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王家莊原本一到夜晚就變得安靜祥和,但是此時的王家莊卻是家家燈火通明,人聲鼎沸,村子裡大部分的人都意外的聚集在了王師父的家裡。
但是大部分人只能守在院內或者牆外,只有村中的有身份的人才能進到屋內。
屋內王師父焦急的在地上走來走去,牀邊一個葛衣老人正在爲一個孩童把脈,其臉色難看至極,屋內的其他人則在唉聲嘆氣,這一切都表面,牀上的孩童情況極爲的嚴重。
那孩童不是別人,正是王師父的獨子,王南博!
今天一大早原本活潑健壯的王南博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暈倒,這可嚇壞了王師父,他趕忙將王南博抱到牀上,然後去將村內的大夫請來診治,但是村內的大夫根本看不出王南博的問題的所在。
王師父一邊又去請鄰村的大夫一邊趕忙差人到附近的郡城請其他大夫,可是沒有一個人能查探出王南博的病因,而且隨着時間的流逝,王師父發現,王南博的氣息越來越弱,眼看着眼前的大夫是郡城內最有名的名醫,如果他在不能查到病因的話,恐怕王南博撐不到明早。
那郡城來的名醫搖了搖頭站了起來,王師父焦急的上前就要詢問,那名醫擺了擺手,先是掏出一個瓷瓶,從瓷瓶中到處一粒紅色的丹藥,喂到王南博的嘴裡,然後從懷中掏出一柄精緻的小刀,擡起王南博的右手食指,小刀輕輕一滑,鮮血緩緩流出。
屋內的衆人與王野發現,王南博手指中流出的紅色鮮血不假,但紅色血液中夾雜這許多黑色的痕跡,血流了一會後黑色的斑點開始逐漸的消失,但是沒過多久,流出的鮮血中黑色的斑點又開始出現。
名醫嘆了口氣,將血止住說道:“老夫這一輩子疑難雜症見過不少,但是像他這種病,還是頭一次見,老夫檢查他周身並沒有什麼病因,就猜到,問題可能出現在血液裡,剛纔的清醒你們也看到了,造出的心血根本不足以將其體內的所有黑色雜質,請恕老夫直言,準備料理後事吧。”說罷,轉身走出了屋子。
王師父將這一幕看在眼中,他知道,這名醫說的並不錯,本來因爲急躁而變得通紅的眼神突然平淡了下來,神情也不再緊張,他將村內的人一一請出了房間,獨自坐在了牀邊,看着自己的兒子,現在,他只想能多陪陪他的兒子,哪怕,多看一眼也好。
王家莊的人從屋內走出的人得知了這個消息後,紛紛嘆氣,都在感嘆,爲何好好的一個孩子,會突然得這種怪病,然後回到各自的家裡,王師父的家裡又變得靜謐起來。
這時候,突然從門外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王野聽到聲音後,走到門前,將門打開后王野原本故意平淡的的眼睛再一次變得通紅起來,夜色中,一個瘦削的孩童懷中抱着一大包的各類藥草,慌張的臉上掛着數道血痕,他因爲跑得太急大口的喘着粗氣,話也說不出一句就將藥草一股腦的遞給王野,不斷的揮舞着小手,像是再說,“快點,快點餵給王南博。”王野苦澀的搖頭,沒有接過袁術遞來的藥草,低聲對這個稚童說道:“博兒他不行了。
袁術聽到王野的話後,腦袋突然變得空白起來,悲傷的情緒瞬間涌上心頭,他因悲慟而摔倒在地上,眼淚不斷的從嚴重流出,但偏偏發不出一絲的聲響,只有不斷的揪着自己的頭髮,整張臉因爲痛苦,變得猙獰不堪。
王野剛要走上前去扶起袁術,屋內突然出來一道虛弱的聲音,呼喚着他:“爹,是小術在外面麼?是他麼?”
王野見到王南博突然清醒,顧不上躺在袁術,趕忙竄進屋內,走到牀前,看到王南博正微笑的的看着他,臉上因爲缺少血色而變得蒼白,只聽他說道:“老爹,我是不是要死了。”
王野這才發現,王南博的的神志很清醒,而且精神顯得十分的興奮,王野悲慟的張大了嘴,淚水在眼眶中不斷的打轉,因爲他清晰的知道,王南博這正是迴光返照的現象!
王南博見王野只是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不說話,他又說道:“爹,外面的是小術吧,我剛纔聽到他的聲音了,你讓他進來好麼?我臨死前能還能見到爹和小術,已經很滿足了。”
王野強忍着不讓眼淚倒下去,他走出屋子,但是他發現,屋外的袁術變得十分的怪異,他見到王野出來後,不斷的後退,並極力的衝王野擺手,然後站起身來,跑出了院子。
王野看着袁術跑遠,他擔心屋內的袁南博,也不便追出去,只好反身走回屋子,王南博沒有看到袁術,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笑了起來,這時候王野已經走到牀頭,握着王南博的手。
王南博此時居然裂開嘴笑了:“老爹,小術不願見我麼?我知道他是有他的理由的,你不要怪他。”
王野此刻再也忍不住,淚水順着臉頰留下,他開口說道:“博兒,只要你能好好的活下去,爹什麼都會答應你。”
“老爹,我雖不願騙你,但是你知道的,我的身體已經不行了。”王南博說着。
緊接着他又說道:“爹,我能求您一件事麼?我死以後,我想將墨雲交給小術保管,可以嗎?我相信他,一定不會辱沒了這把劍的。”
王野心如刀絞,他看着眼前的兒子,看着他期望的目光,內心中想着,“除了眼前的孩子,還有什麼是他割捨不下的?”他連忙點頭,說道:“好,好,爹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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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王野點頭之後,王南博這才慢慢的閉上了眼睛,臨死之時,嘴角還掛着微笑。
第二天,王南博下葬,全村的人都來幫忙,畢竟,王師傅在王家村以及周邊的幾個小村子,都很有地位,這些人的孩子都在跟王野學習劍術,所以,此次王南博下葬,來了許多的人,就連被王南博揍過的王胖子也到墳前鞠了三次躬。
許多平時和王南博交好的少年都留下了眼淚,只有一個人遠遠的看着王南博下葬,沒有上前,也沒有掉一滴眼淚。
如果有人走進他,就會發現,鮮血不斷的沿着他的嘴角向下淌去,他牙齒狠狠的咬着嘴脣,似乎感受不到痛苦,眼神一下不眨的看着那緩緩入土的棺木,沒人知道他的悲傷是直達心底的。
“哼,怪物就是怪物,恐怕就是心肝也是鐵石做的,虧得王南博活着的時候那麼向着他!這個怪物竟都沒掉一滴眼淚!”王胖子看着遠處的袁術恨恨的說道。
王南博下葬後,王野將村民門送回,見到仍站在遠處的袁術,他走到袁術的身前,將墨綠色的長劍遞給袁術,輕聲說道:“博兒讓我將此劍交給你。”說罷拍了拍袁術的肩頭,也離開了。
袁術看着眼前的墨雲,怔怔出神。
在王南博死後,王家村的怪物袁術也莫名的消失了,只有王野知道,每年王南博的忌日的後幾天,他的墳前,都會插着一把木劍。
轉眼間,十年已過,人們已經慢慢的忘記了王南博與袁術,繼續安靜的生活着。
一座低矮的墳塋前,站着一個青年,這個青年已經在墳塋前站了一天,墳前還插着十把木劍。
這個青年背後揹着一個劍囊,劍囊中有着七隻劍鞘但是卻放着三柄長劍,看起來怪異至極,那青年身材挺拔,面容冷冽,過了許久,這人終於開口,只聽起說道:“小博,十年了,這十年來,我不斷的修煉,提升自己,就在昨晚,我將附近最後一批馬匪剿滅,將他們的七個當家的全部誅殺,我的修爲,已經達到後天極限,整個蒼城再無一人是我的對手,所以,小博,我要離開這裡了,等我下次再來看你的時候,我一定已經是天下間最頂尖劍客,我一定會將眼前的木劍換成一柄柄神劍,從此再無袁術這個人了,只有袁南博,我要帶着你的名字,一起響徹整個大陸!”
說罷,少年將眼前的木劍一一抽起,然後盡數折斷,這才轉身離開了墳塋。
唐安看着袁南博的眼神中有着柔和,痛苦,但更多的是堅忍不拔。
袁南博長舒了一口氣,將心中積壓已久的事情說了出來,他的內心變得更加通透起來,他抽出那把墨綠色的長劍,一邊撫摸一邊對唐安說道:“這把劍是小博的家傳寶劍,聽他說他家祖上是很有名的劍術世家,只不過漸漸的沒落了,他不止一次的跟我炫耀這把劍,我沒想到他居然在臨死前把這把劍託付給我,更沒想到王師父會同意。”
唐安笑了笑,回答道:“因爲他們和我一樣,對你很有信心呢。”
袁南博嘴角一勾,輕笑一聲,沒有說話。
次日清晨,唐安二人幾乎同時睜開眼睛,此時馬匹休息多時,精力已復,二人又繼續開始趕路。
幾天過後,經過二人的不辭辛苦,此刻他們二人已經進入西北地界,按照地圖上的顯示,距離鶴水鄔只剩下一天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