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妙進入了清樓,那裡的香氣立刻撲鼻,全都是那種廉價的香脂味道,像藥似的。記着下人說譚烜是在二樓,唐青妙踏上那寬寬的樓梯,見這清樓之中四處紅綢綠綾,佈置的十分庸俗,而那些清樓的女子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也有醜的不堪入目的,但更多的還是纖腰如柳,聲音如鶯的女子。
唐青妙從她們身邊走過,皆用詫異的目光望過來,不解唐青妙爲何一個女子來這裡,難道是觀光不成?
唐青妙走到二樓,房間林立有數十間之餘,剛纔那下人雖然大概說了一下位置,但卻沒有說清楚到底是哪間,想必也是第一次進這裡,手腳發軟,頭腦發昏,沒有記得真切。
唐青妙有些猶豫,但還是顫着聲音喊:“譚烜,譚烜你在哪裡?”
白天的清樓並不算是特別熱鬧,許多的女子此時正在補覺,所以這聲音雖然不大,也到是十分清晰傳到了每個房間裡。
譚烜正與那玉蝶兒對飲,酒到酣處,興致大發,全然忘記了自己身無分文的事情。
突然聽到樓梯裡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再細聽,竟然是唐青妙的聲音,譚烜想躲起來,可一時又覺得沒有必要,憑什麼她與那個侯爺不清不楚,自己卻還要這樣躲躲閃閃。
小蝶看到譚烜表情,笑了笑。“是夫人?”
譚烜有些侷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是她,她也真是,還來這種地方找人。”
“你不怕她鬧你?”玉蝶兒輕笑着問。
譚烜卻突然愣在那裡,這麼些年了,唐青妙除了一次因爲自己與杜清芸見面沒有給她水喝鬧過一其,其他時候,她常常是寬容的默認自己與杜清芸的事情,好像從來沒有鬧過,更沒有像聽說的那樣,一哭二鬧三上吊。
“她好像從來沒有鬧過。”譚烜前前後後想了一次,直是一次也沒有。
玉蝶兒怔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慌忙站起身來,看着譚烜說:“你快去見她吧,一個女人來這種地方,需要多少勇氣?再聽你說,她從來沒因爲這種事情鬧過,說明她是一個賢惠得體的好妻子,我都說過,你別再來這裡了,因爲我一個風塵女子,傷了糟糠之妻,你覺得這樣的行爲十分好嗎?”
譚烜又是愣在那裡了,心裡的某條弦被什麼觸了一下,糟糠之妻。
打開門,唐青妙正好路過這門,譚烜與唐青妙互相對望,見唐青妙的眼中劃過一絲受傷的表情,但轉瞬即逝。
看到譚烜,唐青妙心裡仍然跳了一下,短短兩天時間,他面色滄桑,彷彿老了幾句,可見他心中的痛苦也是不輕,唐青妙雖
然滿心的苦楚,但此時並不想責怪這個孩子一樣的男人,她笑了笑伸出手來說:“走吧,回家,家裡做好了飯,在等你呢。”
譚烜本以爲她會責罵自己,最少不會給自己一個好臉色,但卻見她一往如常地笑着,心裡到有幾分失落,如果她能罵自己幾句就好了。
“我不想回去,那裡哪裡還是我的家啊,那是你的家不是嗎?”譚烜冷聲說着,眼睛不敢再看唐青妙那絲純淨,只高高擡起。
唐青妙看到譚烜仍然不願意回,輕聲說:“譚烜,不管家裡怎麼樣,爹孃都是爲你好,他們一心想讓你撐起高家,我明白,這樣給你的壓力可能太大了些,可是他們都是望子成龍心切。你不能用這樣的方式對他們兩位老人。至於我,不管你是什麼樣子,你都是我的夫君,我走不了,也無處可走。”
譚烜聽了這話,全然沒有責備的意思,竟然只是想招自己回家去,一時之間望望房間內的玉蝶兒,見她眼神怔怔出神,卻不知道在想什麼。
正在爲難時,玉蝶兒上前:“想必,您就是高夫人吧。”
看着唐青妙,玉蝶兒輕輕笑着,彷彿是極喜歡眼前的女子。
唐青妙也報以一笑,看着眼前這個清眸如水的女子,竟然也有幾分的喜歡。“是,你就是玉蝶兒姑娘?”
玉蝶兒點點頭,唐青妙又說:“這兩天來還得多謝你對譚烜的照顧,我在這裡先謝過了,欠的銀子,等過些日子家裡寬裕了,我讓譚烜親自送來,謝過姑娘。”
玉蝶兒望了一眼譚烜,含笑說:“高公子風度翩翩,我能認識他也算是三生有幸,如今又認識了端莊大方,與衆不同的高夫人,更是我的榮幸了,所以不要提什麼銀子的事情。既然高夫來接高公子,我也不作強留,只是,有幾句話我還想與高公子說,不知道高夫人能不能略作等待。”
唐青妙看了一眼譚烜,微微點頭說:“姑娘請便,我在外面等就是了。”
玉蝶兒微微一笑,向着譚烜招了招手,兩人一同走了進去,並將門輕輕掩上。
“她是個好女人,你應該珍惜,憑着我對女人的直覺,她是一個非凡的女子,你娶了她,真的是你的福氣。不管怎麼說,就算她肚量再大,容忍也是有極限的,你別將她傷到底了,到時候再想挽回,怕你就遲了。”玉蝶兒拍了拍譚烜的手,又將自己手邊的一個香囊送給了譚烜。“這個香囊不是送給你的,是送給高夫人的,我與她身份相殊,不能姐妹相稱,但是我從心裡喜歡與她作一個朋友,看她的樣子想必也不會介意我是一個清樓女子,所以請高公子轉交這個香囊就
當是一個見面禮物。”
譚烜不明白,爲什麼每個見了唐青妙的人都會喜歡她,連自己也開始慢慢淪陷,聽玉蝶兒這麼一說,自己到覺得份外不是人了。
譚烜捏着那個香袋,不安地走出門外,見玉蝶兒鼓勵的眼神,他又提了提肩膀。
唐青妙見譚烜走了出來,又笑了笑,一天的疲憊在這時候彷彿要壓垮她一樣向心髒擠來,唐青妙長長嘆了一口聲。“走吧,回去吧。”
譚烜點了點頭,然後跟着唐青妙一路走同了清樓,聽到背後老鴇低聲咒罵。
走了好遠,譚烜才把那個香囊拿了出來,無話找話地說:“唐青妙,這是那位玉蝶兒姑娘給你的,她說你一定會收下的,你要嗎?”
唐青妙到有一絲詫異,沒有想到玉蝶兒會想到送自己禮物,自己空手而去,帶人歸來,卻沒有體會那個女子空靈的心思。“要,怎麼不要,人家送的禮物怎麼能不收呢,到是以後,我也得準備個什麼東西送過去。”
譚烜有些摸不着頭腦了,真不明白這個唐青妙整天的腦子裡在想什麼。“你不覺得她是清樓女子有什麼不恰當,還要再去?”
“那有什麼,清樓女子也是人啊,不過爲生活所迫,不過可惡的是那些男人,往往許了諾言卻不能實現,害得多少聰明女子都枉死其中啊,她們在那裡絕望的等待,不過是想遇到一個意中人,好與他白頭偕老,可是男人總是當時說的好聽,過後又嫌她身份卑微,拋在腦後,真是可恨呀。”唐青妙兀自說自己心裡的感覺,卻沒有看到譚烜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綠,待到發現時,唐青妙知道自己這話裡含有一些影射的意思,想要辯解,但又無力,只好默然無聲,將那香囊收進了衣袖。
“香脂的事情怎麼樣了?昨天我回去,你們都去農莊了。”譚烜有些不好意思,但事關高家的事情,自己爲高家唯一的香火怎麼也得關心一下。
唐青妙一邊走一邊說:“現在還好,原材料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只要等我把製作流程給作坊裡的工人解釋清楚,過不了幾天,第一批貨就能生產出來了,到時候,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去京城賣這批貨,好嗎?”
譚烜不明白,前面走的這個女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她的所作所爲總是讓人有種出人意料的感覺,可是自己心裡有所愧疚,此時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得同意。
再走幾步,看到家裡的下人等在那裡正焦急徘徊,看到唐青妙與譚烜走來,那下人臉色有些喜色,慌忙迎上來說:“少爺,少奶奶,回家嗎?”
譚烜白了那下人一眼,不回家還去哪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