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在布小小面前兩條路,一條是水路,一條是陸路,春末初夏的季節在水裡走,還是有些涼的,雙記揚擔心布小小的身體,而布小小猶豫的是水路比陸路還是快些,但陸路的好處就是看不見那麼多的水,就不用老想着上廁所。
都在臨清呆了三天了,布小小還沒有考慮好,沒人催她,都讓她仔細考慮,就這樣又呆了兩天,布小小終於下定決心走水路,實在不行再換陸路。
布小小頭一次站在臨清大運河的碼頭上,碼頭上人來人往,大運河裡面船來船往,她望着寬廣壯觀的河面沒有一點表情。
“總覺得你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書生在布小小身邊說道。
“姐這麼大了啥沒見識過?”好多的水啊!看着就想尿泡啊!
“你多大?”書生瞧着已經眼睛發直快要入呆的布小小問。
“反正大過你。”這麼多的水啊!是真的想尿泡了啊!
布小小的話剛落地,就被雙記揚拉船上去了,發呆狀態下的布小小很有可能會下意識的說出來些什麼,雙記揚可不能冒險,拉住布小小就往船上拖,衆人也都跟着上去了。
雙記揚跟布小小兩人一船艙,其他四個人住在了兩人的對面,那是個大船艙,本來衆人都以爲書生會自己單獨要個船艙,沒想到他卻要跟別人擠,布小小就乾脆讓他們四個人擠好了。
在船上比在馬車上更加無聊,布小小就越發的愛睡了,這也就是她唯一的樂趣了,除了吃飯就是睡覺要不就是打盹或者是假寐再就是小憩,也就是吃飯的時候還算是清醒,坐馬桶上她都能着了,着了就不泡了,被收拾好後弄到牀上,卻又想起來沒泡完,然後再折騰幾次,反正雙記揚也沒啥事幹,還能把多餘的人給轟出去,他挺樂意的。
“她老這樣睡沒事嗎?”權浩初問跟書生下棋的雙記揚。
權浩初喜歡往布小小船艙裡面呆,書生也拼命的擠了進來,雙記揚真不想讓他們進來,看在他們已經習慣了布小小睡姿的情況下,他還是忍了,那兩死皮賴臉的往裡擠,一付兩付的沒臉沒皮,嘴裡叫嚷着跟在車裡有什麼區別,要不怎麼辦?你說怎麼辦?還能怎麼辦?
兩個大男人跟一個小男人總不好盯着布小小看她睡覺,所以三個人就輪流下棋。
“你不是剛號過脈麼?”雙記揚落了一子。
“我不是沒見過這樣的麼。”
雙記揚看了看翻了個面的布小小,他走過去把布小小伸在外面的腳上的襪子給她套好,又把她的腳給塞到了被子裡面,瞧着睡迷當中的布小小,他笑了。
“沒事。”
“你怎麼知道她沒事?”權浩初。
“小小自己說的。”雙記揚。
“......這是什麼話!”權浩初。
“人話。”雙記揚。
“不太像。”權浩初。
“比你像。”雙記揚坐回了桌邊,盯着棋盤,“你出來這麼久了也不回家看看,還有你,”雙記揚瞧了一眼書生,“身爲少閣主不用效力嗎?”
“我是少閣主用不着親力親爲。”書生落了一子。
“我算是歷練。”權浩初在看布小小睡覺。
“我總是三番五次的轟我走.....你也不缺錢吧?說真的,我的飯量還不如小小的大。”書生盯着棋盤。
“他是看我們礙眼了。”權浩初。
“我不歡迎你們倆。”雙記揚。
“你說的太直白了。”書生。
雙記揚笑着落了一子,書生嘆了口氣,他站了起來,把手裡的棋子扔到了棋盤上,轉身瞧了瞧布小小。
“把她弄起來出去透透氣?”書生建議,老這麼悶着船艙裡面也不好,雖然小窗戶開着在。
雙記揚想了想,搖了搖頭,“還是等她自己醒吧。”
書生一笑,轉身往外走,權浩初也站了起來,他想如廁了。
等兩人都出去後,雙記揚來到了布小小身邊,瞧着睡得滿面紅光打着小呼的布小小,他入了神,他好像聽到了一種心跳聲,不是布小小的,也不是自己的,卻是從自己身上發出來的,跟自己的心跳聲總是差那麼半拍,在自己聽起來就像是一連串的鼓聲,自己的眼前浮現出來了小小的臉,那是張憔悴疲憊的臉,小臉兒都出了尖了,眼睛顯得大大的,卻是那麼的亮,她在一個男人的懷抱裡面看着自己,衝自己笑,用手勾着自己讓自己過去,自己就那麼毫不猶豫的過去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部,當時的自己想走開卻捨不得走開,不顧禮數的就那麼不躲不閃的就像是入了定着了魔,貪婪的感受着她的觸感,不顧那個男人就在身邊,就是那一次,自己差點害了她。
布小小突然間打了個很響的呼,她吧唧了一下嘴,用手揉了揉鼻子,並沒有醒,雙記揚笑了,有一段時間,自己也就是這麼的守着她,代替另外一個男人守護着她,在野外留宿的時候,自己總是在她睡着後偷偷的上車,就那麼靜靜的坐在她的身邊,看着她睡覺,有時候能坐到天亮,自己好想摟她抱她親親她的臉,就那麼靜靜的摟着抱着,就那麼緊緊的摟着抱着,一直那麼摟着抱着直到永久。
自己好想拉着她的手不放,陪她看星星,重複着相同的話,陪她在屋頂上喝酒,看她喝多了傻笑,有那麼一次,喝多了的她睡在了自己的懷裡,就那麼一次,自己偷偷的吻了她,等自己平靜下來卻無法面對她跟他,自己不止一次的下定決心再也不見她,可是每次都不由自主的去見她。
自己想見她,自己想她,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想她的?是她怯怯的把手放在自己手裡的時候?是她揚着滿臉淚痕的臉乞求的看着自己的時候?是她望着那長長的臺階腿發抖的時候?是她手亂揮的時候?是她左顧右盼想着逃的時候?是她指着自己鼻子怒嗔自己的時候?是她拉着自己袖子來回搖晃的時候?是她嬌笑的時候?是她手舞足蹈的時候?是她毫無顧忌的大笑的時候?是她邊吃飯邊跟自己含糊不清說話的時候?是她呲呲笑的時候?是她皺鼻子的時候,還是最初她站在門內抿着嘴防備的看着自己的時候?
爲了她那些身上的痛不算什麼,爲了她那些奔波的苦不算什麼,痛的是她身邊還有他,苦的是自己得不到她,自己恨,恨那個寒冷的冬天,恨自己當時離開了,恨自己當時實力太差,恨自己不能早些回到河邊,恨自己怎麼不是當時跟她果體相呈的他!
太多的不甘,太多的傷心,太多的無奈,太多的......太多,自己娶了她認爲不錯的姑娘,自己眼睜睜的看着物事人非,她跟他卻依舊......在一起,自己等不過,自己也等不了,自己!自己?自己......是誰?
暗影望着靜靠在樹邊的青陽,她的剪影是那麼的生動,她靠在樹邊不知道在想什麼,讓人覺得那麼的孤寂那麼的傷心。
青陽~!暗影在心裡呼喚着青陽,兩年來相處的時時刻刻像閃電般的掠過,信息量衝擊的他頭疼。
靠在樹邊的青陽的心猛然很跳了一下,她回過了頭,她看見了暗影,那個讓她黯然魂傷的男人。
暗影瞧見青陽的眼中亮光一閃,她又回過了頭。
青陽回過了頭,她在等他過來,等他靠近,等他說自己錯了,等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暗影在想自己要不要過去,要不要說自己錯了,要不要按照她的想法去做,還是按自己的想法來?
青陽還要等,她在等他過來,他過來了,他會說什麼?
暗影過去了,他來到了她的身邊。
“青陽,最近還好?”
青陽低着頭沒有說話,眼淚在眼眶中滾動,她努力的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她背過了臉。
暗影看見那眼珠兒滾動在了青陽的衣襟上,侵溼了一小片,他的心好疼,他輕輕的摟住了青陽。
青陽動了動,她想掙扎出來,最終還是靠在了暗影的懷裡,她哭了起來,委屈的大哭了起來,她要把這些日子的孤獨寂寞惶恐不安相思,全部都要哭出來,她把臉埋在暗影的胸前,聞着那熟悉的味道,哭得是不管不顧的。
暗影這回是再也不忍心無視她的淚水,她的哭聲,他輕輕的安撫着青陽,兩個人靜靜緊緊的摟着。
青陽哭累了,她軟在了暗影懷裡,她閉上了眼睛,她睡着了。
暗影抱着青陽坐在了樹下,看着懷裡的人兒,看着她那滿臉的淚痕,睡在自己的懷中還委屈的嗚咽,突然間看見了布小小那包子臉,看見了她嗔怒的粗魯的在給自己包紮,耳邊又響起了她那毫不留情的怒聲,“你讓着她點又腫麼了?”“喜歡她就多讓着她。”“她好強你就多讓着她點不就行了?”,自己,自己?自己......還是愛着青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