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毅也被此刻這種被動狀態,焦頭爛額起來。他的心幾乎被揪了起來 ,第一次,因爲李小詩的第一次,居然會影響到他。即便他的過去一片空白,無法讓赤青結界有機可乘。
可眼前的一切,似乎讓他感受到了更深的無奈和恐懼。無法避免從李小詩單方面第一次所造成的影響。第一次,第一次,怎麼就是該死的第一次呢?
幾乎在同一時間,霍毅的心開始出現了更多的痛楚。那種不斷被兩種相反情緒傾軋的感覺,實在讓霍毅感覺到一種刀絞般難受。
“第一次、第一次!”彷彿那結界之靈,一直圍繞在霍毅的身邊。那桀驁的笑臉,那滿心的歡欣,好像霍毅他們必定將會成爲赤青結界的奴僕。
好像,那結界之靈,擁有必勝的把握。這一切,都讓霍毅感覺到了卑微和渺小。在這裡,無論修爲如此,都很難脫離,結界的剋制。
“第一次,若我第一次看到這赤青結界破滅,再阻擋不了我霍毅的步伐呢?”經受無盡折磨,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在霍毅的心中騰起了這等念頭。
每一個曾經被禁錮於赤青結界之中的人,所能夠想的一定是這下陷入絕境,離死亡早已經不遠。在那等絕望境界,一定會想到死亡,想到路的盡頭。
然而霍毅卻不知道爲什麼居然會想到那個念頭,第一次看到赤青結界破滅,這不正好和赤青結界的規則相悖嘛?赤青結界,以第一次作爲殺滅生靈的武器,而如果這武器卻在某個時刻,神不知鬼不覺地對準了他自己,那又將會發生怎樣的事情呢?
這一切,似乎讓霍毅感受到了希望。他越是如此去想,感覺心中所遭受的創傷,也越輕了些。這給了他更大的鼓舞,他撇着眼睛去觀察,這片結界。
發現,結界之靈發出了痛苦的嚎叫,結界也開始變得不那麼穩固,一切都猶如將要奔潰的峰。也許在下一刻,註定崩塌成片,而霍毅對自己此刻的想法,則更是信心滿滿。
他在和結界角力,赤青結界即便是規則所化,經歷無盡歲月的澆灌,也早已經如有靈之體。這等靈,將具有一定的生命力和韌性,他在頑強地堅持,抵抗霍毅以規則之力對他的損害。
結界之靈,內心中騰起了一種恐懼。這是千百年來,她從未有過的感受。明顯,眼前的年輕人,具有剋制她的特性。
她以規則殘害生靈,吸取規則之力。而眼前的年輕人,居然在絕望的剎那,以規則之力反向傷害到了整個結界,這等可怕從來沒有人曾經做到過。
她是屹立於赤青結界的生靈,多少年來,目睹了風乾雨露,目睹了滄海桑田。卻從來沒有一個生靈,會在絕境出,想到以殺止殺。
無疑,霍毅做到了。結界之靈,開始變得脆弱起來,她即便在無盡歲月中,鍛鍊了筋骨,成就了頑強的韌性,卻依然不足以與強大的規則對抗。
“啊!啊!”
隨着數聲悲慘的嚎叫,結界之靈開始出現了可怕的傷害。整個赤青結界如散裂的整體,慢慢變得悽慘無比起來。
正片赤青結界,那種澄青的色彩,逐漸變得單一起來。整片結界中的規則之力,開始變得薄弱起來。
這種薄弱,甚至有一絲消亡的跡象。李小詩也從被禁錮中脫離而出,顯然在剛纔的一番爭鬥中,李小詩以本心承受第一次的傷害,早已經暈了過去。
而霍毅此刻卻意志堅定地冥想這規則,與那結界之靈進行最後的搏殺。
一片赤青分外天,霍毅彷彿看透了赤青結界,她即是結界,她又是心魔。這存在於每一個人心中,只是在這裡,幻化成爲了一片界。
在界中,任何與心魔相約的修者,都只能夠被傷害,被阻礙。任何與心魔契合的靈魂,都將成爲結界的奴僕。
霍毅想到這些,不禁佩服起創造這片結界的人來。一個人面對外力並不可怕,最怕的乃是心魔的左右。一旦心魔入骨,註定將消於無形。
終於,在那數聲痛苦的嘶喊之後,這片赤青的結界開始消融起來,那結界之靈不再痛楚。她已經失去了整片結界,自我也註定變得虛無,不再爲結界之主,不再爲奴役之因。
她彷彿變得輕鬆無比,好像有中解脫的快感。畢竟,終於是可以脫離出那種狀態,一個人無論是如何經營了數萬年,總是會厭煩,總是會疲憊的。
而她作爲規則之主,作爲結界之靈,卻永遠必須在結界中活動,不可能脫離出結界。這卻是她不得已的苦楚,今日他終於是可以好好在消亡中放鬆了。
第一次,第一次人總會有那麼多的不好的狀態,總會有那麼多不輕車熟路,也總會有那麼多的陰溝裡翻船。第一次,的確是天道的規則,老天安排每個人第一次,在每一個第一次,註定有別樣的體驗。
霍毅,經歷與規則之靈的拼殺,好像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第一次的天道。第一次,永遠是人所不能夠避免,卻永遠可以通過控制心魔,控制節奏,避免最大損失的時候。
從夢中驚醒,從棋局中跳出。霍毅,俯瞰整個結界,赤青早已經消散無盡,那些逝去的靈,應該可以隨着結界的消亡,得以解脫而往生。
而這整片的結界,卻變成了沃土,霍毅彷彿看到了生靈的氣息。一切不再虛幻,藤蔓從本來之地上,突地長了起來。風兒於無盡虛空中,搖曳生姿。
更有無盡生靈,在慢慢演化。想不到上一刻,還是一片死氣沉沉的赤青結界,下一刻卻成爲了生機的沃土。
這裡靈氣也明顯濃郁了太多,彷彿整片無殤星海的修煉佳處。這裡風景浩瀚,人如沐春風。一切都變得完美,一切都變得幸福,猴子們在大樹上摘取結下的果子。
而長毛象也在水池邊,打着盹兒。時而有調皮的小象在水中撲騰,翻了幾個斤斗。時而有山中火焰虎出沒,他們是精靈,他們更是還原了整個赤青結界之地。
原本,在那無盡規則籠罩之前,這裡是一片生機之地,因爲規則,無盡生靈隕落。此刻,霍毅所看到的不過是一方幻境。那是結界破滅之後,產生的執念。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結界消亡,最後留下一片美好,也算是她對於這片大世界的留戀吧!
霍毅透過那一片幻象,看到了祥和,看到了溫馨。更加看到了一絲詭異,那是天道。天道降下執念,而他霍毅註定是命中註定解開這執念的唯一人選。
今日,他做到了。就像當日,他要李小詩爲他丫鬟一樣,他做到了。這是一個心智堅韌比天高的男子,他終於從無盡絕境超脫而去。
他也終於成就一方幻影,讓赤青結界消泯於無形。
無盡生靈蔥鬱,無盡規則縱橫。但霍毅彷彿通過那第一結界的啓發,心中有了一絲別樣的東西。
他彷彿那十幾歲的青年,當經歷過大災難,當成家立業後,有了的那一份穩重。不錯,這是修心,修身終不如修心,他在涅槃中永生,在挫折中成長。
他俯身看向了李小詩,還在沉睡的李小詩,嬌豔不可方物。猶如一片赤紅的荷花,猶如一朵碧紅的芙蓉。她終於是脫離了第一次的慾念,安然沉睡。
霍毅,也沒有準備叫醒她的打算。他看着這個他一來到碧海星球就一路跟隨的女子。此刻她睡得很香,卻讓霍毅有了一絲悵然。
有誰天生便能夠成爲別人的丫鬟,當日他之言未免太過於幼稚了。此刻他的內心修爲,終於又成長了一絲,他慢慢讀懂了生命,讀懂了責任。
更讀懂了人的平等,無欲則剛。即便是叫一個女孩兒,成爲他霍毅的丫鬟,那也是有錯的。
他從淡定中變得不淡定了,因爲這個女孩兒。此刻,早已經不再是他們兩人的第一次相遇,第一次相聚。他們從淨水門而來,經歷過太多的苦難。
一次次苦難的磨礪,讓李小詩疲勞。這也是霍毅不願意將她叫醒的原因,但更多的則是他對於李小詩的愧疚,當日的錯誤幸好沒有讓這天才般的少女沉淪。
而是他們兩人,一起度過那麼多磨難。他的心終於開始釋然,從此不再會因爲有李小詩這樣的丫鬟而感覺到滿足和倨傲。
李小詩也在霍毅的恍惚中甦醒,她看着盤坐的霍毅,再看着眼前不再是一片結界,而分明是一條前行的路。
她的心中無限感慨,心中對霍毅的信任,又加重了幾個籌碼。她開始以更加信任的眼神,看着霍毅。而兩人更是頗有默契地站了起來,攙扶着朝前路而去。
結界破滅,留下一條前行的路。路邊的風景,即便虛幻,卻有無盡風光。那是生靈之海,一條道盡顯無盡生靈的多姿多彩,一條道讓少年們,迎着困難而上,成就無上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