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你哥聰明,比你哥善良,比你哥專情,比你哥有紳士風度,比你哥招人待見!”
陸烽火尷尬抽了抽嘴角:“這麼優秀…他叫什麼啊?”】
姚星辰下了樓,準備打一輛車回家,此時下班高峰,空車很少,她站在馬路旁,心裡不自覺的抱怨着。
重色輕友,陸立風真的是重色輕友。她一個孕婦,懷着他的孩子,他居然要送舊情人回家,把她一個人扔在馬路邊吸汽車尾氣…
就算!就算是她主動要求的,但他起碼也要有良心的再問一遍她的意願吧?假模假式的問一嘴“你確定”就完事兒了?生怕她會反悔似的。
就這麼不愉快的抱怨着,陸立風和蘇小茉的身影就從醫院裡出來了,他攙扶着她,小心翼翼的樣子,一步一步下了臺階。
姚星辰臉上的不高興立刻就換上了微笑。
陸立風擡頭看了她一眼,問她:“你確定我不送你回去,你不會生氣?”
“我生什麼氣!”她表情誇張的笑了。
姚星辰看了一眼正感激的衝自己笑的蘇小茉,又把視線重新放回陸立風身上,用指頭戳了戳他的胸膛,輕飄飄的說:“別prada磨嘰!enjoyyourself!”
蘇小茉在一旁皺了皺眉:“星辰你說英語我怎麼聽不懂啊?”
姚星辰笑眯眯的說:“我鼓勵他呢!暗語,暗語,呵呵!”
蘇小茉也用曖昧的眼神看着她,感激的笑。
陸立風毫不留戀的把目光從她身上收回去,點點頭,扶住蘇小茉胳膊,帶着她往自己的車上走。
“小心。”陸立風對蘇小茉說。
蘇小茉看着他的體貼,溫柔的笑了,依偎在她的手臂上,兩人的背影看起來十分般配。
姚星辰轉過身來,往返方向走,撇撇嘴,學起陸立風的語氣嘟囔:
“小心…小心…哎呦我的小茉莉小心呦…”
她立刻翻了個白眼抖着肩膀打冷顫,使勁晃了晃腦袋。
突然,肚子動了一下。
姚星辰停下來,驚奇的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腹部。
肚皮又動了一下。
“寶寶?”她驚喜的叫了一聲,那肚子裡的小娃娃不知怎麼的,真的又動了一下。
這是姚星辰第一次如此強烈的感受到胎動,像是小孩子第一次吃到糖果時的喜悅,難以言喻。
姚星辰摸了摸肚子,肚皮的左邊突然鼓起了一小塊,很快又消失了,姚星辰一個人站在街上傻笑着,突然想起陸立風來,她猛地回過身去,想叫他來分享這一刻的喜悅,可是他們兩個人,已經上車了。
姚星辰摸着肚子,失神的看着遠方的車,陸立風的黑色路虎從停車位緩緩開出來,駛上了公路。
姚星辰眼巴巴的望着那消失在視線裡的車尾,心臟的某個位置,突然像是被人割去了一樣,一種說不清的感覺涌上心頭。
好像是小時候,被人搶了心愛的布娃娃。
姚星辰轉過身,輕輕的提上一口氣。
不,她從來不玩布娃娃。
陸立風把車開上馬路,從倒車鏡裡看她的背影,她悠閒地走在人行道上,手插着口袋,走路一點都不像孕婦,說不定此刻,還吹着口哨唱着歌。
陸立風冷冷的收回目光,俊臉沉沉,踩上油門揚長而去。
姚星辰的確在唱歌,不過此時此刻,只有一首歌才能唱出她的心聲。
手插在褲袋裡,挺着肚子,昂着頭,五音不全的扯着嗓子唱高音,姚星辰忽然覺得自己無限悲涼。
“行走在冬夜的冷風中——飄散的踩碎的都是夢——喔——喔喔——”
…
晚上回家實在抑鬱,陸烽火看她不太高興,一直在房間裡陪着她,兩個人一起看完一部零幾年的日本電影《戀空》,陸烽火哭了半捲紙,姚星辰卻無動於衷的坐在一旁嚼爆米花。
“嫂子,”陸烽火安靜的擦拭着眼角的淚,忽然問她:“你有過特別喜歡的男人嗎?”
姚星辰把爆米花放在牀上,拍了拍手,故意在陸立風的牀上吃東西,淡淡的說:“當然有。”
“我哥?”
“屁…”姚星辰撇撇嘴:“不是。”
“那是特別特別特別喜歡的嗎?”
姚星辰鄭重其事的點點頭:“特別特別特別喜歡。”
陸烽火盤腿坐在牀上,與她對視着,說:“那男人什麼樣啊?”
姚星辰轉了轉大眼睛:“比你哥聰明,比你哥善良,比你哥專情,比你哥有紳士風度,比你哥招人待見!”
陸烽火尷尬抽了抽嘴角:“這麼優秀…他叫什麼啊?”
姚星辰脫口而出:“池穆。”
陸烽火本來只是想跟她談心,卻不知爲什麼,此時突然停住了,皺着眉頭看她。
“池穆?是那個被人害成智障的池穆嗎?”
姚星辰也很驚訝:“你怎麼認識池穆?”
陸烽火說:“我聽肖逸哥說的,他們倆是好兄弟。”
姚星辰說:“等等,你剛纔說,被人害成智障?是什麼意思?”
陸烽火頓了頓,看着她,目光有些閃躲:“我不知道啊…”
姚星辰突然正色,扳住陸烽火的肩膀,陸烽火被她臉上的表情嚇住了,身子向後縮了縮。
“小火,池穆是自殺,池穆是燒炭自殺,爲什麼你說是被人害的?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陸烽火一下子撥開她的手,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不自然:“嫂子…我…我能知道什麼啊我也不認識他…”
姚星辰還要說話,陸烽火卻突然下了牀,說自己有事,慌慌張張的出了姚星辰的臥室。
姚星辰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陸烽火無意間泄露的一句話,把她多年來不敢想的疑慮重新帶了出來。
姚星辰不禁想起那一天,池穆還在b大一院實習的時候…
那是記憶中無比灰暗的一天。
池穆被送到醫院時,已陷入重度昏迷,經院方氣管內插管急救,昏迷狀況也沒有好轉。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姚星辰的耳邊充斥着池穆媽媽撕心裂肺的哭聲。
燒炭自殺,姚星辰始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不可能,池穆哥不可能自殺。
第二天,池穆被轉送到其他醫院,評估後次日給予高壓氧艙搶救,每次一個半小時治療,到第四次治療後,奇蹟似的可以舉起手,並有了動眼的反應,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燒炭自殺,這是池穆給院方,老師,家人,以及好事的小報記者,留下的最後印象。
就連警方也這麼說。
姚星辰不得不想起,他最後一次流着淚,對自己說的話。
他說星辰,我是個罪人。
罪人…
姚星辰的腦海中像是有一道閃電劃過,她趕緊下牀,找到自己的手機,翻找着池穆室友,也就是正在b大二院工作的毛峰,他的電話。
“毛峰,是我。”
“星辰啊,找我有事?”
“我想問你啊,你知不知道肖逸當年爲什麼在實習的時候中途離開了?”
毛峰有些爲難:“本來我也不清楚,因爲我是後調來b大一院的,但那天見到肖逸之後,我覺得你們說的什麼加拿大的醫院像是在撒謊,我就八卦嘛,問了一下我們院裡的同事,的確有和肖逸一屆的,我就打聽了一下,當年肖逸離開的原因…星辰,你問這個幹什麼?”
姚星辰覺得呼吸開始急促起來,急急的問:“毛峰,你快說!”
毛峰說:“也不是什麼好事兒,我還是不要傳出去了。星辰你別爲難我了。”
姚星辰說:“毛峰,你別跟我裝傻,我跟肖逸什麼關係你清楚,我們倆不比你親近?你告訴我算不上八卦,你趕緊說!”
毛峰想了想,語氣沉沉的說:“他去坐牢了。”
坐牢!
“什麼?”姚星辰如遭雷擊:“他家裡人不是說他出國了嗎!”
“興許人家對外就這麼說,嫌丟人,具體的我不清楚,我只聽說是把人家車給點着了,縱火罪,判了三年。”
姚星辰掛斷電話,呆呆的坐到牀上去,目視前方。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那日同學宴散場後,肖逸站在夜風中的樣子。
他的頭髮比以前短了,手插着褲帶,站在臺階上,看着自己,他的目光中,累積着時光堆砌而成的故事,複雜的看着她。
我走了,再見。
他說了告別的話,腳上卻沒有動。
那一天,他的踟躕,他的停留,到底想告訴她什麼?
而又是懷着一種怎樣的心情,他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之後,轉身消失在夜色中?連一個聯繫方式都沒有留?
姚星辰的腦海中瞬間都是關於肖逸出現時的記憶碎片,他孤寂的眼眸,身上穿着的道具白大褂,搶救陸烽火時看她的眼神,又眯起眼睛看陸立風時,那一閃而過的尖銳…
這些碎片,在她的腦海中編織着,拼湊着,卻無論如何也拼不起來。
姚星辰忽然想到了他工作的那家叫做“恐怖精神病院”的鬼屋,立刻拿起平板電腦百度了一下。
原來,他在裡面扮演着恐怖的“解剖醫生”,每日領着200元左右的薪水,有時還要被觀衆遊客打。
姚星辰記下了他的工作地址,躺在牀上胡思亂想。
燒了別人的車,這個“別人”,是誰,他和池穆,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肖逸,只有肖逸能夠告訴她真相,她一定要再見肖逸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