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念念腳步放得很輕，生怕驚擾到了容湛打電話，小心翼翼移動到牀邊，掀開被子就鑽了進去。
容湛可是當過警司接受過特殊培訓的，這點聲音，他立馬就聽到轉過頭來看着樓念念，因爲是背對着的緣故，樓念念也就沒有注意到，還以爲容湛在專心接電話。
“那就先這樣，需要你做什麼的時候，我再跟你聯繫。”
聽到容湛結束通話，樓念念睜開眼睛，轉過身子的時候就看到他走了過來。
“是不是因爲我在這裡，所以不方便接電話？”
“說什麼呢。”容湛掀開被子上牀，坐在樓念念身邊，將她攬到自己懷裡，“本來就快說完了，怕吵着你就沒有繼續說，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啊？”
容湛低着頭溫柔地看着樓念念，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捋着樓念念的頭髮。
低沉的嗓音落在發頂，竟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像是安穩，像是沉靜。
“我們去度蜜月吧，下週七天。”
樓念念愣了一下，容湛這是在開玩笑嗎？掙扎着從被子裡面爬起來，跟容湛面對面坐着：“你在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容湛低低地笑了幾聲，就知道樓念念會有這樣的反應，極其耐心地重複了一遍：“我們去蜜月旅行，週一出發。”
樓念念看着容湛，見他眼底一片的真摯，根本不像是在開玩笑，這讓她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現在這個時候，度什麼蜜月，當初婚禮鬧出了那樣的事情，加上容湛沒有休假，蜜月就被無限期推遲。可是現在，根本不是去旅行的好時間啊，爭奪樓氏集團的事情迫在眉睫，許格月母女對樓氏虎視眈眈。
再加上樓氏跟mk合作的度假村項目還在推進，這種時候，談什麼旅行啊。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不想要讓我知道？否則突然要蜜月旅行做什麼？”
見樓念念的表情這麼嚴肅，容湛像是無奈地輕嘆了聲，把樓念念擁入懷裡：“沒有什麼事情瞞着你，你也不要想得太複雜了，我就是想要帶你出去玩一玩而已。晏銘給了兩張拉普蘭德的機票，我帶你去看那裡的冰雪世界，散散心再回來。”
樓念念推開容湛，坐直了身子。
“你覺得我有心情去旅遊嗎？我現在腦子裡都是怎樣把許格月還有許雅心趕出樓家，怎樣把屬於我的東西奪回來，怎樣把我外公辛辛苦苦創立起來的樓氏重新振興起來。”
樓念念有多麼着急，容湛自然是知道的，也能夠理解她那種感受。
“這些事情是着急不來的，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這段時間在做什麼事情嗎？我在查當年你媽媽出車禍的事情，在查許格月的背景。”
容湛話音剛落，樓念念整個人身子震了一下，雙眼瞪得大大的。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之前沒有跟你說，是怕你在這件事情上面擔心太多，而且我也還沒有查出眉目來，但現在我能很負責任地跟你說，該知道的我已經知道了，缺的就是證據而已。”
聽完容湛這句話，樓念念的臉上滿是抑制不住掩飾不了的喜悅，眼睛都亮起來了，如果說方纔還滿是睏意的話，這個時候的樓念念精神十分振奮。
“都查出來了？那到底是誰害了我媽媽？你查出了些什麼？”
容湛伸手輕輕摸着樓念念的眉眼，聲音如紅酒撞酒杯般：“暫時就跟你說這些，是爲了讓你安心，更多的消息，等我查清楚了之後告訴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樓念念知道她是有些令人爲難了，沒辦法，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太震撼了，迫不及待想要知道。
“對不起，我不應該這麼着急的，你一定爲了這些事情費了很大的力氣吧？故意接近沈之言也是爲了知道這些嗎？難道沈之言跟這些有什麼關係？”
這個設想，讓樓念念臉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如果跟沈之言真的有關的話，容湛打算怎麼辦？
容湛勾了脣，笑得漫不經心：“我故意接近沈之言，是爲了查清楚她肚子裡面的孩子是誰的。”
肚子裡的孩子。
這個話題是樓念念所不想要提及的，輕易就會想起那一場晚宴上，她是怎麼跟自己示威的。還有辛家宴會上面的視頻，淚流滿面面色蒼白，控訴自己拆散她跟容湛，還有那個無辜失去的可憐的孩子。
“我一直很想要問你，有一天晚上你沒有回來，第二天我起牀的時候你纔出現，身上帶有沈之言的香水味道，你們是真的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這個問題，在樓念念心中藏了很久了，一直想要問出來就是沒有勇氣，很擔心答案最後令她自己失望。再加上沈之言自己說孩子是容湛的，在聽到的第一瞬間，是真的產生了錯覺，心灰意冷，以爲容湛真的背叛了自己。
而後冷靜下來纔想清楚，或許應該親自問容湛一聲，得到確切的答案。
“那天晚上，她給我下藥，但我沒有碰她。”
樓念念原本擰着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是的，只要容湛的一句話，她便相信他。
“那麼那個孩子是誰的？她是真的流產了嗎？”樓念念靠在容湛懷裡輕聲問道，這個姿勢，她也就看不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冷芒。
“總之孩子不是我的，流產還是沒有流產，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你這麼狠心真的可以嗎？不是還答應了人家要一生一世守護？”樓念念乾脆調侃起容湛來，手在他胸前畫了好幾個圈圈，嘴角彎彎。
“我要是再不狠心，估計某個人就要摔桌子了。把話題岔開得那麼遠，你還沒有回答我，願不願意跟我一塊過七天的蜜月旅行。”
“我以爲你只是跟我通報一聲，不需要我回答呢。”
樓念念探起頭來，容湛伸出手勾住她的下巴，低下頭一個熱吻，結束之後稍微退離一點點距離開口：“的確，不能拒絕。”
樓念念微微一笑，笑容明媚動人。
不夜城。
沈之言穿着一條黑色裹胸長裙，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的腰肢，肌膚白希凝脂。一頭黑色的捲髮披散在肩頭，煙燻妝夜店風，眼波流轉間都是風情。
人們估計很難想象這會是熒幕上那個大明星，剛剛經歷流產本應該在家裡好好養身體的沈之言。
走進包廂，裡面早就已經有人在等着了，而且等了很久。
“輪到你親自過來，是想要跟我說好消息呢還是壞消息？”
沙發上，男人望着沈之言，眸中神情一片沉靜，開口的時候，聲音特別嘶啞，像是被火燒過喉嚨一樣。
“來見我，也需要穿成這個樣子嗎？”
沈之言坦然地走到對面坐下，從包包裡取出一面鏡子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臉上的妝容：“怎麼？我覺得挺不錯的啊，如果不這麼打扮，你以爲你還能見得了我嗎？”
雖然語氣上故作輕鬆，但是感覺上還是有種自我嘲諷。
“你非要爲了他把你自己給毀了？全天底下又不是隻有他一個男人，腦成現在這樣的局面，你是從來沒有想過你自己的處境嗎？”
沈之言冷笑了一聲。
“什麼時候你跟我是這種能夠互相關心擔憂的關係了？我做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做，還需要跟你解釋原因嗎？還是你覺得你作爲我的親生父親，有必要管着我？”沈之言靠在沙發上，眼裡帶着冷意，看着對方，“我勸你還是早點收了這顆心，沒有用的。”
桌上放着一瓶已經開了的酒，怪不得一進來的時候就聞到了酒香，沈之言自顧自倒了一杯。
“你現在的情況不能喝酒。”
男人伸手摁住沈之言的手，蹙着眉頭嚴肅地看着她：“你剛剛小產，身體還很虛弱，怎麼可以喝酒！”
沈之言勾了勾嘴角，一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再晃了晃手中的高酒杯，紅酒在透明的玻璃杯壁漾出一圈圈的紅紋來。
“我用不着你來關心，今天來找我到底是有什麼事情，長話短說。是不是答應了我的事情？”
這個樣子的沈之言如果被其他人看見的話，估計會跌掉眼鏡的吧，怎麼都無法想象會在以往那個走清純形象的她身上看到如此嫵媚的眼神，還有傲慢的語調。
“我不會答應，你跟你媽媽一樣，總要一錯再錯。”
一聽到這句話，沈之言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眼裡閃過難以置信的光，放下手中的酒杯，身子微微往前傾。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對方望着沈之言，眸子裡都是憐惜跟心疼，他一直以來都對不起的人，就算是付出生命也希望她能夠好，但現在，她卻一步一步走得讓自己覺得十分心痛。不該是這樣的，她原本應該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完整的父愛跟母愛，應該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應該有最好的一切。她想要什麼，自己都應該去滿足，讓她成爲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可現在呢……
她所做的一切，有朝一日如果被揭發的話，是會坐牢的啊！
“我是在爲了你好，孩子，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不要葬送了你自己的大好前途。”
沈之言呵呵笑了幾聲，就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