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回來啦。”小云跑進房間,看到發呆的唐青妙,怔了一下,然後又說:“小蝶姑娘收下了,說香脂製作的非常好,如果還有的話,她想爲姐妹們再買一些。”
唐青妙笑了笑,看着十分興奮的小云說:“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候,等過些日子,我們提煉出香精,給她兩瓶,那纔是她真正需要的,香的銷魂,香的入骨。這些還是給那些大家閨秀去用吧,她們得用淡一些的。”
小云點了點頭,看着一旁打着瞌睡的小牛牛笑着說:“這孩子,又瞌睡了,我先把他抱到牀上去吧,可是小姐,今晚你在哪裡睡呢?”
唐青妙看了一眼那張小的不能再小的牀,苦笑了一下,看來不去與譚烜見面也是不能了,於是她站起來往門口走去。“晚上小心他踢開被子着涼,我去那邊睡。”
小云看着唐青妙,欲言又止,唐青妙停住身子,扶着門框站在那夜色邊上,低聲說:“想說什麼就說吧,你我之間不用這樣的。”
小云走到唐青妙背後,輕輕說:“小姐,你真的決定了要與姑爺和離?如果這次你真的離開,是不是永遠也不會再回高家了。”
唐青妙輕輕點了點頭,黑暗中的星空偶爾有流星劃過,快的讓人不及去看就已經消失在天邊了。“是的,與其這樣兩個人都痛苦,不如給他自由。他不愛我,不管我胖瘦,不管我美醜,更不管我是不是聰明,是不是忍耐,會不會做女紅,能不能管理高家的產業,他都不管,他只是在乎我不是他心目中的那個女子,睡着不是,醒來更不是,我不能總在這裡自取其辱吧。”
小云突然想起白天的時候,曹新在馬車上曾說要向小姐提親的話來,喉間一哽,便再說不出話來。“小姐,只要你能過的幸福快樂,小云都願意跟着你,不論天涯海角,小云都跟着你。”
唐青妙轉過身來,看着那個嬌小懂事的小云,苦澀一笑說:“其實你不用這樣的,你可以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不用管我。”
小云擡起頭來,十分堅決地說:“不,我一定要陪着小姐,我們相依爲命,直到老。不管世界上所有人對小姐好不好,小云永遠都會對小姐好,永不放棄。”
唐青妙心裡一跳,像被什麼擠了一下,原本藏好的悲傷突然就像被什麼給擠出來了一樣,突然間淚水涌動,聲音哽咽。“謝謝你小云,早些休息吧,明天我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云點了點頭,然後說:“小姐,你今晚小心一些,不要再讓他傷害你。”
原來小云早就知道了,那天的一幕仍然不堪回首,雖然唐青妙知道那天是譚烜喝醉了,可是心間仍然心有餘悸,仍然覺得自己不能接受。
“呃,知道了,我走了。”唐青妙踏進茫茫夜色,第一次覺得這個家沒有歸屬感,就像那個時候租別人的房子,總感覺有一天會被人以莫需有的理由趕走。
正房裡燈燭仍然亮着,唐青妙在門前停頓一下,然後輕輕叩響了門。
房間裡的譚烜正獨自坐着,看着唐青妙爲自己縫製的那件衣服,那件桃紅色的長袍,獨自發着呆,回想着這將近兩年來的種種事情,心間卻不由空成一個大洞。
聽到敲門聲,輕聲說:“進來。”
見來者站在門邊不動,譚烜又說:“有什麼事情快說。”
仍然沒有迴應,擡頭一看,卻見是唐青妙愣愣站在那裡,看着他手裡那件桃紅色的衣服。“怎麼把這個又翻出來了?”
“沒什麼,只是無意在衣櫃裡發現的,既然沒有什麼用,不如就送人吧,放在這裡佔地方。”譚烜掩飾着自己的尷尬,見唐青妙輕輕點了點頭。
“那個,小牛牛與小云睡了,今晚我要睡在這裡的外間,你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們還要商議銷售香脂的事情。”唐青妙用手指指了窗外的西廂小聲說道。
譚烜點了點頭,微笑着說:“好的,不過還是你到牀上去睡吧,那小榻上睡不好,這幾天你都累壞了吧。”
一時間,房間裡有一抹尷尬,什麼時候兩人就要客氣成這樣的,像陌生人一樣。唐青妙看着那張牀,心裡隱約有些恐懼,那晚撕裂般的疼痛仍然她不能多看一眼那張牀。
潮涌般的痛苦,讓唐青妙一時間進退兩難,擡起眼睛看着譚烜,見他也看着自己,眼中多多少少有一種無奈,彷彿兩人都不想是眼下的局面,可是誰也控制不了命運這條線,走着走着,卻分開兩邊。
“還是我睡外面吧,睡牀我睡不好,你去休息吧,明天,帶一盒香脂送給清芸姑娘,不久之後,這裡就是你們的天地了,也許從一開始,我就不該來這裡。”唐青妙的話音裡有一絲苦澀,說不出的寂寞與孤獨蔓延,此時此刻,或許沒有人能懂唐青妙的心。
譚烜低下頭,勉強笑了笑,然後指着裡間說:“我去睡吧,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如果去京城需要我的話,我和你一起去。”
唐青妙點了點頭,說:“好的,你也早點睡。”
說完,唐青妙去衣櫃找了自己的睡衣,又拿了被子和褥子鋪在小榻。原本的喜房就這樣一分爲二,第一次將外間與裡間的門鎖了起來,當鎖聲響起來的時候,二人都一同驚了一跳,彷彿這聲音本不該在這裡響起一樣。
唐青妙背靠着房門,心間的酸楚漸漸涌上心頭,也許不論自己做什麼,都無法得到一場完整的愛戀,永遠也不會嗎?
搖了搖頭,躺在了那個小榻上,可是卻輾轉無法入睡。愛情有時候確實很奇妙,唐青妙自信此時的自已已經不再是那個醜陋,肥胖的唐青妙了。
而譚烜也已經不是再那任性倔強,一意孤行的譚烜了,可是兩個就是沒有辦法相愛,縱使唐青妙再美,譚烜再帥,兩人仍然是平行線,如同一個陌生人一樣註定要交錯過去。就算有再多的感動,再多的故事,他們兩個好像永遠是配角,不會有牽掛。
已經累到眼睛再也睜不開,唐青妙漸漸入睡,卻不知道門裡的另一個人一夜輾轉難以安睡。種種事情,似乎都是反着方向來的,自己一直掙扎,卻一直沒有一個好的結果,這就是譚烜心裡的想法。
第二天清晨,唐青妙和譚烜一早就去了譚父譚母的房間,見譚父譚母也是一臉憂忡地坐在那裡,早飯已經擺在了桌子上,可是衆人看起來都沒有什麼食慾的樣子。
“爹,娘,還是先用早飯再說吧,這幾天你們也累壞了,要注意身體。”唐青妙先說道。
譚父譚母都點了點頭,看到神色憔悴的譚烜,臉色有一些不滿,但什麼也沒有說。
吃過早飯,唐青妙慢慢說:“爹,娘,這次去京城是高家最關鍵的事情,所以我想讓譚烜與我一同,他也已經答應了,還有一件事情,清兒要求爹孃。”
譚父譚母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唐青妙要說什麼,但卻點了點頭,說:“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清兒,只要我們可以辦到,一定答應你。”
唐青妙想了想,看了看家裡的衆人,緩緩說:“這次高家的香脂如果大賣了,高家的生意危急也過去了,我想和譚烜和離,不論今後我是不是高家的少奶奶,我都是爹孃的女兒,這件事情,我也已經想了好久了。”
“不行,我們不答應。”譚父先說道,看着低頭不語的譚烜。“玄兒你到是說話啊,我就不明白,你們爲什麼就不能像我和你娘這樣好好相處,日久生情。一個是我最愛的兒子,一個是我最喜歡的兒媳婦,你們爲什麼就不能好好相處,讓我們安心呢。”
唐青妙看到譚父激動的樣子,慌忙說:“爹,您老別激動,我知道你和娘都希望我和譚烜好,但是我們真的是和不來,他有喜歡的人,是我不願意再等他了。”
是啊,等來等去,仍然是一場空,不是嗎?
譚父譚母都一臉神傷,好像是明白這次唐青妙一定是不會再等下去了,只好看着譚烜說:“清兒,這件事情是玄兒不對,雖然我們十分希望你能再給他一次機會,但知道他是傷透你的心了,這次從京城回來,不管生意有沒有起色,我們都不願意再拖累你了,如果你有更好的去處,那你就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