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蝙蝠洞返回九龍殿,最近的路線是穿越迷夢平原,經過萬瓶口,再跨過烏江抵達。
蘇真設定的攔截點是烏江。
烏江水勢滔滔,波瀾壯闊,橫穿數個要地後,彙集到蔚藍大海里,乃是懸空水鏡裡的重要河流之一。
入夜,風疾。
一輪明月高懸空中。
烏江之上,蘇真凌空而立,靈識擴散出數十里,像是一張無形大網,等待着獵物到來。而藍螭站在他的遠處,黛眉緊鎖,寫滿了鬱結。
真是苦!
自從跟着蘇真後,藍螭精雕玉琢的小臉上,就沒有一刻輕鬆的時候,先是被逼着與法三章,隨後陪着去殺人。她的性格是很善良的,這點從對待百目藍鯨就能看出來,這種性格的她,被逼着跟着來殺人,心情可想而知。
哪怕蘇真沒讓她出手,她也非常不喜歡。
“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我跟鬼神會的摩擦,皆因對方而起,併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還記得你在海邊殺了八十幾個鬼神會成員吧?那時候,他們是在圍殺我。”藍螭的耳邊,忽然響起了蘇真的傳音:“我跟他們不死不休,在懸空水鏡裡我佔優勢,若打不死他們,出去後,他們一定打死我,我沒有選擇。”
藍螭扭頭看去。
皎潔的月光照映下,蘇真彷彿披了一身銀色戰袍,像是一名英勇威風小將軍。
她不知道蘇真爲何給她解釋。
蘇真則繼續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殺人,所以我不要求你出手,待會那個傢伙,依舊由我獨自解決!但他身邊還有一個人,就需要你幫忙引開了。”
頓了頓。
又道:“當然,你可以選擇不管不顧,但我要聲明的是,他身旁的傢伙是無辜的,等我跟另一個戰鬥起來時,他不攙和便罷,一旦攙和,我連他一塊殺。你考慮一下吧。”
藍螭俏臉一下就難看起來。
這是選擇題?
這根本是逼着她出手!
“你不要太過分了。”
藍螭冷哼一聲,哪怕語氣非常憤怒,但聲音很清脆,很悅耳,很好的證明了學院裡廣爲流傳的一句話‘如果做到脾氣不好還讓人喜歡?答案是,漂亮就行。’
漂亮的姑娘,彷彿有某種特權。
可惜。
這一套在蘇真面前不起作用。
蘇真語氣沒有絲毫波瀾的回道:“我說了,我下達的任何請求,都由你自行決定,而且在這件事上,我可以再退一步,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保證不惱怒,你自己選就行。”
藍螭氣的臉色煞紅。
你不惱怒?
你是殺人狂魔,當然不在乎!
但我在乎!
藍螭呼吸加快,胸口劇烈起伏,真氣劇烈波動,一塊塊的湛藍色冰晶出現,附近氣溫陡降,她身下那片烏江之水,結了一層厚厚冰層。
“冷靜一些,別忘了契約之力。”
蘇真淡漠道。
藍螭一怔,她已經發現脖頸,四肢上的出現了淡淡的金芒,心中怒氣更甚,但卻散掉了真氣。
真氣一散掉,金芒也消失了。
“很好。”
蘇真點點頭:“其實你沒必要生氣,我是被七大聖賢選中的人,心性自然通過了考驗。我要殺的人,一定有被殺的理由,你只要引開那個無辜青年就行。”
藍螭陷入了沉默。
但蘇真通過她表情看了出來,她已經默認。
暗中鬆了口氣,蘇真目光投向遠方,等待敵人上門,同時心裡也暗忖一番:如果她真不肯引開顧痕,我也不好真下殺手。只是有一點我想不通,通過這十幾日的接觸,藍螭顯然是心地善良的,爲何面對我的時候脾氣這麼臭?否則也不用出此下策逼迫她了。
這就相當於惡性循環。
蘇真性格堅韌,做事殺伐果斷,藍螭很善良,內心卻很堅定,二者性格本就不合,偏偏又簽訂了主僕契約這種不公平條約,而主人還是性格堅韌霸道的蘇真。
二者沒有摩擦纔怪。
蘇真嘴很笨,不會勸人,更喜歡直截了當的推給對方,就像是現在這樣。
而越是這樣,矛盾才越大。
……
“顧痕學弟,你覺着是不是蘇真?”
前往九龍殿的路上,羅天穹跟顧痕並排飛遁,他們速度不是很快,再加上距離頗遠,天色很快就黑了下來。
一輪明月懸空。
“我從沒跟蘇真接觸過,並不清楚,但以煉無血天榜二十七的排名,能打死他的只有天榜前十!而讓他連求救機會都來不及發出,除非有特殊手段,要不然就得達到陰六甲學長級別了。這樣的人,不加導師,外院超不過五指之數。我實在想象不出來,此時懸空水鏡裡能有誰做到。”
顧痕搖搖頭。
他在外院亦是聲名遠播,主修王級氣功《風馳雲卷》,被譽爲遁速第一人。鬼神會跟蘇真的摩擦他知道,但也只是知道蘇真是潛力斐然的罕見天才,具體戰鬥力達到什麼程度並不清楚。
不過說蘇真能秒殺煉無血,他一時半會難以接受。
太誇張了!
“我跟蘇真有過短暫的交手,此子戰力能排進地榜頂端,但說他能打死煉無血,我也不相信,可按照排除法推理,最有嫌疑的就是他了……算了,反正會長已去海底探查,相信很快就有結果。”
羅天穹亦模棱兩可。
這件事情處處透露着詭異,沒得到真實結果前,任何推測都是虛的,當即他也不再討論。
二人埋頭飛遁。
很快。
進入了烏江範圍。
剛入烏江,羅天穹跟顧痕同時精神一震,感覺像是撞進了一張無形大網中。
“怎麼回事?”
二人同時看向對方,疑惑不解,但下一刻,又同時驚醒過來,神色大駭道:“是靈識,有人用靈識籠罩了烏江!”
“糟糕,這是陷阱!”
“快逃!”
二人瞬間就明白了,自己撞入了對方預設的埋伏中,當即就扭頭狂遁,同時羅天穹取出萬里傳音符,向諸人求救:“會長!關漢卿學長!寧流蘇學長!快來烏江救我們,對方在烏江設下了陷阱,我們被那傢伙鎖定了!”
“什麼?”
“混蛋,你們千萬別硬抗,快朝反方向逃跑,關漢卿快去救他們!”
“堅持住,我馬上就到!”
“浩歌你主陣九龍殿,我跟嚴含笑隨關漢卿學長一起過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人膽敢圍殺天榜學生!”
數道聲音從萬里傳音符裡響起。
等到他們說完後。
又有一道響了起來,這一道,異常冷漠:“不用着急,等你們過來,只能收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