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會說漂亮話,有信念甚至執念,沒有點才能和實力做憑恃,是生存不下去的。這無論在哪裡,都是通用的道理。”
“在那場大浩劫中,基本上陸地上的種族都是很難置身事外的,是龍神給了我們地上生物生存的希望,也給了我們尊嚴,尤其是地精。他雖然只在我們面前留了一天不到,但是他做了很多功蓋千秋的事……”
還有很多嚇人的事,我心裡想,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
“且不說神明能不能做更多,但是恩情是不能忘的,雖然天物就是他們放出來的……嗯?我在說什麼?”我啪地一聲拍了下腦袋,被風吹麻木了的臉只是稍有知覺,然後我知道,壞事了,有人出手了,他們影響了我的情緒和心志,讓我說得太多了!
是對神明的敬畏,讓我清醒了過來——我還是太弱了,生存無虞,但是,太容易被操縱。
“浩劫的事,我不再多說了,耳熟能詳,大家裡面甚至可能有可以說得比我還好聽的。”我勉強笑笑,“那時候的我……名爲積勃。讓大家聽了那麼多老人回憶的閒話,見笑了。”
不好笑。沒有一個人笑,在所有人面前自承就是積勃,希望可以引來更多的人吧,不過在那之前,我的心志不可以再那麼脆弱了——能不能不再那麼脆弱了,我自己都厭煩我自己了!
“也許很多人會說口說無憑,但是事實上很多人都知道這點,真正站到了我們這個高層圈子的,都知道我是積勃,今天便藉此機會,讓你們知道知道。”反正已經得罪了吸引了很多聞着我的腥味就過來了的傢伙,借他們的橋,諒他們也不會說我不是積勃。
然後,我一咬牙,繼續自己爆料:“而且……浩劫之後歸隱的我,後來還換了個身份出來,主名爲蘭波,這個也許比較少人知道。但是如果說起陵墓王、心野王、說王這些和我曾經擁有的混戰之王相比更繁複和牛氣的稱號……防陳彌這個名字的話,估計還是很多人知道的。”
果然,這些名字說出來,很多人都變色了。陵墓王曾經殺過多少人類,心野王曾經吃過多少女人,說王曾經憑一嘴之利整合過多少組織甚至是國家,六百年的漫長,足夠做很多了,而防陳彌……好吧,其實他也就一套話和傳說,有進入過人們的視線,估計除了些博聞廣記的、別有用心的和專業對口的會記得他,其他人也是聽不懂的。
“如你們所見,我的確是一個被時間和慾望培養得足夠強大和邪惡的人。對於一個活了那麼久的人來說,做那麼多角色,用那麼多身份,什麼性格和事情都嘗試去做過……其實好像也不是太難的事情。而且,不做點什麼的話,有點無聊吧?”
我笑着對底下壓手,剛纔不知道多少人站起來了,一臉怒容地與我約戰,看來蘭波的確更近代也更招仇恨。
“早知道說出自己的身份會這樣的,明天會有專門的擂臺,我等着所有希望來打我的人好好打我。”
我很欠扁地呵呵笑,繼續拉仇恨:“話說,能打贏我的,我敢說,沒有。”
對於宣沸的山間,我不予理會,卻還是有些可惜,並沒有任何老傢伙被我簡單的激將法激出來。
“沒有人可以打贏我,也沒有人可以反駁作爲歷史見證者的我,對歷史的權威。我說黑暗光明本一家,他們就是一家,沒有人可以反駁。”我拽了起來,只當自己重拾了那孤傲的性子,“如果誰想我不那麼霸道地說真理,而是詳細地講解,那麼,就坐下來,有點聽講的樣子!”
威逼利誘加拉仇恨,終於如我所願地,不知何處哪裡有個老傢伙出手了。
很多人只是想起了祖輩被蘭波滅殺的仇恨,或者純粹是聽到惡人名字,一時義憤起身的,此時已經慢慢坐下了,畢竟我已經給了臺階他們下。而更多腦子直的,情緒化的,則沒有坐下去。
估計如果是我,我也不會坐下去,我也是這樣情緒化的人。
而暗地裡有一個人,強不知幾何的人,客氣地繞過了強者和主人,將威壓直接施放在了這些犟牛身上,把他們生生壓了下去。
這些犟牛裡面可也有“大神”吶。我這樣想。
“這樣啊……那麼我只有再佔用點大家洗澡睡覺的時間,講點我所知道的東西。”我指着天上依然沒有散去的陰陽魚,“我們,來說說這個東西,這個……也許應該成爲‘黑白’的東西,所蘊藏的含義。”
太極,作爲一個被某奇葩女友的逼着學過道的人,我還是能夠說出一些道理的。我並不擔心這個,哪怕只是一些“道生一”級別粗淺的道理,也足夠說明黑白,也就是黑暗與光明本屬一家了。
在我娓娓道來的時候,自然有人驚喜有人無所謂,到底是一些粗淺道理,哄哄普通人或者修爲不高的可以,但是很多真正接近了魔法真義的人來說,真的不知道黑暗光明本一家?讓他們來說,也許他們的道理更全面,不過是裝聾作啞而已。缺少的,就是一個說話夠分量的人,在大衆面前真正揭破這個事實。
也順便把“太極”之名公佈開來,一直以黑白形容,總是欠缺了神韻,說着也不習慣。
這種做論文的感覺,從腦子裡直接搬東西出來說的感覺並不好,說得我昏昏欲睡的。終於說完的時候,感覺自己鬆了好大一口氣。
沒有論文答辯的東西,實在是太好了,剛纔多怕有人站出來答辯,好在知道的懶得說,不知道的被鎮住了,一時也被我混過去了。
此時,一開始就就是爲了她而說起黑暗光明的真相的,毆庫娃,吃吃地問了起來:“對不起先生,我冒昧問一句,這麼多驚人的東西,真的好嗎?一開始直接說這些不好嗎?只是想讓我知道黑暗光明本一家好作出選擇不是嗎?”
嗯,聰明的看透本質的孩子,可是她還是太年輕了,我惡趣味地回答她:“因爲我想裝逼啊,我的小姑娘。”
所有人再次瞠目結舌,也是被我的直白驚呆了。
“嗯,既然你說起,那就免繞彎子了。”我又手托腮,問毆庫娃,“既然你聽了我的道理,那麼應該不會再迷茫了吧?做出你的選擇,可好?”
毆庫娃驚得微微張開的嘴嗯了一聲合了起來,然後她微微一低頭,然後又擡起頭來,說出了她的答案:“我還是選黑暗系。”
我也嗯了一聲,然後對她說:“我會盡量在講座的時間內,給你找一個合適的導師。”
“散了吧。”我拍拍手,啓動山間部分機關,轉眼在所有上菜的傳送陣裡構設了一些新的結構,“各位隨意進入這些傳送陣,已經爲各位準備好全新的客房,有些將就,還請各位儘快適應,因爲你們也許還要聽好久的課呢。”
“當然,如果明天有人把我打死了,明天就可能結束了,也不難爲你們將就客房了。”
我自娛自樂地哈哈笑,還真像一個被圍觀的猴子:“不過,雖然簡陋,不過好歹有片瓦遮頭,還請‘所有’的來客,都進去歇息吧,不會幹甕中捉鱉這樣沒品的事情的。”
看着有人陸續站起來,三三倆倆或獨自進了傳送陣,就是巨人歌嚕嚕,也有侍從去專門服侍他了。我便朝其他尚有元素體的孩子們點頭,揮手,散去了天空上的一切,然後,站起了身來。
空虛。說真的,驟然失去這個座位強大的加持,感覺有些空虛,不過也不是第一次嘗試驟然變弱,我捂着胸口快速呼吸了幾口,便壓下了那股怪異的感覺。
擡頭看,只有七號還在,其餘人都散去了。與七號的眼睛一對視,我居然很挫很心虛地馬上又低下頭來。馬上又擡起頭,張口想說點什麼,這時候,福米爾卻突然出現了。
一直甘居幕後,這位一直在後面傳音入密給我傳遞情報的大刺客出來得倒真不是時候。
福米爾明顯沒有同行老卡察言觀色的能力,也可能是無視了我臉上的殺氣,朝我彙報說:“您倒是辛苦勾引,我們也挺下力氣去找了,但是沒有找到呢。比較是你們這一級別的老怪物,要找太勉強了,又不敢勞煩赤子先生他們。”
我揮揮手說:“赤子先生是鎮場的,不是我們這些苦力,沒有他在,一百零一層那裡隨時就要爆炸。”
說話間,福米爾突然又說道:“你那些學生請求上來,怎麼樣?”
這綠皮賊子!心裡明白着呢!他說這話的時候,居然還賊溜溜地朝七號示意了一眼!
我氣得嘴都歪了。至於我有多氣,爲什麼那麼氣——嗯,惱羞成怒,我果然是感情裡的低能兒。
我心虛地看七號,她已經轉身去樓梯口處,蹲下朝下面安排着什麼。
我與福米爾強裝無辜的眼神對視了一會,然後還是嘆了口氣,說:“讓他們上來吧。”
自然不能在塔頂這裡見孩子們,這裡太窄,代表的意義也不一樣,我們要下兩層去。
而等我們下到倒數第三層,發現這裡已經佈置好。剛好是一張桌子後面扇形排開的幾排椅子,完全是按照我設想的去準備的。我回頭找,剛纔還在的七號已經不見了。
一時失神的我,聽見了身後孩子們的呼聲。回身看這些孩子們,我嘆了口氣。
嘆氣太多了。我想,如果我自己沒有那麼蛋疼的話,就不會嘆氣了。
“你們都過來,先一起看我怎麼做我的會議記錄吧。”
我坐在了桌子前,把手裡的草稿紙放在手邊,從另一疊紙裡面抽出一張白紙。身後的孩子們很輕手輕腳地坐好了,他們的視力應該是完全看得清的,於是,我提筆開始寫下——
我記見聞:我在黑白我山廣說。爾時八方凡俗賢能善惡,不可說不可說一切心簡或繁,皆來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