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雅公主,老夫還是認爲和全族人一起商量比較好。”那高瘦族老堅持道。他並不清楚賓雅究竟要宣佈什麼,只是按他自己的想法刻意阻撓。
其它族老見他態度如此堅決,還以爲他事先已經得到了什麼消息,也跟着表態,要求召開全族大會。
眼見場面鬧哄哄的,漸漸有些失控的態勢,賓雅強忍住心中的怒火,喝道:“我身爲啓明王族公主,難道連召開族老會的權利也沒有了麼?”
她的怒喝聲中帶着了一絲精神威壓,頓時全場變得寂靜起來。但是,很明顯,那些族老們並不服氣,尤其是那個瘦高族老,視宋彥羽爲眼中釘。
“現在我以啓明王族公主的身份宣佈,”賓雅環視全場,不再跟他們多囉嗦,準備將心中的決定當衆宣佈出來。
就在這時,大殿外忽然響起重重的敲門聲。估計這事也是比較罕見的,幾乎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宋彥羽注意到,唯有那瘦高族老一付心領神會的模樣,來者明顯跟他有着不一般的關係。
“何人在門外喧譁?”賓夏怒喝一聲,這是王權受到挑戰的直接威脅。
“回殿下,浩天。”那人的聲音低沉而富有力量感,顯得很有信心。
宋彥羽心中暗暗忖測,他來啓明王族也有幾天了,雖然還沒有離開過王宮,但是對啓明城內的強者氣息還是有所瞭解。那傢伙的力量氣息很強很陌生,應該是從城外趕來。這事真是透着蹊蹺,怎麼會這麼巧?
他同時注意到,賓雅的臉色微微一變,貌似來人的地位不一般,甚至於,和她之間也有着某種非同尋常的聯繫。
沉吟良久,賓雅對賓夏點了點頭,於是賓夏跑去將殿門打開。門一打開的瞬間,便有一股強者氣息撲門而入,一道頎長偉岸的身影,定定而立,氣勢令人無法目視。
族老們頓時面面相覷,賓雅更是深吸一口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神表複雜之極。只見賓夏訕訕地道:“原來是浩天哥回來了,請進。”
他貴爲啓明族王子,在此人面前竟然有種自慚形穢的自卑感,連腰桿都在不知不覺中彎了幾分。
那浩天傲氣凌厲的目光朝殿內掃了一圈,又掠過宋彥羽的臉,停頓數秒,然後落在賓雅的身上,上下打量她幾眼,最終定定盯着她的眼睛。
稍頃,他旁若無人地走進大殿之中,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賓雅的眼睛。而賓雅則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樣,沒有躲避他的目光,不知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賓雅,我回來了,你難道不開心麼?”浩天站到她的面前,眼神犀利而熾烈。
“歡迎你回來,請您入座吧。”賓雅沉默片刻,臉上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然後很快便恢復了高貴且凜然不可犯的氣度。
經過最初內心的掙扎,她已經調整好了心態,有些事終究是要去面對的,只不過她沒有想到這麼快這麼突然。浩天是她的師兄,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浩天對她的心意她也一直都很清楚,只是一直都沒有說破而已。
浩天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啓明族唯一的榮耀武士。幾乎所有人,都想當然地認爲他和賓雅公主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當然,在他心中更是這麼想的。不久的將來,他是一定要娶賓雅爲妻的。
那個高瘦族老便是他的叔公,浩天死死盯着賓雅看了足足幾十息的時間,然後才陰沉着臉走到那高瘦族老的身邊。按照啓明族規,榮耀武士有權利參加任何級別的族會,甚至國王反對也無效。
從最開始的貌似融洽和諧,到後來的公然對抗,再到此刻的劍拔弩張,宋彥羽已經看到了啓明族內部的深深裂痕。這一切,說來不是爲了權利便是爲了資源,那些族老,覬覦的不外乎這兩樣東西。
自從落座在那高瘦族老身邊後,浩天便再也沒有看賓雅一眼。他的目光,始終在宋彥羽身上瞟來瞟去。
賓雅疑惑地瞥了賓夏一眼,她是很奇怪浩天的出現,並且他明顯知道了很多事,否則不可能是這樣的態度。賓夏一直都在迴避她的目光,似乎是有些心虛。
大殿內陷入長時間的沉默,氣氛緊張而又壓抑,令人說不出的心煩意悶。賓夏回到前臺後和賓雅保持了一段距離,並且不斷地不動聲色地向後移,直至退到她的身後,這樣就不用直面她冷厲的目光了。
“賓雅公主,聽說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宣佈,現在可以開始了麼?”浩天忽然陰着聲音開口說道,他說話的並沒有看她,而是對着大殿正中間牆壁上的一幅巨大圖案,那是一隻雪白威武的巨鳥,翅膀半展,神威無邊,正是傳說中的啓明神王。
“沒錯,本公主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向衆族老宣佈。”賓雅開始是有些賭氣,不過說着說着情緒便穩定了一下來,也恢復了從容和鎮定。
說完她扭頭朝宋彥羽看了一眼,然後輕移蓮步走到他身邊,挽起他的手,和他並肩一起走到前臺。她刻意落後他半步,作小鳥依人狀,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本來她並沒有打算做得這麼誇張,但浩天的出現,徹底改變了她的想法,她不想再留給浩天任何非份之想。要斷,就要斷得乾淨利落,雖然此前他們並沒有確立關係,但族人公認他們是一對的壓力對她而言也是巨大的,更何況他們是師兄妹,浩天一直對她很好。如果沒有宋彥羽的出現,或許,她真的有可能嫁給他……
他們並肩站在前臺,坦然面對四周圍那些或猜疑或不屑或鄙夷或仇視的目光,賓雅的小手有些顫抖,不過在宋彥羽的感染下,她很快又恢復了鎮定。事已至此,總是要做一個了斷才行的。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無疑是賓夏,這小子也不知打的什麼主意,難道是存心想看他們出醜麼?賓雅心裡恨得牙癢癢,但此刻面對那些族長,卻絲毫也不能表露出來。相反還得表現出容納一切意見的胸襟,否則這事將愈演愈烈。
“各位族老,”賓雅將宋彥羽往前一推,“這位是宋彥羽,他擁有強大的力量,以及一顆正直善良的心,我希望你們能夠接納他,而他也一定會成爲啓明族的朋友。”
“切!”
“哼!”
……
那些族老們發出種不以爲然,甚至是充滿敵意的聲音,也有不少冷眼旁觀,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反對賓雅。詭異的是,本該態度最激烈的浩天,此刻反而保持着剋制,顯示出他的胸襟似乎很寬闊。
“各位尊敬的族老,我深深愛着賓雅公主,東方有句古諺叫作愛屋及烏,我想我也會愛上偉大的啓明族,並願意這之奉獻我微薄的力量。”宋彥羽從容不迫地道,他並沒有在聲音中施加力量,只是語氣自信而堅定。
事實上,在他說話的時候,便有一股無形的威壓朝他襲來,想讓他當衆出醜。那是來自高瘦族老身邊一位黃臉族老的襲擊,他一直默然無聲,沒想到出手倒是果斷,而且手段也是隱蔽而有力。
宋彥羽當然不可能被這種程度的威壓擊垮,他淡定自若,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好,好,說得好!”帶頭鼓掌的居然是浩天,他邊鼓掌邊站起身,只不過響應他的人廖廖無幾,不過他也沒有地意,環顧了一週後冷笑道,“這位還真是有自知之明,不過我們啓明族不需要微薄的力量,更不需要東方懦夫。”
“浩天!”賓雅聞言柳眉倒豎,“請注意您的言詞,別忘了狂戰大神也來自東方。”
那浩天聞言臉上的肌肉痛苦地抽了抽,化了很長時間才籲出一口氣,幽聲道:“尊敬而高貴的賓雅公主,看來在您的心中他都能和狂戰大神相提並論了,嘿嘿,您是把他當成了狂戰大神來拯救貧弱而又昏聵的啓明族麼?”
“如果您這麼想,那就算是吧,您難道不覺得啓明族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賓雅不動聲色地道,臉上沒有憤怒,只有充滿自信的淡定。
而她越是平靜而淡定,就越是讓浩天覺得憤怒,他簡直已經氣炸了肺,不過他還是強忍着內心的怒火,不至於在當衆失態。
“尊敬的賓雅公主,你能不能給大家一個解釋,憑什麼你認定他堪比狂戰大神,能夠救啓明族於危難之中?”浩天壓着怒火繼續發問,甚至裝出很有涵養的樣子。
“嗯,您扣的帽子一是太大,二是歪了。在賓雅心中,沒有人能和狂戰大神相比,他是我們啓明族最大的恩人,沒有他也就沒有現在的我們。時至今日,啓明族又將面臨着生死存亡,多一份力量,我們便多一分希望。”賓雅淡淡地回敬道。
說着她不再面向浩天,而是轉向那些族老,繼續道:“今天賓雅的決定,就是寧願放棄公主的身份,也要宋彥羽在一起,我愛他,沒有任何人能改變這一點。此外,無論你們如何看待我,我對啓明族所負的責任永遠不會改變。”
她的態度很明確也很堅定,那就是無論他們是否同意她和宋彥羽在一起,也改變不了她內心的選擇。當然,她也不會放棄責任,因爲她不僅以前是啓明公主,現在也是,將來就算放棄了公主身份,她的責任不會因此而以改變。
全場陷入一片沉默,不過很快便有一聲冷笑響起,正是那高瘦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