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卻是不知,就在他駐足觀看玉匾的時候,望氣堂考覈大廳中昏昏欲睡的白髮老者突然驚醒,手忙腳亂的從袖中取出一塊玉牌,玉牌的形狀和外面的玉匾頗爲相似,上面同樣書寫着望氣堂三個普普通通的小字,只是白髮老者手中的這枚玉牌,此刻正閃耀着奪目的青色光芒。
“這麼多年了,竟然真有預備弟子能夠引動望氣令,天助我宗,天助我宗啊!”白髮老者渾濁的雙眸中流出兩行老淚,神情變得極爲激動,他哆嗦着手指收好玉牌,剛一擡頭,正好看到葉楓那張有些略顯猶豫的面孔。
一老一少相視良久,氣氛變得有些古怪。
白髮老者毫不掩飾心中的喜意,在他看來,葉楓應該就是那名觸動望氣令的預備弟子,他等了近百年的希望。
“前輩,您的情緒好像有些激動,要不……我等一會再過來。”監考長老的眼神讓葉楓毛骨悚然,他驀然想起自己剛纔看白晶側臉的一幕,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葉楓心下暗歎,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最近一直有些不太正常,心境修爲果然還是不夠穩定!
“剛纔是你在看大廳外的那面玉匾?”白髮老者強忍心中的激動,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淡一些,不至於嚇壞這位讓他苦等多年的少年。
“不好意思,讓前輩久等了!”葉楓發出一聲苦笑,如果真讓這位考覈長老生氣,取消了望氣堂的考覈資格,直接判定失敗,那也真夠倒黴的。
雖然葉楓自知,即便無法通過包括望氣堂在內的幾種天賦考覈,最後的演武堂應該還是能夠輕鬆過關。
“沒事沒事,都等了一百多年了,多等這一會也無妨,說說看,你看到了什麼?”白髮老者顯得有些激動,不像是要取消他的考覈資格。
“一百多年?”葉楓有些詫異,不過還是如實的說道,“晚輩看到了一大片幻象,不過閃爍的速度很快,並沒有看太清楚,好像是一片連綿不斷的山峰,還有大量的雲朵,不過我印象最深刻的還是一片血光,看起來頗爲嚇人。”
“血光?”考覈長老的神情頓時變得冷峻下來,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幻象持續了多久?”
“不太清楚,好像很久,又好像很短,不過這得感謝那位帶我進來的外門弟子,如果不是他出聲提醒,恐怕晚輩會沉迷幻象更久,也會讓前輩等上更多的時間。”
“這小兔崽子,壞我的好事!”考覈長老突然大怒,吹須瞪眼的說道。
葉楓再度無語,難不成,之前的那枚玉匾就是考覈?
不對啊,如果真是如此,那位帶他進來的外門弟子應該會出言提醒一番纔對。
葉楓打量了一番四周,發現望氣堂的大廳並不像一間大廳,更像是一個小房間,看起來甚至略顯寒酸,除了考覈長老面前的一張長桌和長老所坐的那張椅子外,整個房間空蕩蕩的,只有房間中間位置擺放的一座假山頗爲顯眼。
在房間內擺放假山做裝飾,葉楓還是首次看到,他情不自禁的多看了假山幾眼,隱隱覺得這座假山有些面熟。
“那座假山,是仿造本宗所在的十三座山峰製成。”考覈長老突然一臉期待的說道,“交上你的身份令牌,去那座假山前面,仔細端詳,然後告訴我你能看到什麼。”
葉楓雖然覺得有些奇怪,還是依言遞上身份令牌,這一次,他不想出現任何的意外,強制運轉先天引靈訣,保持一副古井無波的心態,緩緩走到假山面前,凝神望去。
如門外玉匾那般的視線拉扯感再度出現,而且越來越強烈,葉楓不得不拼命抵抗,靈力在經脈中汩汩流轉,匯入腦際,最終將假山上傳來的奇怪拉扯感徹底鎮壓。
“放鬆心神,不要刻意鎮壓幻象,我們考驗的就是你閱讀幻象的能力!”耳邊再次傳來考覈長老的聲音,葉楓心下一鬆,靈力重新回到泥丸宮,視線再度被拉扯,泥丸宮中的靈力也再度不受控制的沸騰起來,一片片更加真實的幻象再度出現在他的視野中,直到將他的所有感覺徹底包裹。
腦海中轟然一聲炸響,葉楓眼前一黑,感覺到身子彷彿陷入泥濘一般不斷下沉,等到再次穩住身形,張開雙眼時,出現在他面前的,是琅邪山的全貌,而他自己,則彷彿化作了神靈的雙眼,從高空俯視着整個琅邪山。
只不過,眼前的琅邪山,顯然不是他記憶中看過的琅邪山,山脈中的天機宗,也不像是之前的天機宗,他的視線絲毫不會受到距離的影響,可遠可近,近到極致時,甚至連山頂一片樹葉上凝聚的晶瑩露珠也能清晰看見。唯獨不見任何人影,也看不到任何除了植物以外的生物。
他在幻象中不斷查看整條琅邪山,隱隱覺得這條蜿蜒曲折的山脈像是一條俯臥在大地上的巨龍,而天機宗所在的十三座山峰,更像是這條巨龍的利齒!
天機宗範圍內的一處山谷,更像是這條巨龍的龍嘴,龍嘴中不時吐出一股股青色氣團,沿着十三根龍齒蜿蜒而上。
他心下駭然,正待定睛細看,眼前的幻象再次發生變化。
十三座山峰轟然倒塌,琅邪巨龍,成了被拔掉牙齒的巨龍,天空中血雲密佈,腥臭無比,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緩緩落下,直到落滿整個琅邪山。
“嘶!”腦海中突然傳來一陣刺痛,葉楓眼前一黑,倒吸一口冷氣,拉扯感消失,他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只是腳步有些不穩,踉蹌着後退了幾步後,被一隻堅實有力的手掌扶住。
“看到了什麼?”考覈長老的臉色有些難看,他一度擔心的事情,難道真的會出現。
葉楓不敢隱瞞,忍住頭痛,如實告知。
考覈老者點了點頭,驚懼的神情有所收斂,重新換上一臉微笑。
“你做的很好,望氣堂的考覈,你以最優秀的成績通過,同時,我們天機宗會對你重點關注,不過,生存試煉還是必須要參加,這是天機宗的規矩,任何人不能更改,別說是老夫,就算是本宗宗主也沒有這個權力!”
葉楓沒料到考覈長老會說出這番言語,他依然沉浸在之前的震撼一幕中,斷掉的山峰,失去利齒的巨龍,還有那漫天的血雲。
“幻象中的一幕不要跟任何人提起,那只是幻象而已,並不代表什麼,你在武道方面的天賦也不錯,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修爲,只要小心一些,通過生存試煉應該不成問題。等你成爲天機宗的內門弟子,我會親自向你解釋你所看到的幻象。”
“出去以後,沿着走廊繼續前進,你會看到其他天賦的考覈大廳。”臨走前,考覈長老不忘善意的提醒,順便在他的身份令牌上刻畫了一道靈紋。
離開望氣堂所在的大廳時,葉楓顯得有些魂不守舍,好在之前腦海中的刺痛感並沒有給他帶來太大的影響,很快就恢復如初,好像之前的刺痛感,也只是幻象中的一種錯覺而已。
正想起身前往下一座大廳,負責點名的外門弟子已經在大殿外叫出了下一個名測試弟子的名字。
“白晶,隨我入殿測試!”
果然是這傢伙?葉楓嘴角微提,刻意在大廳門口停留了片刻,等到那名外門弟子將白晶帶到望氣堂門口時,突然開口說道:“臭小子,別讓我失望,如果不能通過考覈,我可會成爲有史以來沒有一名隊員的光桿隊長了!”
白晶微微一怔,罕見的沒有開口嘲笑他一番,而是臉色微紅的點了點頭,顯得有些扭捏不安。
“原來我們的白大少爺也會害羞啊。”葉楓發出一聲爽朗的大笑,渾然不顧那名外門弟子已經臉色鐵青,隱隱有發作的跡象,大步向着走廊另一邊走去。
第二項天賦考覈,機關堂!
這次的玉匾沒有任何玄乎之處,葉楓進入大廳,看着滿地木質傀儡部件,一陣失神,難道所謂的機關堂,就是學習組裝這些木頭不成?那他可真提不起什麼興趣。
“身份令牌!”見葉楓望着地上的木質部件出神,一旁的考覈長老有些不耐煩的提醒道。
葉楓連忙遞上身份令牌,沒想到連續兩次的考覈,都是考覈長老主動提起,他纔想起上交身份令牌這件事,心下不由得一陣苦笑,暗道如果那名外門弟子之前所說屬實,他已經可以直接宣佈兩次的考覈慘遭失敗的命運了。
考覈長老雖然有些不滿,還是耐着性子檢查了一遍葉楓的身份令牌,他很快就發現了那道多出來的靈紋,仔細查驗了數遍後,確認這些靈紋並沒有錯誤之處,心下頓時有些駭然。
在外人看來,通過考覈時多出的那道靈紋並無差別,只有天機宗的高層知道,每一名預備弟子通過考覈時,會根據考覈時的成績得到完全不同的靈紋,葉楓之前通過的是望氣天賦的測試,那道靈紋中蘊含的成績結果讓他震驚,竟然是——絕佳!
天機宗的天賦考覈成績,一共分爲五個檔次,分別是,較差,一般,優秀,完美,絕佳,隨着近年來天賦出色的年輕一代越來越少,天機宗對收徒的尺度也越放越寬,基本上只要能讓考覈長老在你的身份令牌上留下一道靈紋,就算是“較差”,也能通過複試首輪的考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