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哪兒還比較缺人?”勁裝男子皺着眉頭努力琢磨着。
“哎喲祁大人啊,別管哪裡比較缺人了,再猶豫一陣說不定他們就被林大人盯上了,咱先把他們登記在冊,稍後再慢慢分配也不遲嘛!”小老頭語速飛快地道。
“倒也是,你趕緊把這事兒辦了!”祁大人沉下臉色道。
“遵命!”小老頭以神鬼莫測的速度消失在了原地。
祁大人正打算到別處問問情況,剛纔答話的中年男子突然開口道:“大人,我們廠還空着幾個靈能爐,不如分一些新人過來幫手吧。”
“行,那我稍後弄幾十個人過來,你負責教會他們怎麼操作,但不要影響到你們的任務!”祁大人點點頭,語氣一如既往的苛刻。
“大人放心。”中年男子在心底暗歎一聲,究靈廠的工作相對要好受一點,他也只能做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能幫多少人是多少人。
祁大人又叮囑了幾句,便晃悠悠地拎着黑鞭去了下一個地洞,他的工作就是這樣的單調無聊,每天都要把自己負責的區域全都巡視一遍,而這樣令人難以忍受的地方,他還不知道要待多少年。
想要達到上頭那苛刻到變態的要求,他就只有對手底下的奴隸施加更殘酷的壓力,誰讓這本來就是個人吃人的世界。
等祁大人轉完一圈後,那個賊兮兮的小老頭又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擠眉弄眼地道:“大人,我可是完完整整地把所有新勞力都帶過來了,請大人過目。”
“人呢?”祁大人擡頭道。
“快快快,都進來,別磨蹭!”小老頭扭頭喝道。
幾百個奴隸被推推搡搡地涌了進來,原本還算寬敞的地洞瞬間變得狹窄了不少,很多奴隸臉上還帶着不忿的表情,罵罵咧咧地嘀咕着什麼,顯然他們還意識不到今後自己將要面臨的處境。
“嗯,這批質量還不錯。”祁大人站起身來,審視地繞着這些人轉了一圈,像是在挑選貨物。
一個奴隸忍不住怒聲道:“你就是這裡的頭兒?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動我,我舅舅他……”
“啪”地一聲,祁大人手裡的黑鞭便印入了這個奴隸的臉頰,他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無比淒厲的慘叫。
“媽的,要不是最近比較缺人手,剛剛就直接送你上路了!”祁大人一腳踩住這個奴隸的臉龐,使勁地旋着腳踝,直到把他的頭顱徹底壓入又黏又軟的噁心土壤中,方纔冷哼一聲道:“這種話老子都聽膩了,什麼爹孃舅舅姨姨七大姑八大嬸的,都被賣來這個地方了,還一點覺悟都沒有,煩得老子還要挨個收拾你們!”
其他奴隸已經毛骨悚然,地洞裡安靜得只剩下那個奴隸斷斷續續的哀嚎。
“你,把他拎起來,要是沒氣了就扔去第五廠當肥料,要是明兒還能動,就讓他去二十三廠上工,瞧把他能的。”祁大人擡起腳,在那個奴隸的衣袍上蹭掉了所有血污,隨便指了個人道。
被點名的年輕奴隸從始至終都很安靜,臉上也沒有過多的驚恐之色,只是一把將那個倒黴奴隸拽了起來。
“嗯?你叫什麼名字?居然有悟道境修爲?”祁大人突然注意到了什麼,不禁詫異地望着那位年輕奴隸。
“周鵬。”對方說出一個非常大衆化的普通名字。
祁大人微微思索了一下,直接安排道:“你去第三廠,也就是究靈廠幫手吧,那邊比較考驗技術,不過……若是你三天之後還學不來基本操作,那你也去第五廠躺着好了。”
“周鵬”默默地沒有應聲,祁大人也懶得在意這些細節,反正新來的奴隸都這樣,要花很長時間他們才能接受現實,這個周鵬還算是比較識時務的,至少沒有大吵大鬧。
“其他人你分配一下,記得把悟道以上的都派去前六個廠。”祁大人又衝着身旁的小老頭吩咐道,這是他最得力的助手,跟了他十幾年了,就是長得磕磣了一點。
“好的,沒問題大人!”
小老頭很是爽快地應承下來,隨後朝着衆人一招手道:“走走走,別在這裡礙着大人的眼了,否則待會兒有你們好受的。現在都跟上我,誰要是掉隊了,嘿嘿嘿,第五廠飼養的兇獸們最愛吃人肉啦,而且它們特喜歡把獵物折磨一番再下口,想想看親眼看着自己的腿被撕扯下來,再被兇獸嘎嘣嘎嘣地嚼進胃裡去,嘖嘖,那場景多麼的美妙。”
他很滿意地看到一衆奴隸都變了臉色,基本上每次來一批人,他都會變着花樣恐嚇一番,這樣再管理起來就會容易許多。
不過他特意關注了一下那個叫周鵬的奴隸,他始終都是面無表情,不知是裝淡定還是真淡定,看樣子這傢伙在外面應該也是個頗有來頭的人物,只是進了兩極地獄,就算是侯伯的兒子也別想享受什麼特殊待遇。
小老頭愉快地哼着歌,在這個黑暗壓抑的環境中顯得怪異而刺耳,他臉上的笑容也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他很喜歡這裡,就像喜歡自己的家一樣,因爲他從小就在這裡長大,哪怕他今年只有二十多歲便蒼老得跟個老朽一樣,他也不在乎了,畢竟外面的世界再好,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作爲罪人的後代,他永遠都不可能離開這裡。
所以,哪怕是再特麼狗屎的環境,他也要笑得春風得意,在這種鬼地方,活就要活給自己看啊。
“你、你、你……你們到第一廠,恭喜你們中了頭等大獎,好好幹活別偷懶喲。你、你、還有你……你們十幾個去第二廠……”
小老頭看着名單,有條不紊地把衆人安排下去,那個叫周鵬的奴隸和其他幾十個人被分到了第三廠,小老頭決定以後有空的時候再關注一下這個奇怪傢伙的動靜。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玉凌眼裡,他也同樣是個很奇怪的傢伙。
沒錯,黎大將軍並沒有想出什麼有新意的點子,而是相當簡單粗暴地讓玉凌混在奴隸堆裡進入了西極地獄。你不能指望一個腦子裡全是肌肉的純武將精密細膩地列出十幾頁的計劃案,而玉凌急着救人,也只能湊合着將就一下了。
好在直到現在,一切都很順利,並沒有發生什麼見鬼的幺蛾子,只可惜這破地方處處是屏障,玉凌想散開魂力找人,又怕激起太大動靜打草驚蛇,只能暫且順着人流來到第三廠,準備等情況安定下來後再動手。
玉凌目送那個奇怪的小老頭漸漸遠去,隨後便看見一個滿臉紅斑的奴隸疲憊地走過來,聲音嘶啞地道:“新來的是吧?算你們運氣好,咱們廠的督工雖然很兇殘,但至少我們自己人不互相欺壓,不像別的廠,新人剛來不被揍個半死才叫稀奇。你們也不用感謝我,要謝就謝廠長大人吧。”
“廠長?他也是我們這種……”一位奴隸遲疑着問道。
“對啊,廠長、副廠長都是自己人,但在這種地方,擔任職務的奴隸反而更危險,因爲他要對我們所有人的過失負責,畢竟我們的身份沒有本質的變化,督工若是看廠長不順眼,直接一鞭抽死也沒人敢反抗。所以我醜話說在前頭,你們誰要是幹不完工作,自己把自己弄死得了,別連累廠長大人!”那個奴隸加重了語氣。
衆人不禁面面相覷,隨後有人問道:“那我們現在……”
“隨我來吧,你們記住,三廠多少要好熬一些,但這次要不是廠長主動提議,根本沒有你們的名額,要是你們落到五廠,那要不了幾年就會被折磨死了。”奴隸一邊領路一邊說道。
“聽起來我們廠長真的是個好人……”一些奴隸竊竊私語道。
玉凌也稍稍涌起了一絲好奇,他本以爲在這種污濁黑暗的地方,所有人都早該變得絕望扭曲、自暴自棄了纔對,沒想到還有人能堅守住良知的底線。
大約走了幾分鐘,帶路的奴隸掠過了一排排靈能爐,停在了最裡面的角落,很是恭敬地行禮道:“廠長,新人們都在這裡了。”
“好的。”
微光盈盈的靈能爐後傳來一個醇厚沉穩的聲音,隨後一位不修邊幅、鬍子拉碴的中年男子便丟下了手頭的工作,從爐旁繞行過來,眼眸明亮地掃視了一圈。
而在看到這個人的一瞬間,玉凌就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