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靈,乃天地惡念所化。
傳說中,天地之初,混沌未開,善惡不辨。
忽有神人降世,隻手開天,演化陰陽,這纔有了善惡之分。
善念爲正,衍生萬靈,惡念爲邪,不死不滅。
……
起初,剛進入這個地方,淺依就知道不好。
這裡不但邪煞籠罩,就連她定位的星羅盤也完全失去了作用,顯然是一處被外界隔絕之地。若非她擁有強大的感知能力,恐怕現在已經徹底迷失在這黑色的霧障之中。
饒是如此,沒有了星羅盤的指引,淺依根本無法識別方向。
“嘎嘎!”
“嘎嘎——嘎嘎——嘎嘎——”
此時,淺依便深陷邪靈的重重包圍之中,任憑仙術橫掃,亦滅之不盡。
在她不遠處,是一具深深白骨,上面殘留着濃濃的邪煞之氣。
與妖魔不同,妖魔好歹算是生靈。而這些邪靈沒有生命的氣息,無形無相,變化無常,渾身上下黑氣繚繞,不時傳來陣陣心悸的波動,彷彿刺痛靈魂的尖叫之聲。
淺依身爲聖地傳人,對邪靈自然不會陌生,可這些邪靈不像是天地所化,而是人心惡念所凝聚,儘管不算強大,但是卻越殺越多,連綿不絕。
因此,任憑淺依本領通天,也架不住無窮無盡的邪靈。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耗盡心力,淹沒在邪靈之中,就算擁有再多的手段亦是枉然。
這一點,就連柴家父子都沒有意料到。
……
“嗡!”
“轟轟轟——”
仙術狂暴,氣浪吞天。
又是一波仙術施展,淺依氣勢徒然上漲,青絲張揚,紫衣飄蕩,仙道強者的氣息頓時暴露無疑。
只可惜這些邪靈沒有半點靈智,全憑本能驅使,一怔之後,更加瘋狂的朝着淺依撲了過去。
周圍的邪靈被淺依打散,沒過多久又再次集結。
如此反覆循環,不厭其煩!
淺依面色凝重,自知不宜久戰,於是全力而爲。
“蓬!”
“嗤嗤嗤~~~”
兩道封靈環同時出現在淺依頭頂,念動之間,兩隻雷鳥跨界而出。
“御靈!”
一聲輕喝,雷鳥化做雷霆之劍。
在淺依的意念控制下縱橫交錯,將成堆的邪靈衝得七零八落。
“嗤嗤!”
雷霆彷彿天生就是邪靈的剋星,所過之處,大大小小的邪靈統統湮滅。
見此情形,淺依精神一振,神魂波動更加強烈。
“嘎嘎!”
“嘎嘎——嘎嘎——嘎嘎——”
“嗖!嗖!嗖!”
劍影飛舞,雷光閃爍。
儘管被雷霆剋制,邪靈仍舊不知疲倦的撲向淺依,並且隨着時間的推移,周圍的邪靈又漸漸越聚越多。
淺依幾次奪路突圍,奈何沒有星羅盤的方向指引,反倒衝入邪靈密集的地方。
……
“嗖!嗖!嗖!”
“嗡嗡嗡!”
劍舞與仙術齊飛,雷霆與電光交織。
面對前仆後繼的邪靈,淺依眉宇之間終於顯露出幾分疲態。她雖爲聖女,但畢竟不是聖靈,不可能永無止境的戰鬥下去。而且她現在無法辨識方向,只能在黑暗中亂闖。
現在又該如何是好?難道自己真要葬身此地嗎?
第一次,淺依心中升起一種無力之感,嘴角泛起一絲苦苦澀。自己終究是個瞎子,哪怕天賦再好,感知再強,也有能力觸及不到的地方。
“嘎嘎!”
“嘎嘎——嘎嘎——嘎嘎——”
“轟!”
一聲氣勁震響,淺依不由一愣。
她忽然感應到前方不遠處,除了邪靈之外的另一種氣息。
那是人類生命的氣息,那人同樣與邪靈戰鬥,而且正朝着自己這方一點一點的靠近……似乎每一步都是那麼的艱難,又似乎每一步都是那麼的堅定。
“閣下是誰?此地兇險,快點離開!”
淺依的表情沒有半點欣喜,因爲她知道邪靈的恐怖,除非有剋制之法,否則只能身陷其中。
此人現在趕過來,明顯是想幫助淺依。既然對方是好心,她又如何人心讓對方跟自己一樣身陷囹圄。
“……”
那人沒有說話,就這麼一直戰鬥着。
他沒有繼續靠近淺依,反而獨自守着一面,爲淺依分擔着壓力。
“轟!”
“轟!轟!轟!”
“嘎嘎!”
“嘎嘎——嘎嘎——嘎嘎——”
一個時辰過去了,那人沒有停下。
兩個時辰過去了,那人依然未停。
三個時辰……四個時辰……
淺依從開始的勸說,到後來的苦澀,現在卻只能沉默,甚至眼角帶着一絲淚光。
對方如此努力,自己又怎能夠輕言放棄。
於是,淺依不再分心他顧,一心一意的施展仙術,同時控制着雷劍飛錯!
……
“嘎嘎!”
“嘎嘎——嘎嘎——嘎嘎——”
“嘎!”
不知道過了多久,邪靈羣中突然傳來一陣異動,引起了淺依的注意。
“嗤!嗤!嗤!”
“嗡嗡!”
一道熾熱的意境油然而生,帶着一種光明正大,浩蕩煌煌的氣息。
就在意境升起的一剎那,黑暗退去,邪靈彷彿彷彿看到了什麼更恐怖的東西,本能的顫慄,而後一鬨而散。
感覺到周圍壓力瞬間消失,淺依不禁怔在當場,空靈的目光朝着某處看去。
……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淺依強忍着內心的酸澀,詢問着來人。
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自己認識此人,一定認識此人,否則對方不可能這樣捨身忘死的幫助自己。然而,她在對方身上卻感覺不到一絲熟悉的氣息。
直言不諱的說,淺依雙目失明,所以她的心比常人更加敏感,她的感情更加豐滿。
自她懂事以來,就從未接受過別人的幫助,一次也沒有。她已經記不得被人關心是什麼樣子,她也記不得,被人幫助是什麼感受。
因爲她有她的尊嚴,她有她的驕傲,她希望自己在別人眼中是正常的,她希望自己永遠都堅強。
“……”
“你,爲什麼不說話?”
似乎想到什麼,淺依忽然一愕:“你是在懸崖上修煉的那個人?你怎麼會在這兒?”
“……”
“你一直跟着我?”
“……”
見對方不回答,淺依並沒有生氣,心緒逐漸平復下來:“你爲什麼跟着我?”
“我,我見你眼睛不方便,怕你有危險,所以……跟上來看看。”
依然是雲凡那乾澀的聲音,透着一抹艱難與疲憊。
剛纔的戰鬥,幾乎透支了雲凡的體力,他現在還能站着,已經是最大的努力。
只是,雲凡的這句話,再次激起了淺依的心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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