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頭那盞幽黃的燈光泛着淡淡的暖意,房間裡的溫度逐漸升騰,像沉醉在夜色中的小船,想要隨風飄動,卻被水流蕩漾來回擺動。
身上的女人像暗夜精靈一般,妖魅動人,勾人心魂,由上而下,慢慢貼近。
他想要閉上眼睛,卻忍不住看着她的一舉一動。
心亂如鼓。
仿若夢境中的那般,讓人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宋錦書趴在他身上,伸手慢慢撫上他的臉,嘴巴,到鼻子,最後停留在眼睛那裡,喃喃着:
“你的眼睛很漂亮。”
一雙黑黑的眸子,是一點兒雜質也沒有的純色,深邃又神秘,像一汪不見底的仲夏夜的星空,點綴着最漂亮的光。
印象中她只見過一次這樣漂亮的眼睛,什麼時候?她已經記不清了,真是可惜,怎麼就沒有記住呢?
滕君燁輕聲問道:
“是嗎?你喜歡嗎?”
第一次他會覺得自己的眼睛長得不錯。
宋錦書笑,呢喃着:“喜歡,很喜歡。”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很喜歡過了,這種感覺真讓人興奮。
嘴裡呼出的氣息彷彿還帶着淡淡的酒味兒,醇香得讓他想要再嘗一嘗這酒到底有多好喝。
宋錦書眯着眼,眼神朦朧。
“你喝醉了嗎?”滕君燁看着她,“知道我是誰嗎?”
宋錦書笑出聲來,“喝醉?”說着故意衝着他吹了口氣,“你不知道我是千杯不醉的嗎?”
剛進宋氏那段時間幾乎天天酒場不斷,她早就練出了千杯不醉的本事,還少有人能把她灌醉的。
“是嗎?”滕君燁也笑了,沒有醉就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
掌心是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蠻腰,細膩得像是最上等的綢緞。
嗓子有些發乾,聲音沙啞道:“既然這樣,”腰間的大掌忍不住向上滑動。
驀地,宋錦書伸手按住那隻不老實的手,腦子清醒了幾分,閉上眼睛,吐了口濁氣。
翻身坐了起來,伸手想要拿支菸,卻想起來已經被這個男人全都扔了出去,無奈地笑了笑。
滕君燁還躺在那裡,有片刻的失神後,隨即坐起身來,看着宋錦書,抿了抿脣。
他,也有點失控了。
翻了翻包,她出門沒帶多少現金,充其量不過一兩千的樣子,宋錦書全部拿了出來,放在牀頭。
滕君燁愣住。
“這些你先拿着吧。”宋錦書說着站了起來,剛要向外走,手腕被人猛地抓住。
“你這是什麼意思!”滕君燁咬牙,一字一句道。
宋錦書想了想,只好說道:
“我身上沒帶太多現金,明天我讓人把支票送過來,金額隨你開。”
今晚的事情確實是她的不對,因爲宋遠程的事情,讓她情緒有些不穩,往常她是絕對不會做出這麼荒唐的事情來。
一隻手腕被滕君燁緊緊攥住,用另外一隻手揉了揉太陽穴,宋錦書無奈道:
“今晚是我的錯,你有什麼要求明天告訴莫冰,她知道該怎麼辦的。”
說着就要掙開滕君燁向外走去。
“宋錦書!你敢再走一步試試!!!”滕君燁怒不可遏。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滕君燁腦子裡第一瞬間浮現的就是當年的那個女孩兒,那個不管不顧就強吻了他的囂張至極的女孩兒!
這麼多年只有她敢這麼對他,宋!錦!書!!!
滕君燁手下用力,盯着宋錦書,沉聲道:
“你去過陽明山嗎?”
“你說什麼?”宋錦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好好的又說什麼陽明山?
滕君燁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七年前,我在陽明山上被一個女孩兒強吻了,事後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宋錦書瞳孔一滯,心下慌亂起來,鎮定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故意嘲諷道:“是想告訴我你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這麼對待嗎?”
滕君燁低低地笑了出來。
難得一見的笑,連平日冷漠的表情都溫和了許多。
宋錦書耳尖有點發燙,腰間忽然一緊,就被拽回了牀上,腦袋後面枕着的是滕君燁的腿。
手腕被抓着,肌膚相觸,卻比剛剛還要灼熱。
耳邊,低低嗓音,像輕輕碰了玉石一般,
“那個人,是你,對嗎?”
宋錦書鎮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滕君燁低頭,鼻尖幾乎要貼了上去,眼底閃爍着異樣的光芒,像夜空中最耀眼的星星,熠熠生輝。
“那個人,就是你。”
再沒有哪一刻,像這一刻一樣,根本不需要懷疑,就是她,一定是她,那種感覺不會錯的。
這麼囂張任性還不知死活,除了她,再也沒有別人了。
這麼囂張任性又不知死活可他卻還是喜歡得不得了。
除了她,真的,再沒有別人了。
宋錦書斂眸,沒有說話,心底頭一次後悔自己做的事情了,早知道她就應該跟着宋遠程,回宋家收拾他纔對,怎麼就腦子一熱,跟着這個男人來了房間呢?
滕君燁也不說話,就這麼直勾勾地看着她。
嘴角卻忍不住上揚,她眼睛這麼一轉,他就知道肯定肚子裡在想什麼壞主意了。
現在她就躺在他懷裡,他倒想知道她打算怎麼辦。
嘆了口氣,宋錦書仰頭看着他,
“是我,沒錯。”
滕君燁眼底的笑意加深了幾分,胸中的怒火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再沒有比這句話更動聽的了。
“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嗎?”宋錦書看着他,忽然說道,溫聲細語,還帶着若有若無的委屈,水潤的眸子裡全是他的倒影。
滕君燁微怔。
心底像被小貓撓過一般,又癢又酥。
一手環着他,兩人又貼近了一分,雙脣幾乎貼在一起,宋錦書淺笑,“那個人是你嗎?真好。”
美人一笑,勾魂攝魄。
“我也”滕君燁開口,嗓音沙啞。
“嘭”地一掌劈了下去,宋錦書閃電般地出手,不等滕君燁說完便倒了下去。
“籲~”長呼口氣,小心翼翼地從他懷裡滑了出來,坐在地毯上,靠着身後的牀,宋錦書抿了抿脣。
這人看起來瘦瘦的樣子,力氣可真是不小,總有種感覺也是練過的樣子。
來不及多想,宋錦書趕忙站起來,東西也顧不上拿,直接轉身就走人,剛走兩步,想了想,還是回過身來把人安置好。
撇了撇嘴,到底有些理虧,宋錦書取了腕上的手錶放在枕頭旁邊。
這手錶價值快九百萬,全球限量款,上個月纔到她手上,現在就當做是賠禮好了。
這樣算下來,他還佔便宜了呢!
剛出了房間門,走到電梯口,就看到從電梯裡面走出來的邱秘書還有滕小姐等人。
宋錦書愣了一下,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頭髮,笑道:
“滕小姐,這麼巧?你也在這裡。”
滕姝看到她時也有些驚訝,如果是雲城有誰讓她比較滿意的,大概就只有宋錦書一個人了。
只是,
“宋小姐不知道我們在這裡?”滕姝皺眉道。
宋錦書眨了眨眼,“要是提前知道滕小姐在這裡,我一定會把我平日喜歡的那幾個小可愛介紹給你。”
滕姝忍不住笑了出來,“看不出來宋小姐還是這裡的常客。”
這樣看來,剛剛的事情宋錦書應該是不知道了,滕姝心下對那羣男人更是不喜了。
只有邱秘書面無表情地看着宋錦書在這裡裝模作樣似的,他可不相信宋錦書會不知道宋氏請他們的事情。
低頭拉了拉衣服,宋錦書頗有些不好意思,說道:
“早知道滕小姐你們在,我就穿得正式一些,這身打扮真的是”
滕姝擺了擺手,不在意道:“宋小姐不必在意,只不過,”話鋒一轉,“今晚我們會來還是應宋氏的邀約,想必宋小姐不知道吧。”
宋錦書錯愕,“宋氏?”
滕姝點了點頭,好心勸道:“宋小姐,我勸你還是儘早拿到宋氏所有股份,成爲宋氏真正的發言人,這樣我們日後若是想要合作,直接找宋小姐,也會方便許多。”
“滕小姐,”宋錦書驚喜道:“你的意思是?”
滕家要和他們宋氏合作了?
滕姝沒有給她確定的答案,只說道:“不管我們和誰合作,都希望對方的公司不要是一個四分五裂,裡面烏煙瘴氣的一團糟,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宋錦書正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滕小姐放心,宋氏這邊我會看好的,今晚的事情絕不會再發生了。”
滕姝點了點頭,“宋小姐要是有事,就先走吧。”
宋錦書也不廢話,轉身進了電梯,就要離開,卻被邱秘書擋住,
“宋小姐剛剛是從房間出來的?”
宋錦書面不改色地扯謊道:“沒有,剛剛遇到幾個熟人,在這裡聊了幾句,秘書就給我打電話,正準備回去呢。”
“秘書說有什麼事情嗎?”
宋錦書有些無奈,晃了晃手機,“說是我爸爸喝醉了酒,現在都管不住了,我趕着過去看看他。”
“是嗎?”邱秘書有些懷疑地看着她,總覺得宋錦書這女人嘴裡說的不像是真話。
滕姝看不下去了,邱秘書怎麼回事兒,“好了,你先回去吧。”宋遠程喝醉的事情他們剛剛都知道的,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宋錦書對着滕姝感激地笑了笑,電梯門緩緩合上。
“你怎麼回事兒?”滕姝有些不高興,明知道宋錦書是她滿意的人,邱秘書還這樣,是故意給她看的嗎?
邱秘書看着滕姝,“二小姐,你覺得她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你覺得是假的?”滕姝反問道。
邱秘書毫不猶豫點頭,“肯定是假的。別的不說,單就她不知道宋氏的事情他就不相信,怎麼可能?”
“這有什麼不可能?”滕姝,“滕家很多事情我不是也不知道嗎?”
邱秘書無語,宋氏能和滕家比嗎?
再說了,不是他故意貶低二小姐,她這腦子還真比不上那個宋錦書的,被她忽悠得什麼都相信了。
滕家那是重男輕女,女孩子本身就不會參與太多的事情,還是到了少爺這裡,有心放了點兒權,才讓二小姐和三小姐摸到點兒,有機會出來歷練一下。
那個宋錦書明顯不一樣。
邱秘書都懶得解釋了,他現在比較擔心少爺是什麼情況。
正說着,就看到滕君燁大步走了過來,陰沉着臉,周身的冷氣能凍死個人。
“宋錦書呢?”看到兩人直接問道,“你們看到她了嗎?”
想起來之前少爺那一個眼神,邱秘書嘴巴閉得緊緊的。
滕姝不明所以,指着電梯,說道:“剛下去。”心下卻有些納悶兒,五弟怎麼認識宋錦書,他們見過?
電梯數字正好跳躍到“1”,滕君燁眼神微冷,直接從旁邊開着的窗戶上跳了出去。
邱秘書猛地撲了過去,連個衣角都沒有捱到,吼道:
“少爺!十樓啊!!!”
滕姝傻眼,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兒?跟着走到窗邊,看了過去,每一層之間除了幾個大的空調主機再沒有其他的了。
滕君燁就這麼從一個一個地直接從上面跳了下去。
滕姝一直都知道滕君燁是滕家最優秀的繼承人,但她以爲滕君燁是在智力方面比較聰慧,再加上看起來比較單薄,她就覺得滕君燁身子差一點。
沒想到,
“這,這,他不會有事吧?”滕姝不確定地問道。
邱秘書抹了把汗,看着滕姝,“少爺沒事,”頓了頓,“我們可能會有事的。”
他覺得他們可能藥丸。
***
“叮咚”一聲,電梯門剛一開,宋錦書就快步走了出來。
總感覺剛剛那個邱秘書話裡有話的樣子,一看就不是個簡單的,生怕被滕家追究,宋錦書緊趕慢趕,直到坐在車上才徹底鬆了口氣。
還是有些不放心被她打暈的那個人,宋錦書想了想,摸出手機,準備給裡面的人交代幾句,就看到前面不遠處從樓上跳下來的人,頓時睜大了眼睛。
我屮艸芔茻,這是什麼鬼?
定睛一看,嚇得手裡的手機都掉了出來。
貓着身子,暗罵道:“這男的什麼來頭啊,特種兵嗎?”這武力值她可不一定拿得下,不,是一定拿不下!
滕君燁站在那裡,來來回回進出的車輛,一時之間,他也分不清楚哪個是宋錦書的,更是不確定她是不是走了。
摸了摸脖子後面被宋錦書一掌劈下去的地方,滕君燁氣笑了,這個女人!
一看滕君燁的動作,宋錦書更是心慌了,這要是簡成俊或者簡成宗,她保證能下去揍得他滿地找牙,這個男的,還是算了。
識時務者爲俊傑,她自己的本事自己最清楚。
小心翼翼地跟着其他車子慢吞吞地向外開去,快要經過滕君燁身邊時,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一踩油門,
“嗖”地一聲,車子飛了出去,還刮擦到旁邊好幾輛車,引得車主探出腦袋罵道:
“有病啊!”
“找死啊,急着投胎不成!”
“滾尼瑪的,老子新車!”
......
能來這兒的非富即貴,開得也都是豪車,被她這麼毫不留情地撞過去,自然火氣很大,立馬記了車牌號,回頭告死這個人!
滕君燁看了過去,只看到紅色跑車張牙舞爪地,揚長而去,咬牙道,
“宋!錦!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