢力去踏平自己的家族,這種事情實在是……
玉凌有些無言地道:“那這對我有什麼意義?”
張樹樺渾然沒有察覺,還在努力勸說:“秦宗主,你不要受華域人固定偏見的影響就瞧不起明域,你想想你建立道凌宗之前,這南明十三州可有通玄以上的修者?但明域北部的玉家再怎麼說也有近二十位化尊高手,要不是地域靈氣所限,說不定還會出一位幻神強者呢,你若是能助我等一臂之力,一起瓜分了玉家,少不得也會分你三成收穫呢吧?你要是不滿意,我們可以慢慢談,這個不要緊。”
玉凌已經不想說話了……好像他還是名義上的家主繼任者吧?你拿我的東西來誘惑我,而且還是其中三成……你確定不是在搞笑嗎?
張樹樺只以爲玉凌的沉默是在考慮,於是趁熱打鐵道:“說直觀點吧,玉家的神玉靈玉加靈材靈藥等等所有物資,總資產決計不下十塊上品神玉。而且這件事如果有秦宗主參與,我們兩面夾擊,玉家必然毫無抗衡之力,所以你大可不必顧慮失敗什麼的。”
你以爲我缺錢嗎……玉凌繼續無語。
不過在正常人看來,道凌宗所佔據的州府都不怎麼富裕,潯陽三州雖然好點,但連二流州府都比不上,張樹樺就滿心以爲玉凌可能連上品神玉長什麼樣都沒見過。
“張兄既是黑域的人,如何知道我這裡的道凌宗?”玉凌問。
“秦宗主過謙了,現在全華域都知道南部道凌宗的厲害啊,而且我從明域一過來就到了秦宗主的勢力範圍,所見所聞全是對你的誇讚和崇拜。再說這地理位置多好,再遠一點的州府,也沒法將手伸到明域這麼遠,但道凌宗和明域就只隔了一條古連河,這多方便。”張樹樺道。
玉凌算是明白了,張樹樺也是剛來華域不久,雖然知道道凌宗如今強勢崛起,但對靈運閣什麼的就全無瞭解了,否則他絕不會信心滿滿以爲幾塊上品神玉就能讓玉凌不惜一切代價拼命。
張樹樺繼續勸道:“秦宗主雖然發佈聲明不會侵犯華域別的州府,但明域就不一樣了啊,道凌宗顯然還需要進一步發展壯大,秦宗主被限制在這裡多可惜,既然不能往北,那往南不就是了?”
雖然……張樹樺的說客工作做得還算不錯,但可惜,他從一開始就搞錯了對象。
玉凌自然不可能和他們合作一起滅掉玉家,不過既然敵人先一步找上了門來,那不妨假合作套點信息也好啊。
“你說的倒也在理。”玉凌嘆了口氣。
張樹樺頓時精神一振,感覺自己揣摩準了玉凌無奈的處境,接着道:“秦宗主可要考慮考慮?這筆合作絕對是穩賺不賠的,我想沒有誰會嫌錢多吧?”
“只是錢嗎?不能有點地盤什麼的?”玉凌道。
張樹樺微微尷尬道:“秦宗主抱歉啊,我們和平家合作,他們佔地盤一統明域,我們拿神玉和靈物,這是合作最基本的一條。”
“哦這樣啊。”
張樹樺見他並沒有堅持的意思,便鬆了口氣道:“資源方面的分配,更多就要看秦宗主給我們帶來的幫助有多大了,我黑域雖然亂了點,但能混出來的都是講信譽的,這點你放心。”
玉凌有意無意道:“你們有多少化尊高手?這麼肯定我們聯手就能拿下玉家?”
張樹樺輕輕咳了一聲道:“反正比玉家要多就是了,只是僵持下去容易出變故,所以還是需要秦宗主這樣的外援,助我們勢如破竹一口氣解決。”
玉凌也知道合作尚未正式開始前,人家纔不會透露重要信息,便點點頭道:“可以,這件事我會認真考慮的,不過我現在還沒法立刻做決定,至少要知會一下高層。”
“理解理解,只要不泄露出去就好,秦宗主什麼時候能給我答覆?”張樹樺並不意外,這種合作能一次性全部談妥纔是怪事。如果秦嶽積極過頭,那纔是別有用心。
“五天後吧。”玉凌隨口道。
張樹樺便起身說道:“那好,我們五日後子時在古連河心上見,到時候還有其他的一些朋友,我真心希望大家能合作愉快。”
“好的。”玉凌也站起來將張樹樺送到門外。
“秦宗主不用送了,後會有期。”張樹樺抱了抱拳,很瀟灑地就走了。
玉凌站在屋檐下搖搖頭,這都什麼事兒啊。
等他轉回去找到覃風和宮凝水,兩人免不了一陣好奇:“宗主,剛纔那人找你談什麼啊?”
“回頭再說,我現在帶你們去湖化丘陵。”玉凌說着便從靈戒裡取出了飛行器。
覃風一陣愕然:“宗主,你不是將那塊劃成禁地了嗎,怎麼現在又……”
“禁地不會是永遠的禁地,只是有些事怕你們一時間接受不了罷了,不過你們自始至終都是跟着我的老人,我還是信得過的。”玉凌示意兩人上飛行器。
覃風和宮凝水面面相覷,一邊感動也一邊疑惑,不知道他們接下來要看到的會是什麼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