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吧檯邊休息,有點打瞌睡——雖然很不爽和驚訝,但是發生在我身上的怪事巧事,集合在我身上的怪物怪人已經夠多了,真的快把我這個年輕人的神經都給提升到“我”的那個高度了。
說起怪物怪人,沒有在我這副神軀裡湊熱鬧的,在身邊的,還有一個噹噹呢。我拖起開始疲憊和痠軟的身子離開吧檯,走到了吧檯後面的衣帽間。
我席地坐下,看了眼衣物籃裡熟睡的孩子,給他最後按摩了一下,讓他睡得再久一些,他的身體怪異的地方太多,在我沒有想到辦法比較好地剋制他的“食慾”的時候,還是讓他多休息吧。
這次按摩消耗了我剩下的最後一點精力,我真的太久沒有休息了,就算是個囫圇覺——雖然我睡着了可能雷打不醒,想睡囫圇覺有點奢侈,但是真的太久沒有休息了——好像也就一天多兩天?反正這兩天我的精神太緊繃,現在真的快累壞了。
我腦子混亂得很,現在奧菲可能已經藉着我製造的混亂遠遁逍遙去了,也可能不太逍遙有點想掐死我,不敢暫時是威脅不到我,我終於是徹底軟了,趴在衣物籃邊上,額頭枕着最後結束按摩的左手,閉上眼睛,默默唸了一句“照顧好我和噹噹,最多兩天……”,然後就睡着了。
我睡眠質量真的很高,只是感覺自己在暈眩,開始的時候身子很酸,然後慢慢變舒服了些,似乎哪裡總是不舒服,可是睡眠的混沌之中我感覺並不清晰,然後,我眼睛一睜,醒了。
依然沒有睡夢,看來不是法亞傲嬌,要麼,就是我自己出問題了,沒辦法再做夢了。
眼前的景象被熱能等熾白的光芒晃了一下,我問了一句:“我睡了多久?”
我眼前的地面上,浮現了幾個字:“接近兩天。”
我鬆了口氣,還有差不多半天拿東西,再半天可以上去地面,再有一天半天的時間準備大講座——沒問題……吧……
我從地面上站起來,眼睛有些昏花,身子不自覺地晃動了下,突然我“嘶”地吸了一口涼氣,這才發現自己的左手被壓成了紫色——原來睡着的時候總是感覺不舒服的是左手啊,一旦退出戰鬥狀態,這幅身體真的太弱了。
“我說吉雅啊,就算你生氣不想和我說話,起碼給我的左手挪下位置啊!”
一如既往地沒有迴應。我苦笑着,晃了晃腦袋,精神頭好多了,雖然身體那種虛弱的虛浮感再次襲來,我走了兩步,果然,連走路的速度都變慢了。
尼瑪我以後能偷工減料一定也要偷工減料!
雖然想是這樣想,但我還是專心致志地給依然沉睡的當當檢查了一下身體,確認他睡眠的身體的確在自行消融一些對他來說沒用甚至是有副作用的肌體。看來之前多慮了,作爲被堪薩斯培養出來的天生的戰鬥機器,而且還有我兩次不遺餘力的穴位按摩,噹噹如果無法自行調整身體狀況,那纔是怪事。
這樣想,我就舒服些了。是我在他下身成形時摻了一腳,雖然有堪薩斯不瞭解我的神軀不死的底牌的原因在內,但到底來說,噹噹身體裡的雜物我難辭其咎,以後還是要多費些心力。
於是我再次俯下身給噹噹按摩了一下,這次沒有輸入魔力,只是身體按摩,讓他睡舒服些。
忙完了這邊,我再次開始慢慢挪動起腳步來。我現在所處的衣帽間,與吧檯、沖涼房等等都只算是這個家的前半段,最吸引我的書庫在往裡面走就行。可我依然沒有急着進去看書,而是拐去了左手邊,在牆壁上找到一塊鐵片,用左手有些彆扭地扭動了一下。這是必須用左手的地方,因爲左手更擅長玩弄藥物,或者說,藥用礦物。
這是一個奇怪的習慣,我知道。我也不明白當年的積勃爲什麼會這樣設置自己這個家的機關,這甚至給現在的我造成了一定的麻煩,不過這裡有果不殤用剩下的藥物,是必須拿上的,不論誰的立場如何,我不能無視對我好的人或其他物種對我的維護,必須有所回報。
門開了,這個飽含了無數財富,與地盤幾乎不相伯仲的寶庫其實對我幾乎是不設防的。我心中真的萬分慶幸,“我”傳承給我的東西,隨着時間推移,也越發顯露出了其珍貴,而且這裡與記憶中相比沒有任何變化,更是值得慶幸,起碼說明當年積勃認爲的,這些東西的保質期並沒有出錯,纔可以一直保存至今。
並不是所有玄幻的東西都沒有保質期的,那種越老越好,效用越高味道越好的東西更是稀少,起碼沒有正確的保存方式,大多數高等的藥物和寶物是無法長久存在的。
我倒是想把這裡的藥物一件件好好收撿養護一下,再一件件地囉嗦一下用法,用這火那火用這手勢那手勢地折騰一番,這種正常的玄幻情節可以佔老多的章節篇幅了,但那實在太費精神和時間了,而且有吉雅在,實在沒有我來保養的份,如果不是她鬧脾氣,我都不需要進來!
有“客人”在還好,她還肯給我點面子幫幫忙,現在她估計連我的死活都懶得管了。
我的身體是不需要浪費這些存了起碼幾百年的老藥的,於是事情簡單了,進去抓了果不殤當年留給我的藥箱子稍微檢查了一下,蓋上了就扛在了背上。
然後我繼續往房間左手邊走,依然是左手扭動鐵片,這次不是因爲什麼奇怪的習慣,這枚鐵片的激活並不需要左手掌。純粹是因爲果不殤的藥箱子太重,我變小了的力氣扛在背上太吃力,完好的右手得幫着托住。
而等里門也打開了,我才驚覺自己居然不會先放下箱子,智商實在不知怎麼形容。難道我受了傳承的智商也會低迷?之前用腦過度現在“放空”的被動技能被觸發了?
想了些有的沒的,我還是沒有放下箱子,多少有些向某女演戲的成分在內了。
里門裡面的東西,可就駁雜了,什麼都有,大概是覺得有趣又便於保存的東西都放在這裡了。這裡要拿的東西比較多,我始終還是顧念着我課題組的孩子,以及與我結緣了的幾隻小獸,這裡可以找到對他們有用,起碼是可以作爲玩具的東西。要知道,當崽龍開始長牙的時候,它的玩具就很講究了,如果我不想像夏普那樣“以身飼龍”,那這裡的一些玩具可就太有用了。
清空了一箱好像是名畫的東西,獲得“一米左右的正方體大紙箱”道具一件,從地上隨便挑了一副看不懂的綢緞名畫,綁在紙箱上,改進成“可拖曳的一米左右的正方體大紙箱”道具一件……
我的這個腦子啊,一旦閒下來就胡思亂想,越來越不正經了。
我拖着裝滿了東西的道具紙箱,繼續往左手邊挪,這次我很不正經很胡鬧地繼續用左手開門——左手多活動也有助於它恢復不?哎呀都紫成這樣了……
第三個裡間比前兩個大了近一倍,不過,是空的。因爲“我”始終拿不準最安全的這裡應該放什麼東西。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雖然才華橫溢,但是也是逃不出選擇恐懼症。
我着實有些辛苦地橫渡了整個房間,這空落落的空間和空落落的回聲,讓我的心也有些空落落的。自從穿越之後,身邊的一個個就沒有幾個是簡單的,立場是單純的,每每想到這些,我都覺得心好累。我倒是真的很想吉雅能夠放下性子和我好好聊聊,除了進門那一次聽到了她的聲音,現在都過去兩天多了,我們還沒有說上第二句話。
因爲知道某人是沒有讀心術的,所以我就這樣嘀嘀咕咕地念叨了幾句,但是直到再次用左手開了門,我也沒有聽到她的哪怕是一個字。
“傲嬌真是個奇怪的性格。”我念叨道,“強大的和可愛的人都是這樣?”
不一定,第四個裡間可以證明這一點,因爲裡面的,全部都是標本。
至於是什麼標本,反正以積勃和蘭波之能,可以想到可以收集到的,也可以運到這裡的,都有了。
怎麼說呢,積勃強大在於他對礦物的應用天賦,在於他那久經沙場磨礪出來的至尊殺氣,所以,他的標本就是各種稀珍,各種武器盔甲。
蘭波的強大,在於他的瘋狂,對血腥的變態嗜好,以及那莫名激活的對解剖的狂熱。
也許不是莫名的,在奧菲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暗示後,我已經懷疑到底是不是積勃吃下仙果,導致失憶之後纔出現蘭波這另一個怪物。如果積勃和蘭波之間有某種傳承,是戰場上遺留下來的殺氣,造成的對解剖和科學的扭曲追求。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第一次使用三位一體,殺戮都市叢林間五位老人的時候,積勃的殺氣和蘭波的解剖術結合得如此完美就更好解釋了。
這裡左右邊涇渭分明地擺放了各種還可以再存幾千年的標本,都是積勃和蘭波這樣的強者收集的,而他們實在無法和傲嬌這樣的屬性聯繫起來。
這些東西除了更好地印證我激活的一些記憶,目前來說對我用處都不大,除非有一天我想走爭霸路線,只要有人,我可以飛快地形成一支裝備精良的改造人軍隊。
雖然我一直認爲我的仙子應該在神明的世界裡嬉戲,或者在貧民的世界裡流淚,最不可能在俗世裡翻滾,但是如果需要我把握世俗權力,或者世俗權力阻礙了我,這些珍稀的礦物、魔獸,和精品的裝備,可以給我底氣——如果我可以拉起一支比較有向心力的隊伍的話,我有信心讓這隻隊伍變成可以硬抗十倍軍力的怪物——畢竟,無論哪個我,都是千里挑一的怪物,即便是本我,也在漸漸適應玄幻世界的血腥和殘酷,精神意志在這段時間突然襲來的惡戰之中也越發堅韌,這些資本在,我要是沒有這點自信,可就太過分了。
胡亂想了些東西,讓自己沒有那麼發毛,但我還是壯着膽子,在這裡轉了一圈。
先是右手邊的刀兵逛過去,肌膚靈肉似乎都在被鈍器和利器輪番攻擊,哪怕只是輕輕走過,那種千年過後依然咄咄逼人的兵魂依然不甘沉寂。能夠被鍛造神匠積勃存留下來的,幾乎都是準神器,當初謝克多連分身所拿的那兩把,就是這種極易被當成神器的準神器。
而另一左手邊逛起來,則很有走進了靈異世界的感覺,總能感覺背後有什麼在觀望着自己。這些魔獸魔物怪物野獸……以及人,其實都是死物了,他們甚至沒有刀兵們的那種兵魂,但是就是因爲人總是有所思想的,所以這些被完整保存下來的死物標本纔會震撼我心。他們之中很有一些,生前是強大無比的生物,雖然比不起安難這個級別,但比起我依然記不住真名的阿都所植入的那些魔族細胞還是要高級很多很多的。
想到這裡,我問了一句:“吉雅,潘塔他們的血液收好了沒,那可是珍貴無比的東西。”
沒有迴應,倒是我自己的聲音在這間房子裡迴盪,在無數沉默的死屍之間迴盪,把我激起了好高一層雞皮疙瘩,連麻木的左手的似乎瞬間痠軟了起來,趕緊一步三蹦地,開了最後一扇門,離開了這個怪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