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裡的人都低聲哭了起來,聲音嗡嗡嚶嚶,萬般悽慘,天邊的紅雲如血,如果不出來,唐青妙哪裡會知道古代的生活原來是這樣的悽慘,自己幸好穿越的時候沒有落到這大王村村莊裡,否則真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了。
小云也在身後哽咽起來,想到自己爹孃或許也過着這樣的日子,心裡那些怨恨不由也減輕了許多。
“大家不要難過了,時候不早了,現在就清點人數。”唐青妙看着百十來號人,心裡簡單算了一下大概需用的工錢,如果一個人一個月五兩銀子,那就需要五百兩,自己的首飾頂多能當三百兩,心裡有些緊張,怕對這些窮困的人會失言,不得不慎重地再重新算了一次。
一個年輕人又低聲問:“我看到阿牛的娘也來了,夫人,我娘是不是也可以,她的手腳還好,眼睛也好使……”
“是啊,村裡的許多老人現在都爲了我們這些年輕了,許多人都餓死了,得了病沒錢治,病死了,夫人行行好,讓她們也去採吧,哪怕少掙些也行。”人們的聲音異口同聲響起來。
小云面色爲難地看着衆人,說:“大家不要爲難我們家小姐,我們也有難處,現在根本用不了這麼多的工人,來的這些人也已經是超員了。”
唐青妙聽到小云的話,知道她是爲自己着想,可還是伸着手阻攔了下來。“老王叔,全村老幼能幹活的加起來共多少人?”
王叔粗略算了一下,說:“有一百三十多個……不過夫人如果真有難處,我可以和他們說,畢竟那片花也用不了幾天就採完了。”
唐青妙長長嘆息一聲,然後笑着對大家說:“這樣吧,我每家用兩個勞力,老人孩子都行,工錢按人頭髮,每人每月五兩。但我有要求……”
聽到每人每月五兩,所有的人都喜形於色,如果有這五兩銀子,可是能買到兩袋苞谷面,這樣的話,最起碼三個月的食物有着落了,更何況是每家兩個人,這樣的話就是十兩銀子,一年的食物就可以買到了,再也不用捱餓了,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
人羣裡傳來雀躍的聲音,恨不能現在就跑出去開始採。
“夫人,你說吧,有什麼要求,只要我們能辦到,一定會爲夫人辦好。”一個年輕男子拉着阿牛的手,看起來是阿牛的父親。
唐青妙笑着看着衆人,說:“那片山坡離大王村村莊並不算太遠,我想讓大家幫我保護起那片山坡,因爲這花不只要採一年
,是每年要,只要熏衣草花田保護好了,以後我的生意好了,還可以給大家加工錢。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採花的時候,不準傷到花根,要完整的將花朵採下來,那花本身非常細小,我也知道採來不容易,現在又是炎熱夏天,所以免不了要辛苦大家了,我拜託大家了。”
說完這些要求,衆人都樂了。“夫人,這都不算要求,我們可以輪流派人去那裡看守熏衣草花田,再說了,放羊的大叔就在這裡,他的羊不吃那些花,就沒有什麼東西會糟蹋那些東西了。”
阿牛的娘說:“我們會小心的去採那些花的,不過夫人還是爲我們示範一下,也好讓我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不知道採下來的花,怎麼給夫人保管?”
唐青妙想了想,說:“大家家裡應該都有竹篾吧,採來的花曬在竹篾裡,曬乾,挑盡壞掉的,然後裝在竹簍裡等待我的驗收。”
牧羊人有些爲難,躊躇了幾次都沒說話,只是抖着嘴脣,唐青妙見了,只笑着說:“王大叔有什麼話儘管說,我們達成協議,你以後就是我的領工人了,以後工人有什麼事情要和你說,我有什麼問題也要與你溝通呢。”
王大叔看了衆人一眼,又看着唐青妙說:“我知道現在說這個,不太合適,但是夫人,現在我們這些人裡,確實已經有揭不開鍋的了,地裡的那些嫩苞米,我們又不敢吃,怕吃了連朝廷的賦稅都交不夠,那就真的要死人了,夫人說每個人五兩銀子,能不能現在先給大家預支一些,好讓那些沒飯吃的人,先吃飽飯再工作。”
衆人都摒了呼息,靜靜看着唐青妙臉色,彷彿怕唐青妙生氣反悔似的。唐青妙笑了笑說:“是這樣的,我一開始也說了,現今只能付大家一半的工錢,因爲貨沒有賣出去,我的資金也週轉不開,如果大家同意的話,明天清晨,我就付大家每家二兩銀子,剩餘的工錢,採完花再付三兩,另外五兩,等到了秋季我賣掉了香料,補全給大家,大家說可以嗎?”
人羣裡又一次歡呼起來,小孩子似乎也知道可以吃飽飯了,聲音也大了起來。“夫人,另外五兩,我們不要也可以,只要你每年僱傭我們採花,我們一家只要五兩的工錢,這也已經是我們的救命錢了,這樣我們就能度過眼下的饑荒時候等到秋收。”
唐青妙聽了,笑了笑說:“大家只要幫助我保護好熏衣草花田,把花采好,工錢的事情就這樣定了,大家把家裡的竹簍準備好,明天準備開工。明天清晨
,我會帶着銀子來,在這之前,大家每家的兩位勞力要在老王叔這裡登記名字,發工錢的時候,按名冊上的名字發。”
所有人聽了這話,突然人羣中有一位老夫人跪在了地上,老淚橫流,一旁還拉着一個小孩子。“夫人,你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呀,我替我的小孫子,先謝謝你了。看着孩子皮包骨頭的樣子,我都恨不能把我的肉割下來給他吃了,夫人啊,你救了我們家孩子的命啊。”
那個小孩子因爲瘦弱,兩眼睛如銅鈴一般大,臉上毫無血色,只呆呆地站在那裡看着奶奶哭。
唐青妙慌忙上去,扶起老奶奶說:“老奶奶,既然我答應了大家,就一定會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不會讓大家失望的,好嗎?”
老奶奶抹了眼淚,慈愛地摸着孫子的頭,說:“孩子,快叫娘,快啊。”
唐青妙一時臉上有些尷尬,一旁的阿牛爹說:“夫人,這孩子的娘病死了,爹進了城裡打工一去不回,找了幾次都沒有找到,現在都過了兩年了,家裡沒有勞力,所以奶奶和孫子眼看就要餓死了。我們只能幫他們種地收田,可是因爲他們人少,也只有一畝地,哎……日子難過啊。”
那孩子先還站在那裡,可是突然搖搖晃晃地就跌在老奶奶的懷裡,衆人的臉色雖然沉重,可是卻都默默無言,這樣餓暈的場景大概都習以爲常了吧。
唐青妙上前,慌忙掐着孩子的人中,那孩子的眼睛才緩緩睜開,可是有氣無力的樣子看了真讓人心疼。“老奶奶,家裡一點吃的都沒有了?”
那老夫人垂下淚來,抱緊孫子哭道:“不瞞夫人,我家的苞谷地裡的苞谷,都快讓我給孫子熬粥吃完了,看着綠幽幽卻沒有糧食的苞米杆,我都覺得不如死了算了。我們每天一個苞米,可是地裡也不過幾百個,現在剛剛長了粒,一煮就化成了湯,根本吃不飽……只吃菜,沒有糧食,孩子經常就這樣暈過去了。”
唐青妙看看那可憐的孩子,長嘆一聲,說:“老奶奶,你要信得過我,就將孩子交給我吧,今晚進城,我給他吃些東西,明天一早再給你帶過來……”
老奶奶神色怔了一下,看看懷中的孫子,過了一會狠心往出一推說:“夫人,我信得過你,我知道你是好人,再說,壞人也不會要這樣的男孩子,過幾年食量大,得吃好些糧食,您帶他去吧,讓他吃頓飽飯,這孩子好久都沒有吃飽過了……”抹了眼淚,將孫子推在了唐青妙懷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