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聖君,天地間最爲古老的聖君,已經活了一百多萬年,歲月流逝而他不曾死,至尊無蹤但他卻留凡世。
這就是陰影聖君,而他之所以可以活得如此之久,能夠擁有比聖主還要悠長的生命,所依靠的便是當初冰心聖君爲他煉製的長生物質。
當然,聖主究竟能夠活多久誰也不知道,畢竟聖主都已經消失了,而太虛聖主一直在太虛神廟之中,不曾離開,聖主那個境界,乃是一個最爲神秘的層次,誰也不知道那個境界的風景是怎樣的,只有聖主他們自己纔會瞭解。
而陰影聖君體內的長生物質,或許聖主便具備這種東西,昔日冰心聖君爲了救下陰影聖君,開始進行一項試驗,而就是因爲那一項試驗,冰心聖君無意中創造了冰心氣的出現,這也導致了冰心族的毀滅。
只是當時瞭解這些秘密的存在都已經冰心聖君失敗了,並沒有完成試驗,但事實上冰心聖君卻完成了大半,留下了部分的半成品,而那些半成品後來被陰影聖君吸收,非但治癒了他當時的傷勢,更是令他擁有了悠長無比的壽命。
那之後陰影聖君性情大變,幾乎變了一個人,殺戮成爲他最大的樂趣,手中可以說是屍山血海,便是那些走向了聖主之位的無敵強者,稱霸宇內之人,手上的鮮血也比不上陰影聖君的多。
百萬年來,陰影聖君曾經被傳數次死亡,尤其是三十萬年與太陽聖君齊凌空一戰,整個天下都覺得他已經死了,甚至連齊凌空自己也絕對陰影聖君已經死去,可是他卻依然活着,甚至在十萬年前,還化名殷影重新活躍在世上。
五萬年前與太虛聖主那一戰,只有少部分人知道那是陰影聖君,並未傳開,所以大多數人並不知道殷影曾經復活或者說未死。
只是他卻依舊活着,連聖主都沒有擊殺他,而這一切的功勞,都要仰仗那長生物質,陰影聖君痛恨這個物質,因爲這可能讓他能夠永遠活下去,但一個人活過萬世,認識的人都漸漸逝去了,不管是敵人還是故友,那種感覺,蒼涼孤寂,是極難想象的一種痛苦。
不過既然活着,陰影聖君當然想要做些什麼,所以他在不斷的探尋秘密,尤其是萬古之前的秘密,特別讓他感興趣,他有種預感,或許通過萬古之前的力量,他能夠復活一些人也說不定。
所以陰影開始活躍在整個天光大世界各處,他掌握的東西,越來越多,殺的人也越來越多,所做一切,只想復活一些人。
一些已經死去,註定不可能再出現世間的人。
人死如燈滅,不可往生,這是一個真理,是天地之間最強的法則約束,就像是時間的流逝,即便有大神通可以回到過去,卻也無法改變過去。
過去的便是無法改變的,這是最爲森嚴的法則,是誰也無法掙脫的鎖鏈,便是強如聖主也無法復活已經完全死去的人,無法將時間往前回復哪怕一個瞬間。
天地之道,終有不可逆的時候,在這些東西面前,不論是怎樣的存在,也只能選擇屈服。
陰影想要復活一些人,卻根本做不到,他只能寄希望與萬古之前,即便那希望依舊十分渺茫,但總比毫無目的的走過百萬年要來得更強。
人,總是需要寄託的。
陰影聖君想要復活一些人,而其中一個最重要的,便是昔日的冰心聖君,他們曾互爲知己,曾月下相約,曾談天說地,曾天涯比鄰。
但他們不曾海誓山盟,不曾互述心扉,不曾真正享受過那快樂時光,所以他後悔,所以他想要挽回。
但一人已死,一人長生,如何挽回?
唯有復活那人罷!
陰影聖君已經重聚人形,身體表面那些陰影全部掩去了,歸入身體之中,陰影第一次將自己的真正面目展現了出來,他依舊如同百萬年前那樣,依舊年輕,黑髮如瀑,依舊俊美,面如冠玉。
卻已不是當年那明淨透徹的心,渾身上下都散發着驚人的冷意。
那黑眸黑髮黑羽衣,彷彿能夠將所有的光都吸扯進去似的,乃是天地的陰影,註定生長在陰暗之中的蝙蝠。
陰影聖君披着長長的羽衣,的確如同烏鴉一般,他走在望虛城的大道之上,兩邊的建築並不高大,但是卻都透發出驚人的威壓,天空更是光怪陸離,有極爲神異的力量在流轉,時而化作神龍,時而化作真凰,咆哮萬里。
不過陰影聖君對這些驚人異象卻視而不見,對那些鎮壓天地的威壓也置若罔聞,他在不斷的往前走,只因爲那路的盡頭,一根巨大無比的冰心神樹生長在那裡。
茂密的枝椏亭亭如蓋,遮住了一方天空,綠色的光粒在空氣之中漂浮着,好似精靈一般,散發着濛濛的光暈。
每一根枝幹,每一條枝椏,都是流淌着綠霞,晶瑩剔透,如寶石拼湊而成。
如此巨大的冰心神樹,世間罕有,百萬年來不曾現,只有在那百萬年前,曾經出現過那麼一株,而陰影聖君對這一株數,心中記憶猶新。
宛如記憶的匣子被打開了,昔年的一幕幕不斷在陰影聖君腦中閃過,而他的腳步也逐漸慢了下來,直到最後,舉步維艱。
並非被那威壓擋住了,並未被那異象震懾了,只是因爲那久遠歲月的回憶沖垮了一些東西,早已冰封的所在。
他,難以向前,竟有些害怕起來。
這一株神樹之下,似乎曾有兩人在激烈的弈棋。
這一株神樹之下,彷彿曾有兩人在談天說地分享心中的夢。
這一株神樹之下,好像曾有一人在伸開雙臂擁抱天空,而有一人則是看着那樣的她,再難移開目光。
這一切是幻覺嗎,那嬉笑怒罵是自己的幻象嗎,那豪氣若男子,指點着天下江山,誓要將冰心打造成天光第十族的女子,真的存在過嗎?
一片烈火,燒盡了心中畫面,冰心族的哀傷,那咳血倒飛的悽然,好似就在昨日。
回想起了一切,那是真實,無法面對的傷,早已冰封在角落,今日這神樹勾起的記憶,心中苦澀再難抑制。
時隔百萬年,那被塵封的名字,好像又記起來了。
“沐若離。”
“北硯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