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凌順着人流隨便領了一個號牌,然後找到了號牌數字對應的房間,從外表看起來,這只是一個普通的木屋,但其實卻是芥子納須彌,裡面足有十個籃球場大小。不然真要露天在交流會會場佈陣,這地盤再大也不夠幾百人施展的。
不過進場之前,要先把空間儲物工具交上去,只准留下跟佈陣有關的材料——這個規定聽着是不是很耳熟。
而且屋內也安了攝像頭……不對,應該是異界版監控設備,這個一方面是防止作弊,更重要的一方面,也是方便讓評審委員們隨時隨地觀察參賽者的表現,有時候光憑佈陣手法就能看出一個人是否專業了。
當然,剛開始佈陣的情況下,大家也看不出個什麼名堂,最多聚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差不多消磨幾個時辰再說,反正佈陣是一個比較耗費心力也耗費時間的事情,布得越快不一定越好,反倒可能是自創的陣法結構過於簡單。
“唔……商世子今年起手有些慢啊,雖然還看不出來他要布什麼種類的幻陣,但這進度明顯不及曲扶川他們。”一位評審委員隨意地掃了一眼水幕幻化而成的景象,語氣裡隱有幸災樂禍。
代表天商公的評審委員面無表情地道:“世子殿下佈設的幻陣比較複雜,到時候絕不會讓諸位失望便是。”
“複雜?我看是他狀態不好,精力不濟吧,商世子這麼潔身自好,想來也不會去沾染那些鶯鶯燕燕,是不是心思都放在修煉上了?”之前那位評審委員笑裡藏刀地道。
“那就不勞瑞亞公掛心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言辭頗爲犀利,其他評審委員都見怪不怪,畢竟今年天商公和瑞亞公忽然矛盾尖銳,已經是衆所皆知的事實了。
“唉,扶川這孩子總是溫溫吞吞的,一點都不像是在競爭的樣子,真是令人憂心。”代表尚雲公的評審委員自嘲式地感慨道。
其他人內心不禁狂翻白眼,那邊兩個已經爲第三的位置爭得頭破血流了,就您這種穩坐第一第二的纔敢於自黑。
“我這還不是一樣,小甄壓根就沒告訴我們他要布什麼陣法,我們也只能由得他去了。”代表海明公的評審員隨口附和道。
他們言談間都表現出明顯的偏向性,反正大家彼此都知根知底,也沒必要掩飾陣營,二十個評審委員中,除了陣皇老爺子,又有幾個能做到公平公正的?
本來靈陣交流會就是利益分配的平臺,順便還能吸引一些散修人才,把他們拉攏到自己的陣營中。
王室的三名代表則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雖然他們看似人多,但要是遇到關鍵問題,這些一盤散沙的諸侯立馬會聯合起來一致對付王室,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誰也不得罪,隨便你們鬧騰吧。
只是今年他們的明哲保身策略卻不能奏效了,因爲瑞亞公的槓精代表懟完天商公之後,又狀似無意地瞥了一眼王室的三個人,陰陽怪氣地道:“哎呀呀,我這才發現今年王室居然只入圍了四個人,這真的是……多令人尷尬啊,南王陛下要是缺人才的話,可一定要跟我們講明白,不然要是讓其他境域的人看見堂堂南境王室窮酸成這幅模樣,還要引人笑話呢。”
他這番話一落下,場上頓時出現了短暫的寂靜,所有人都詫異地望着瑞亞公代表,深刻懷疑這傢伙是不是腦子抽了。
即便王室從來沒什麼威望可言,但他們至少純天然無公害啊,沒事幹嘛要去招惹人家?
一位王室代表忍了再忍,最終還是忍不住了:“有的時候人數多也未必管用,就算我王室只剩一個人,那也足夠了。”
“喲,看樣子王室果然藏了個殺手鐗啊,那倒是我家大公多慮了,說不準你們能進前三呢。”瑞亞公代表哈哈一笑。
其他人的臉色又發生了細微的變化,看向王室代表的目光也不再像原來那般隨意了。
“糟了,這傢伙是故意設了個套讓我們鑽啊。”一位王室代表不禁浮起一層冷汗,趕忙給同伴傳音道。
“……是我不該說那句話。”剛剛出聲的代表已經開始後悔了。
“這……已經都已經了,現在也無法改口了,只能進一步加強防衛力量,不然的話,恐怕我們的參賽者活不過三**比。”
“但至少可以證明一件事,瑞亞公果然包藏禍心!之前刺殺林樞還不夠,現在還要試探一下他有沒有改名換姓繼續參賽,我們到底哪裡得罪他了?”一位王室代表頗爲憋氣。
“這個回頭再說吧,我們趕緊想個法子打圓場……”
正當三位王室代表焦頭爛額的時候,陣皇許晏庭忽然開口道:“有點意思。”
“啊?”衆人都是一愣,目光齊刷刷望向許老爺子。
“3號參賽者,是王室的人吧,叫什麼名字?”許晏庭壓根不理會衆人之前在聊什麼,直接開啓了下一個話題。
王室代表瞬間忐忑得七上八下,一顆心臟都要噗通跳出來了。
“是、是的,他叫溫霂。”一位代表下意識回答了一句,隨後才反應過來一個驚人的事實——許老前輩剛剛居然說了一句誇獎的話?這莫不是假的陣皇大大?
正當他豎起耳朵聚精會神地等着許晏庭下文的時候,後者卻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後就閉目養神去了。
所有人面面相覷,他們第一反應是自己出現了幻聽,但確認過眼神之後,他們又覺得不太可能出現羣體性幻覺,而且好歹也是道境高手了,還有哪門子的幻聽。
於是衆人趕忙在水幕中搜尋那個叫溫霂的傢伙,隨後發現這傢伙的佈陣進度還挺快,雖然不是最快的那個,但絕對是最快的那一批了。
可問題在於,真正的高手都還在仔仔細細刻畫陣紋,那是一步都不能錯的精細活,相反三一兩下就快搞定的,怎麼也不像是有高手風範的樣子。
“咋回事兒?是我水平不過關嗎,這人布的陣法感覺結構很簡單啊,雖然還沒布完,不太看得出具體的設計思路,但你覺得有什麼特殊之處麼?”
幾個關係比較好的評審員頓時開始傳音交流,他們不敢質疑陣皇前輩的眼力,同時也不願意質疑自己的眼力。
“不知道……可我也覺得那些大公的世子嫡女要更厲害一些,那陣紋我看着都覺得複雜,難以想象他們怎麼把這些陣紋壓縮爲七品層級的。”
“說起這個,今年商稟予好像狀態確實不太對勁,我更看好甄垚和曲扶川。”
“符吉瑞也不錯啊,雖然這小子吊兒郎當的樣子看着很欠扁,但手底下卻不含糊。”
“噓……得了吧,瑞亞公的人今年像是吃了火藥似的,我們就算要站隊也別站他那邊。”
“……噓什麼噓,我倆傳音呢,你以爲還有誰能聽見。”
“我這不意思一下麼……”
“不說了,反正我家侯爺就是來打醬油的,他現在被那個逗逼小胖子天天拍馬屁,全想着怎麼把他培養成南境第一靈紋師,連交流會都不太重視了。”
“咳,不是我說,咱們本來就是陪跑的,看開點吧兄弟,這一屆和一屆之間的差距呢,不過就是倒一和倒二罷了,不值得不值得。”
而正在佈陣的玉凌卻不知道他已經提前納入了衆人的關注視線,無窮幻陣是他最滾瓜爛熟的陣法了,就算倒着畫一遍陣紋也毫無問題。
於是五個時辰後,玉凌就輕鬆地搞定了任務,然後徑直出了房間。
在他踏出屋門的同時,評審委員們面前的水幕也破碎無影,這同樣是保證公平的一個手段,參賽者一旦停止佈陣,他們就不能再監控室內情景,只能等到所有人都結束後,才能一一查驗。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一大片人都盯向玉凌,這讓他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裡顯得怪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