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已起,天剛濛濛初明,朝霞萬里。然此等好地,必有奇事發生。
檢查了背上的一筒箭羽與強弓,還有那把親手打造的鐵質長矛,陸陽靜靜潛伏,這裡有野豬腳印的痕跡。朝霞透過林間縫隙,照在他的身軀。
看來他今天註定不凡。
半個時辰,終於,一隻碩大的野豬探頭探腦闖進陸陽的視線。
“咻!”
飛箭如光,深深沒入野豬身上,野豬狂暴,衝向敢挑釁他的人類,陸陽其人如虎,抓起手中的長矛,狠狠刺進這隻野豬的肚皮。不多時,野豬便失去生機,成了陸陽的獵物。獵物到手,自然心喜,着手處理野豬之際,恍然一望,雙目似掠過了一道精光....
“好傢伙,沒想到還有一株野山參!!”狂喜不已,着手挖掘。
然.....
“小子,這株山參是我們王家先發現的!我們王家可是出過神仙的大家,這些寶貝就是我們的。”兩個人並肩走出另一片林子,擡眼望去,這兩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身華服裝扮,不似親近人物,一臉獰笑,與剛挖好野山參俊朗挺拔的青年對峙,劍拔弩張。在他們眼中,這位男子看似雖然不凡,俊朗挺拔,但他一年前被一個啞巴女孩撿回來,如同白癡一樣可笑,欺負他,自然不在話下。
神仙,於這個世界並不陌生,某些修煉者功參造化,離開這方世界後到達另一片天地,相傳神仙居住地就在名山大川,地勢險要之中,自成一方世界。然這樣的人物少之又少,故而,某些修煉之人,能夠施展某種神奇的手段的人,都被稱之爲神仙。
王家,也算是出過修煉人物的地方,他們的人加入了什麼勢力,正因如此,王家便依仗家裡出過修煉人物,變得驕橫跋扈的土地主。
青年身着一件麻布粗衣,刀削冷酷的面龐盡顯倔強與不屈。不過此刻他心中自嘲道:“怎麼搞的?這些天就如此倒黴?怪事連連,就連挖一隻野山參,也會遇見王家人和自己搶。”
他明白,王家人中也出了兩三個修煉的人物,可謂是橫霸一方,爲禍鄉里。
“呵呵,這株野山參分明是我挖出來的,你們憑什麼和我搶?”
兩人一聽此言,驚駭無比的目光,相互望卻,其中一人小聲嘀咕:“你不說他是白癡麼?怎麼還會這樣說話?”
“誰知道?一年前他們到我們王家求藥治病,整個王家都看見了,他就是一個白癡,連豬和狗都不認識。”
弄懂這一點,其中一人踏步上前,冷笑道:“是你挖掘的沒錯,但這株野山參是我們發現的,卻被你挖掉!怎麼,在我們王家的地盤上,你也敢撒野?要不然你們就滾出我們王家範圍。”
陸陽,自從他醒事以來,才知道自己是被一個姑娘撿回家的,現在也學到點東西,男子漢大丈夫不可讓一個姑娘養着,故而成了附近的一名獵人,以打獵爲生,平日裡上山弄些野豬野兔,偶爾會遇到些首烏靈芝之類,也能到集市上換些銀兩補貼家用,頗得某些拳腳功夫。
按道理來講,他並不在乎這株野山參,若好言相說也就罷了,可偏偏這兩人看他比較木訥,似乎很好欺負的樣子,搬出這裡的王家來欺壓他,想來個霸王強佔。
明白事理後的他很想教訓這些人,但都被青琳阻止,勸說他不要生事。但他明白這一次若忍氣吞聲,久而久之,那豈不是別人都認爲他好欺負?青琳現在不在身邊。這一年來,自己所經歷的一切在這一刻全都爆發。
收了收情緒,平復自己的心情,突然喝道:“一株野山參,沒什麼大不了,但今天,我心情不太好!不想讓!”
“哦?哈哈,那你想怎樣?就憑你一個白癡,家裡只有個啞巴女人,一個白癡男人和一個一無是處的啞巴,能翻起多大的浪花?也能對我王家有想法?那我就回稟家主,帶人砸了你的家。”一人臉色一寒,如是道。
陸陽面色緩緩暗沉,他在猶豫,但不想給青琳添麻煩,家裡已經夠艱難的了,若在生些事端。往後的日子只會越來越難。
可他的神態落在兩人眼中,那是屬於害怕,得寸進尺後,哈哈大笑道:“哈哈,怕了吧?識趣的趕快讓開!”
陸陽捏緊的拳頭鬆開,深深吸了一口氣,腦海中青琳的面容再三浮現在他的腦海,不爲自己考慮,也得爲青琳。扔下這株野山參,帶着野豬便離開,至少,還有野豬肉可以變賣。
“慢着!野豬你不能帶走,也是我們的!”
幾欲爆發的怒火,被他硬生生壓了回去。丟掉託在身後的野豬,一步一腳朝前走着,極爲沉重,緩慢。他想把所有的怒火用這大地來發泄,他想問這片大地,爲什麼會給這樣的人生存空間。到底該不該用武力解決此事?
“哈哈,今天不僅撿到一株珍貴藥材,還毫不費力弄到一隻野豬,你別說,他家的那個啞巴,長得還漂亮的.....”那人撿起那根野山參,走向野豬,又提起陸陽腦海中的青琳。
“怎麼?你想......”
話語還未說完,陸陽的身體,已經是衝出,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這一年來作爲獵人,拳腳功夫也不是平常獵人所能及的,伏獅勝象。直徑把那出言不遜的人壓在身下,拳頭如雨。
“呸!狗雜種,欺負我可以,你敢打青琳主意,老子要你好看! 今日,我就讓你明白,欺負我們的下場!”
每一拳皆是自己全部的力量,朝着此人的臉面落下。慘叫連連,他的臉色,瞬間被鼻血敷滿,青紅於腫。當然另一人看到他的同伴捱打,並未罷休,抄起手中的木棍,落在陸陽的背上,陸陽強忍着背後傳來的疼痛,狠狠揍了出言不遜的人一頓,靈性轉身,一腳便踢開身後那人,隨即旋轉,翻越三米多高,高難度動作讓兩人張大嘴巴,變成了雞蛋形狀。
兩人臉色難看至極,緊接着漸漸失去血色,變得蒼白,這一系列動作可謂一氣呵成,皆發生在眨眼間,何等厲害?可不是普通人所能擁有的身手,至少稱得上是一個練家子。
“來啊,我怕你們?我怕打的不過癮!”矯身如猴,腿腳如虎,騰空衝向兩人。霎時間,慘叫一片。隨後的每一腳,都狠狠踢在兩人的屁股上。
發泄完壓抑在自己心裡的壓抑情緒,通體舒暢,陸陽長舒一口氣,奪過野山參,自顧自拖走那隻野豬。
兩人定不會善罷甘休,餘心不足,但又無能爲力,面露猙獰道:“你,你給我等着,敢打我們王家人,定讓你好看!”說罷,兩人起身便逃。
“有種衝我來,爺爺我在青牛鎮賣野豬肉,區區王家,還不放在眼裡!!”陸陽心滿意足,吼完此話,便拖着這隻新鮮的野豬和才挖好的野山參,朝着青牛鎮奔去。
青牛鎮,集市熱鬧,叫賣聲不斷,雖然是個鎮子,但卻也繁華幾分。陸陽,他來到這裡,總感覺身上的氣息與這鎮裡的一切格格不入,恍如他是從遙遠的古代而來,並非本地居民。選擇一塊好地,把野豬肉簡單處理後,吆喝變賣。野山參他可不想賣掉,收起來交給青琳,說不定對她的嗓子有好處。
“家主,你可要爲我們做主啊!”被陸陽狂揍的兩人此時已經回到王家。跪在身着華麗,卻顯得俗套五十來歲的老者身前。
“你們怎麼弄的?搞成這樣?”
“我們奉命去採摘藥物,可遇見我們王家最東邊邊緣的那戶人家和我們爭搶一株野山參,那個白癡男人把我打成這樣,還說我們王家村人都是紙老虎....這哪裡是踢我們的屁股啊,分明是在打您的臉.......。”添油加醋把事情的原尾講給這個五十來歲的人。
“嗯?哼!!!”
還未講完,王家家主便冷哼一聲,那人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語有些不妥,啞口無聲。
雖然,他明白自己的人會誇大事實,但居然侮辱到他他們王家的名聲,絕對不行,突然呸了一聲,罵道:“我呸,就是那個被啞巴姑娘撿回來的混蛋?你們連個白癡都打不過?還有臉回來叫疼?!”
“家主,今夕不同往日,那個白癡現在還有點功夫底子,我和王二狗親眼目睹,他肯定學過什麼功夫!”
“是的,家主,我親眼看見此人一躍竟能跳起三米多高!我和王大膽都被嚇着了!”
家主惱怒道:“竟有這等事?莫非.....不可能,一年前他們來過我們王家尋求良藥,我還記得,他就是一個白癡,怎麼可能有那樣的功夫?”
“千真萬確,家主,你不相信我,也得相信王二狗吧?”
家主沉吟片刻,道:“哼哼,無論他是誰,我王大成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幾斤幾兩。欺負到我們王家人頭上,定要討回來,傳我的話,叫上幾個家丁,向那人討回公道!”
王大膽兩人心中竊喜。看來這次那白癡又會被他狠狠揍上一頓,變成真正的白癡。
已是晌午,一頭野豬不消半天功夫,絕大部分都變成銅錢。陸陽心喜,換了些許食鹽與布匹,扛着回家。
平凡的小路,清風徐徐,微帶淡淡的草木清香撲面,讓人心曠神怡。陸陽閉上雙眼,深呼吸這別緻的芬芳,心中鬱結的悶氣早已消散於無形,舒暢無比,不禁讓人沉醉。烈陽當空,唯有天際邊的捲雲變化萬千,祥雲悠悠,真如傳說中的神仙居住的地方,縹緲浩遠。
陸陽一面趕路,一面擡頭,望向遠方,臉上充滿幸福的光芒與甜甜的微笑,腦海中青琳一顰一笑,都牽動他的心絃。
望着望着,腳步也漸行漸慢,他面容就變得僵硬起來,天際邊忽地紅霞萬里,被七彩的流光籠罩,如此也就罷了,由遠及近,居然傳來悠悠仙樂。依稀可見神仙居住地的影子,渺渺仙山,連綿不知幾萬裡,虛無縹緲,如夢如幻。
“難道神仙真的存在?”僵硬片刻,羨慕不已,收回自己的心神。
忽然,陸陽清晰看見,自那虛無縹緲的祥雲中,奔來一物,白光瑩瑩,速度無與倫比,更令他匪夷所思的是,此物居然落在他前方不遠處!沖天的白光後,歸於平靜。
陸陽驚呆,他非常好奇,莫不是傳說中的天寶就這樣落在自己回家的路上?大步奔去。
少卿片刻......
只見,一隻獅子身姿,頭有兩角,山羊鬍子,渾身雪白,全身透發着晶瑩的光蘊神獸,擡着自己的一隻前蹄,神聖莊'嚴,注視着他。
陸陽早已被眼前的神聖景物驚呆,張大嘴巴,口脣張合間,卻是思維短路。
“這......”顛覆了他的認知,只能在神話中見到的神獸,活生生出現在他的眼前。
良久說不出話來,身爲獵人的他早就對各種野獸瞭如指掌,也難免會攝略些神話中的神獸,眼前的這隻散着白蘊的動物,自天邊而來,很像傳說中的那隻神獸。神話傳說中的神獸。
“白......白.....白澤!!?”
相傳,神仙居住的地方便有一種神獸,獅身鹿角山羊鬍須,渾身雪白,能說人話,通萬物之情,很少出沒,除非當時有聖人治世,才奉書而至,是可使人逢凶化吉的吉祥之獸啊。
“天啊,我看到了什麼?白澤!!!”陸陽興奮,立刻拋下身上的鹽袋和布匹,想近距離觀察下這傳說中的神獸,心中更加堅信那些神仙的存在,他很想知道,白澤是不是當真獻上什麼絕世古典,成就一位聖人。按道理來說能夠看見這種奇景的人應該不在少數,此時應該有大羣人圍了過來,可奇怪的是,並沒有其他人前來,似乎這種盛景只爲他一人準備一般。
這隻神獸聖潔無比,目光炯炯有神,四處張望,看人一眼,便能使人的殺念消散,絲毫沒有兇獸應有的狂暴,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仙樂凝神,鳴音如青玉撞擊。
神獸見他靠近,也輕邁着步伐接近他。一人一獸,相距半米之遙。
“叮,鳴!咕!......”如璞玉撞擊的音律自這隻神獸口中發出,而它的口中,並非曠世古書,居然銜着一根晶瑩剔透的髮簪!!散着濛濛光蘊,兩個如珍珠般的墜子清歡搖擺,神聖不可侵犯。
陸陽目瞪口呆,愣愣不知所措,傳說中的白澤,並沒有捧來曠世書籍,而是一根髮簪!!而這根髮簪,觀其造型,竟是女子使用之物,並非男子所能使用。
神獸靠近陸陽,將口中的髮簪交付與他的手中後。居然化作一道白霧融入髮簪之中,漸漸消失!
自此,所有的一切,均歸於平淡,天還是那天,雲依舊如故,沒有聖景妙地,也無彩霞萬里,有的只是手中多出一根髮簪而已。恍如夢境一般,發呆的陸陽纔回過神,不由得懷疑自己是否太過鬧累,產生幻覺,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臂膀,專心的疼痛提示他,這並非夢境。看了看手中的髮簪,的確存在,他驚若失魂,不知所措。
失魂之餘,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身邊三十米處多出現一位青衣道袍,手持一杆雪白拂塵,揹負一把寶劍,鶴髮童顏,悄無聲息間已然到了他的身邊。這讓他的目光驚駭欲絕,心中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神仙,老者仙風道骨,給他的第一感覺,便是人們口中相傳的修煉仙人。
陸陽才見到傳說中的白澤,顛覆了對這個世界的看法,他明白這個世界存在修煉者,他們的存在,便是神仙的依據。
“呵呵,白澤現世,福澤小友,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貧道純陽子見過小友!”老道拂塵清揚,拱手施禮。
“純......純陽子?劍.......仙?”陸陽大驚,來者自報姓名,差點讓他跪拜,這可比神獸白澤還要稱之爲奇蹟。目瞪口呆,只在古典札記中見到過的,一劍破天的人物居然活脫脫站在自己的眼前?
那老者聽聞此言,呵呵大笑起來,捋了捋鬍鬚,道:“貧道只是青虛山修煉之士,何德何能?敢稱劍仙二字?只是瞻仰劍仙無上的風範,冒名借用,以此激勵自己修行罷了,小友不必在意。快看看你纔得到的曠世奇書吧,呵呵。”
這位老者氣息與普通人並無二至,原來如此,若這位是真正的劍仙,那還了得?那可是傳說中的神仙啊,必將轟動整個人類世界。
“青虛山?怎麼沒聽過?”陸陽心中納悶,方圓百里內的道觀他也比較瞭解,青琳時常帶他前去祈福,一來希望自己恢復記憶,二來希望能得到治好青琳的嗓子的方法,可就是沒有聽說過青虛山。
“呵呵,青虛山只是一座小門小山,小友沒聽過也算正常,正常啊。快看看曠世奇書吧,這可比我這老道要珍貴數倍啊。”
不知道爲何,陸陽對這仙風道骨的老者不由得生出一種信任,被提到曠世奇書,方纔回神。亮出手中的那根玉簪。
“道長,說來你可能不信,並沒有什麼書籍,就這個了!”陸陽揚了揚手中的玉簪,道。
自稱純陽子的老道目不轉睛盯着陸陽收中的玉簪,一臉迷惑:
“這.....不是男子所用之物啊?小友......莫非弄錯了?”
陸陽眼中泛着精光,望向遠方,沉思片刻,良久才道:“的確不是男人所用之物,可我知道,它屬於誰!”說罷,悄然把這根玉簪放入胸前。
陸陽拾起扔在一旁的布匹和食鹽,這位老道很想看這根髮簪他到底想要給誰。帶着這位自稱純陽子的老道,踏上回家的路途。
想這位姑娘,陸陽心中泛出點點愉悅,同時回想起當初,心中那點愉悅又被絲絲失落和迷茫取代。他不知道怎麼來到這個世界,曾經的記憶全無,被這個姑娘撿到,收養了他。姑娘是個啞巴,不能說話,只能靠手勢比劃和他進行溝通,幸運的是她能聽見,知道陸陽所說,也瞭解陸陽的心事一般。纔來到這裡的時候,自己就像初生的嬰兒,腦袋一片空白,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其他任何事情,都隨着自己的記憶消失而成了謎。
半年的忙碌後,陸陽終於能和別人對答如流,同時也能和這個姑娘對話,她姓劉,名青琳。從那以後,青琳便是陸陽對她的稱呼。
已是下午,黃昏漸來。山清水秀,依山傍水的地方,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姑娘,嫋娜羞澀,歲月無憂,深坐於茅屋前,雙顰蛾眉,冰清玉潤的小手正在整理茅屋前的一片凌亂,本來茅屋旁應該陳列整齊的物質,全都被翻倒,似乎剛纔發生強盜一般。
她並沒有哭泣。
姑娘看着陸陽回來,緩緩起身,婷婷靜立於茅屋邊,有那麼幾個瞬間,把這姑娘擁攬入懷,但眼前,實在令他忍受不了。他踏步上前,款住姑娘的雙肩,怒火橫生,大聲道:
“他們來過了?有沒有傷着你?”
青琳點頭,又搖頭:
“這些混蛋!青琳,你在家待着,哪也不許去,我一定要討個公道!”
說罷,幾欲衝出,卻被眼前的人兒拉住。小手不斷比劃,陸陽明白,她是想讓自己放棄。但此次若是忍受下來,那以後又該如何?
強忍下怒火,擠出一絲笑容,道:“你放心,我只是出去弄點柴火,家裡來了客人,今晚要做一頓素餐好好招待道長!你先招呼一下客人。”
不顧眼前這人兒反對,便自顧自衝出方纔回到的家。雙手悄然握緊了拳,不知不覺間,指甲已然刺破掌心,一縷熾熱的血緩緩從指間滲出,滴落在地,他卻不自知。
山青,水秀,一位女孩與一位老道,佇立於夕陽下,相互凝視......他們,似乎並不屬於這個世界,彷彿是跨越時空而來,亙古永恆!!!
離開青琳的視線,面色驟變,怒火沖天:“王家,你們準備好了嗎?!!我來了!”
已是黃昏時分,陸陽並未急於動手,他明白,一位獵人最好的時機是什麼,必須一擊必成,對方家大業大,實力不容小覷,定會有所防備。憑藉躲身的技巧,悄然潛入一簇花叢中。
三人居然在院落中悠閒散步。其中兩人,他怎能認不出?便是他上午才暴揍一頓的兩個傢伙。
“哼哼,今天去的太早,那白癡還沒回來,浪費我們的力氣,家主,明天再去,今天打的不過癮,那啞巴很抗揍啊,我們好幾個人揍她,她都沒哭。”
“大膽,你忘了?她是一個啞巴,想哭也哭不出來啊,哈哈。”
“哼哼,王大膽,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之所以給他們顏色,是因爲呆在我們的地盤,又不給我們王家人做僕,多少年了?竟然沒有交納貢獻的打算,還和我們爭搶藥物!現在是該讓他們償還了!”
“家主說的是,說的是啊,該讓他們償還了!”
陸陽躲在暗處,聽聞此言,心如刀絞,原來青琳瞞着他,已經受到這些人的欺打。早已安奈不住的他,大步跨出,一道呵斥聲,傳遍整個院落:
“狗雜種們,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本事?有種衝我來!”
幾人沒想到,這個白癡居然潛入他們王家,偷聽他們說話?
“呵呵,人間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正愁沒找到你,這到好,自動送上門來。”
“平時沒少被你們欺壓,如今,是該有個了結了。”
王大膽兩人相互忘卻,皆是一臉懵狀,此人居於此地也快一年了,以前都把他當傻子,沒想到現在他的頭腦卻如此清澈。
“嘖嘖嘖,爾等貧民,命賤如螻蟻,能和我們比?我們可是世家,出神仙的地方,一個白癡和一個一無是處的啞巴算什麼東西?不進貢也就算了,還和我們搶起了藥材,你說你該不該死?”王大成開口道,眼神之中,滿滿的輕蔑。
“老東西!我算什麼?今天我就讓你知道,我算什麼!”說罷,陸陽掄起拳頭,已經撲上去!
陸陽沒曾想到,雖然對方年近五十,可速度上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拳落空,小腹居然被人踢了一腳!疼痛難忍!他難以置信,沒想到這個老頭還有如此大的力道!
他並不屈服,回身一踢,但王大成單手一擋,便化解了他的力量。
隨即,出現十來個大漢,威武強壯,無話可說,陸陽與這些人打成一片。
但他哪裡是十來個經過專業訓練會武功人的對手?傷痕累累下,實在不敵,不消片刻,便被制服,壓着他的兩隻胳膊拖到王大成面前!
陸陽被制服,王家家主王大成,一副理所當然狀,手掌拍着陸陽的臉道:“哈哈哈,一朝是白癡,終身也脫不了這層皮,你縱然變了,也是一個白癡,敢單槍匹馬闖入我們王家,真是找死!?後悔了?已經晚了!”
“呸!後悔?我只後悔拳頭不夠硬!”口水噴到王大成的臉上。
宛如死水中投擲一塊石頭,王大成臉色一黑,狠狠一巴掌落在陸陽臉上,甩手道:“給我打,打的連他媽都不認得!”
拳頭如雨,落在陸陽身上,拳打腳踢,着實讓陸陽感受到什麼叫做無力,他想反抗,但幾隻強健的臂膀死死把他壓住,只怪自己沒有本事。忍受着強痛,陸陽並未屈服,反而一股倔勁,他要追求力量,要練遍天下武功!一洗雪恥。
一刻鐘吧,足足一刻鐘,陸陽早已鼻青臉腫,要不是他盡力捂着頭,恐怕回去,青琳又要傷心哭泣了。
“住手!我們王家也算有頭有臉的,別鬧出人命,影響不好!”王大成一副笑意,非常滿足狀,開口道。
打手們紛紛停下,託着陸陽扔到王大成面前。
“小子,給你兩條活路,從現在開始,要麼每月繳納一百株珍惜藥材,要麼…你家那個啞巴姑娘倒也有幾分姿色,拿她來抵債,也是可以的!嘿嘿!”
“什麼?…啊!”陸陽真的發怒,他不顧一切,想要保護青琳,縱然身死,也沒有遺憾,他不想讓青琳受到點點傷害,只要青琳活得快樂,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這是他一輩子的理想。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雙臂青筋暴漲,居然掙脫幾人的束縛,直撲這個王大成。
王大成反應了得,跨步側身,一掌擊在陸陽的胸口。猶如被石頭撞擊一般,渾厚的力道直傳入胸膛。喉嚨內噴涌的熱血,他想要忍住,可怎麼也忍不住!口中怎麼也壓制不住胸內的熱血,從嘴裡冒出。順着他的脖子,染紅了胸前麻布衣服。
陸陽不屈不饒,除了憤怒,還是憤怒,再次撲向王大成,如飛蛾之赴火,明知焚身,卻義無反顧。
“看來你還沒有償夠啊,都讓開,我親自動手!”王大成看陸陽被十多人狂揍,又中了自己一掌,居然還想撲向他,說罷,又是一腳!踢在小腹。專心的疼痛對陸陽來說,此刻已經麻木。
陸陽緩緩起身,搖晃着身體,視死如歸,寧死不屈。無力的拳頭再一次舉起。
“呵呵,你想怎樣?你能怎樣?你敢怎樣?”王大成又是一拳落在陸陽背上,力可透背,被壓住在喉嚨的熱血終於經不起力量的衝擊,如泉噴涌!
“哈哈哈哈,和你家那個啞巴一樣抗揍,那個啞巴我王某要定了!不僅可以享樂,有氣的時候還能噹噹出氣筒。”
怒意沖天,陸陽恨,自己有什麼用?活着還有何意義?連青琳都保護不了!
單方面碾壓......
王大成似打出真火,正在醞釀手中的拳頭:“哈哈,老朽今天做個好人,超度了你,你也不會嚐到留在人間的苦難!”
陸陽明白,可能今天要因爲自己的衝動付出生命的代價了。既然活着不能保護青琳,那還活着幹嘛?
“啊!來吧!青琳,再見了!”
他張開雙臂,用自己的胸膛迎接這一拳,而這溫暖的胸膛,本想給青琳一個避風的港灣,而如今,他就像一隻荊棘鳥,挺起自己的胸膛,迎接最尖利的硬刺,用自己的生命來吟唱世間最悽美的歌聲,宣泄對青琳的愛。一次護愛,竟以生命爲代價!
“碰!”
拳入其胸膛,裡透其背,陸陽漸漸失去意識,整個世界都屏息聆聽他此刻的心聲,就連亙古永恆的蒼天,也爲之鳴音落花,昏暗的天空撥開黑夜,灑下大片光明,胸口間珍藏的那一根還未來得及插在青琳頭上的髮簪,寖透出某種神秘的力量流遍他的身軀,自他的胸前爆發出強大的神光,彩霞萬里間,白澤降臨,一片慘叫中,整個王家,全都化作廢墟。虛無縹緲,如夢如幻,彩霞中他看到了,青琳開顏歡笑,能說話了。
悠悠醒來,陸陽發現,自己躺在自己的牀上,他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久遠的聲音響徹黑暗中的寂靜,渺渺呼,幽若剛出水面含苞欲放的鮮紅蓮花,婷婷靜立,她身着鮮紅嫁衣,慕彼之華服,黑髮柔如絲,雙眉微簇,嫋娜少女羞,芸芸衆生贊,雲鬢稍立,束以鳳冠金絲,兩縷青絲順着遮面白紗自然下垂,隱隱流着孤傲獨尊的氣度。將世間女子的美貌與溫柔詮釋到極處。
她玉音婉轉流,似若微笑,足下金光流轉,仟仟步履,在無盡的黑暗中悠然卻步,朗聲重複着陣陣天籟梵音。黑暗蕩起漣漪,霎時間,道音轟鳴,百花雨落,彩霞無盡。無盡的黑暗,便成一處祥瑞聖地。
“凝血,凝鍊真血之精,滋潤肉身,精血滿,氣乃生,氣血旺盛,方能淬體,才能開啓長生大門!!”
......
......
女子似若含笑,微微擡手,紅衣漣漣,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中。。
“奇怪,那夢境是什麼?那人又是誰?”
晃了晃腦袋,拋卻這些許迷茫,昏迷的那一刻,他看到了王家的結局,心滿意足,躡手躡腳起牀,如同犯錯的小孩一般可愛。
屋內已做好一頓豐盛的菜餚,似乎青琳與老道正在等他清醒一般,已經入座。其中有一樣,是他最愛吃的,被青琳稱之爲“麪包!”,奶香四溢,蜂蜜夾雜其內,伴着些許桂花,約約流淌。還記得被撿回來的第一天,便是這種美味令他流連忘返。
......
......
夜空浩瀚無邊,明月半掛在樹梢頭,一片寂靜,夜幕垂落,似來自秘境的仙音般縹緲無跡。
黑夜格外寧靜,月下茅屋旁,只有兩人相依,男子懷裡掏出那根玉簪,插在女孩的頭上,美人配玉簪,氣質若幽蘭,女子淡然一笑,若一株含薰帶風的幽蘭,此刻這顰顰一笑,就是那芬芳暗放的瞬間。似此星辰也識趣,爲人添風拂面,引夜露點綴清寒,千金難買片刻安寧,此時此情,脈脈相訴言,所有的黑暗都留給曾經那些歲月,此時此刻於兩人,寒冬散盡,星空長明!當真羨煞旁人。
老道如同一個會移動的書庫,講述了些許奇聞怪事,令陸陽羨慕不已。夢境中的東西也被老道解釋,是某種修煉功法,說他與長生大道有緣,着實令陸陽興奮不已。
老道已去,他們搬了家,兩面高山聳立,已然是依山傍水,鍾靈毓秀之地。
四年時間,匆匆而去......
“凝血,凝鍊真血之精,滋潤肉身,精血滿,氣乃生,氣血旺盛,方能淬體,才能開啓長生大門!!”
......
......
女子含笑,微微擡手,紅衣漣漣,又一次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中。
這是一個山洞,陸陽忽地醒來,睜開雙眼,一雙深邃如星空的眸子,透露着不屈的光芒,如刀削般的俊朗面容滿是堅定,赤'裸的身軀躺在一方血池中,不知名的血液騰昇起陣陣血霧,隨着他的呼吸進入身體,血池中澎湃的生命精華,順着他的毛孔進入身軀,滋潤着每一寸肌膚。血池不大,長五寬三,池內血液粘稠如漿,猩紅的血色令人脊背發涼,若是尋常人見到,定會恐懼大叫。
雖然是一方血池,卻聞不到丁點血腥氣味,而且還有一股濃烈的異香,令人心曠神怡。這是他自己調製好的血浴,用獸血與草藥熬煉而成,浸泡身體,讓肉身吸收血液和草藥的生命精氣,鞏固自己體內的氣血。
“奇怪,怎麼又做那樣的夢?到底是誰啊?不是已經按照所說的方法修煉了麼?”陸陽喃喃自語,剛纔身在血浴中,磅礴的精氣入體,讓他頭腦脹痛,渾身刺痛,陷入昏迷。又一次夢見那個女子,他神色更加迷茫。
他漸漸平靜下來,晃晃頭,拋卻心中太多疑惑,全身心放鬆,沉寖於血池中,任由生命之精進入體內,感受到體內血液越發濃厚,似有無盡的力量......日薄西山,夕陽寖紅,將天邊的高雲染成片片紅霞。血池中的血液也變得清澈透明,陸陽收拾起迷茫的情懷,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穿好自己的布衣,踏步向前......
山洞不遠處有一間茅屋,還是那位姑娘,淡然一笑,若一株含薰帶風的幽蘭,此刻這顰顰一笑,就是那芬芳暗散的一刻,冰清玉潤的小手正裹着身旁的那團亂麻,團團亂麻在她的巧手抽離中,變成一根根整齊的麻線。
茅屋旁陳列一排排竹簸,曬着他採摘回來的草藥。
看着這位姑娘,陸陽心中泛出愉悅。
姑娘看着陸陽回來,緩緩起身,婷婷靜立於茅屋邊,顛倒衆生的微笑讓陸陽有那麼幾個瞬間,把這個收養他的姑娘當成他夢中的神秘女子。
陸陽大步上前,他向來英俊,臉上的笑容讓這大地回春,張開他的雙臂,一把就將這個姑娘攬在懷裡。姑娘急了,雙手不停地在他胸前比劃,清澈透明的眼眸配上長長的睫毛忽眨,美不勝收。陸陽知道,這是叫自己鬆開的手勢。
掙脫陸陽的懷抱,劉青琳並沒有像其他女孩一樣覺得羞澀,提着長裙跑進茅屋,抱着一疊嶄新的麻衣,遞交到陸陽手中,退後一步,大大方方地指着擺放在一旁的水桶,同時也指着他的身子和衣服,用自己的手掌在鼻子旁呼扇兩下後,在她的小臉上狠狠地劃上幾道。
陸陽一陣苦笑,老臉不由得一紅,是自己着相了.......才進行過血浴的他身上難免會沾染點點血腥味。提着水桶和衣物,踱步走向水井旁。
已是黃昏時分,茅屋內升起裊裊炊煙,陣陣飯香傳來,陸陽穿上新衣走近茅屋,屋內一塵不染,燈油燃燒的點點清火使茅屋內充滿了光明和溫暖,稍新的木桌上擺滿了各種美味佳餚,都是他最喜歡吃的。
屋外夜空浩瀚無邊,黑夜格外寧靜,只有閃爍的繁星,訴說着更古的傳說。
夜晚,陸陽迎着油燈光明,翻閱着老道留下來的書籍,被青琳整理成札記,記錄着一個個傳奇,陸陽很喜歡書中所記載的一切,每一個故事,都讓他如癡如醉。殺伐果斷,智謀超羣,戰天鬥地,移山填海......無所不能。
放下書籍,手指曲彈,一股指尖勁風劃過油燈火苗,屋中陷入一片黑暗,陸陽躺在牀上,隔着窗口,窗外黑夜深邃,唯有繁星點點......
他喃喃自語:“據說每一顆星辰都有它們的故事,人也是如此,那我呢?曾經到底發生過什麼?又有怎樣的故事呢?青琳呢?她以後又會怎樣?”
念念不忘中,默然閉眼,調轉全身氣血,洗刷着每一處肌膚,終陷入沉寂......
黎明即起,光明漸亮,驅散這黑夜,陸陽睜開雙眼,精氣十足,躡手躡腳起牀,拿起放在牆邊的長矛,一張大弓和箭筒,揹着兩口大瓷罐,輕輕推開房門.......
“這麼早就出去?不多睡會兒!!”劉青琳不知道很麼時候站在屋外,注視着遠方,聽見房門動後,她悄然轉身,溫柔的面龐掛着淺淺微笑,雙手不停在胸前比劃。隨後將放在青石桌上的布袋遞給他,陸陽知道,布袋裡面裝的全都是他打來的野獸肉,被劉青琳烤乾,拿給他當做一天的口糧和飲水。
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兩年多,每一次都是劉青琳先醒過來,給他送上一天的口糧。微微一笑,陸陽接過布袋,掛在左肩:
“好了,快去睡會兒,爲了給我準備吃的,肯定又沒睡好!!我會早些回來,這次我要打一隻大狗熊!!”
“注意安全!!”,噗嗤一笑,比劃完後,這一次,劉青琳主動抱住陸陽,算是今天的作別,陸陽並不木楞,帶着燦爛的微笑,清晨獨有的花香與新鮮空氣,迴應這溫暖而幸福的擁抱。也許是他昨天的舉動,戳破兩人之間隔膜,讓這個向來穩重的姑娘放下矜持。
陸陽一拳打爆擺放在眼前的青石桌,揮揮拳頭,洋洋得意道:“沒事,你看,我的力量又增長了!等有了本事,就帶你去尋找治療嗓子的法子,往後帶着你去神仙居住的地方,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
依依不捨,揮手作別,快速奔向山間,松濤陣陣,清晨的空氣帶着淡淡的松脂幽香撲面而來,讓人心曠神怡,淡淡的晨霧散落在這片山林間,約約流淌。依稀能夠聽見清脆婉轉的鳥叫,陸陽閉上雙眼,深呼吸口這大山的味道,通體舒暢,感受這分令人心胸開闊的意境,不禁讓人沉醉,愜意無比。
短暫的享受後,陸陽開始忙碌起來,四處尋找野獸的蹤跡和草藥的影子,他不單單出來狩獵,同時也要收集野獸的血液,採集草藥,用來製作血浴,供自己修煉所需。睡夢中,那個身着嫁衣的女子傳授給他凝血法門,自當他修習那種法門後,身軀漸漸強勁,現在他雙拳碎石不在話下。
正是晌午,烈陽當空,萬里無雲,如火的驕陽烤得山間青石生煙。山間清雅,全然不似青石那般火熱,青松顆顆傲然挺立,迎着山風,擴散陣陣松濤,似浸透陣陣涼意驅散酷熱,陸陽收拾掉才捕獲的一隻野豬,血液存放於罐內,小心翼翼蓋上,密封,防止血氣潰散。這纔拿出劉青琳爲他準備的口糧,大口吞嚥,喝着可口的飲水,他可不敢浪費丁點食物,這都是撿回他那個姑娘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