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許薔

101 許薔

死在……花轎之中。。

聯想到酒坊發生的怪事。我即刻怔住:“敢問……許家二小姐可是橫死。”

鄒鎖陽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之中無法自拔。重重地點頭回答:“是的……那時候。許薔的病其實早已無大礙了。大婚當日。花轎抵達府上後久無人應。我便上前掀開了轎子的門簾。卻見她……她……”

根據鄒坊主所說。我已有了頭緒。可是看他如此痛苦。我想。許家大小姐的死。定是解開這些謎題的關鍵。於是我只好追問下去:“如何。”

“卻見許薔她的身子早已僵硬。鳳披霞冠地挺直了坐在轎子裡。紅蓋頭飄落在地。面目……面目已然全非……”鄒坊主終究失聲痛哭。人高馬大的漢子卻終是抵不過回憶的折磨。被無情地擊潰。

聽到此。我更是堅定了自己的判斷。爲了證實自己的想法。我不得不去逼迫鄒坊主繼續進行這痛苦的記憶溯源:“面目全非……指的是。”

鄒坊主久久無法說出話來。緩了許久。他才深吸一口氣答道:“應是被奸人潑了腐蝕性液體。整張臉都已經潰爛。皮膚粘連。五官扭曲。已經沒了人樣……”

鄒坊主說完。我們幾人都倒抽一口涼氣。這該是何等窮兇極惡的奸人。竟然能對一位體弱多病的少女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來。我不忍細想。

“後來。許家坊主見自己女兒枉死。大怒之下便將我趕了出來。我流落街頭。卻在程管家的幫助下。一起盤下了對面的鋪子開設了鄒家酒坊作爲營生。而許薔的死案卻遲遲沒有查出什麼頭緒。兇手逍遙法外。許坊主受到了嚴重的精神創傷。因此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將許家酒坊傳給了現在的許家二小姐許芍。可她年紀小。性子又倔強。經營不善。因此才使許家酒坊淪落到此般地步。”鄒鎖陽繼續說道。“後來我曾向許芍提議過繼續回到許家酒坊去釀酒。可是……許芍偏偏認爲我是掃把星。害死了她的姐姐和父親。才讓他們許家淪落至此……不管我用什麼方法去幫助她。她都不領情。甚至將我當成了死對頭。”

想起那日許芍怒氣衝衝地送我們許家酒的情形。我才明白過來。爲何這位二小姐對鄒家酒坊恨得咬牙切齒。在殺害許薔的兇手沒有落網之前。那麼鄒鎖陽必定會被許芍當做仇人來看待。

鄒坊主站起身對我們鞠躬行禮道:“我知道。酒坊發生的這些怪事一定和許薔的死有關。所以。懇請幾位高人留下。幫助在下驅散這酒坊中的邪祟。並且查清許薔死因和殺害她的兇手。不僅是爲了洗清我在許家的冤屈。更是要爲了許薔報仇。我鄒鎖陽定將重謝。”說着。他便擺手讓程管家帶我們前去客房。並奉上了豐厚的金銀作爲訂金。

程管家的腳步聲漸遠。我這時才轉過身來壓低了聲音對文溪和尚他們說道:“你們……怎麼看。”

嬴萱顯然是早就有話想說。於是十分積極地搶話說道:“難道是橫死的許家大小姐冤魂不散。徘徊在鄒家酒坊中作怪。那白衣無臉女鬼。會不會就是許家大小姐的冤魂呢。”

“可是許薔到底是誰害死的。鄒坊主既然要我們查明真兇。那就說明並不是他害死了許薔。所以許薔根本沒理由怨恨鄒坊主而在酒坊中作怪。你別忘了。他們可是彼此相愛的戀人……”文溪和尚反駁道。

嬴萱搖頭:“不對。正是因爲了那無臉女和透明小人兒的存在。才使得鄒家酒變得有益壽延年和酒香肆意。說明那無臉女定是許薔。化作冤魂後遲遲不去投胎。而是留在這裡幫襯着自己的夫君。”

文溪和尚笑了笑說道:“可是你忘記了。之前姜楚弦可是探夢看過了。這裡的人可都是個個被噩夢纏身。大醉不醒。渾身無力。喝了鄒家酒纔有所緩解。根本不是所謂的益壽延年。它不過是能夠緩解噩夢帶來的負面效果罷了。所以歸根結底。江口縣村民們被醉夢纏身。還是有人在搗鬼。”

我阻斷了文溪和尚與嬴萱的爭論。說道:“先不管搞鬼的無臉女和那些透明小人。現在問題的關鍵。並不在於酒坊中的那些怪事……而是在於。當年。到底是誰那般殘忍地害死了許薔。找出了冤案的真相。或許我們現在面對我一切也都能迎刃而解。”

“可是……咱們現在毫無頭緒。怎麼去查這幾年前都破不了的冤案呢。”嬴萱無奈地搖頭。

一時間。我們陷入了沉默。畢竟。查案這種事情我們並不在行。可是這當年的懸案又和如今酒坊中的怪事拖不了干係。要想搞明白那酒坊中作怪的無臉女鬼。就一定要弄明白當年究竟在許薔身上發生了什麼。

“我倒是有個切入點。不知是否有用。”這時。總在沉默的雁南歸突然開腔。雙臂抱肩靠在門前。擡眼掃視着我們。併成功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快說來聽聽。”嬴萱翻身坐上牀催促道。

“臉。”雁南歸波瀾不驚地低聲回答。

正如我想的一樣。我點頭站起身說道:“的確。我之前也十分在意這點。殺害許薔的兇手爲何要這般殘忍的將她的屍體毀容。他是想掩蓋什麼。還是單純的爲了報復。還是因爲心理的扭曲。這個問題或許是我們找到真兇的關鍵。”

“而且。不知你們注意到那個細節了沒有。鄒坊主說。他掀開花轎的時候。許薔的屍體已經僵硬了……可是大婚那天。許薔坐進花轎前後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屍體爲何會如此迅速開始僵硬。”文溪和尚聽我們這麼一說。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嬴萱這時候才恍然大悟:“難道說……你們的意思是。那個死在花轎裡面目全非的女人。並不是許薔。而是另有其人。。”

我雖不敢確定。但還是點了點頭:“不錯。從這些細節上來看。這或許是兇手偷樑換柱的戲碼。事先將死去的屍體毀容並穿上鳳披霞冠。在娶親的路上買通轎伕。將真正的許薔綁走。而後將準備好的屍體放入花轎中。因爲面部被腐蝕。因此大家下意識地認爲身着婚服坐在花轎中的女人就是許薔。所以沒有過多懷疑。可是沒人知道。真正的許薔此時已經被綁走。不知去向。”

嬴萱立即驚訝地站起身來:“你的意思是。許薔或許還活着。。”

我點頭:“雖然不知道兇手綁架許薔的意圖。但是這種偷樑換柱的手法卻是極有可能。”

“什麼人。”突然。雁南歸急速抽出青鋼鬼爪飛身一躍。朝着客房的窗子猛然撲過去。只見一個黑影閃過。我一驚。沒想到。這大白天的居然還有人來聽牆根。

我們幾人便迅速走出客房朝着那黑影的方向追去。拐了個彎。卻剛巧撞上了迎面而來的程管家。他正捧着糕點和茶水往我們這邊走。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我們撞翻。糕點滾落了一地。

雁南歸閃過一地狼藉。迅速拐向前方。可那黑影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幾位客人……你們這是、這是怎麼了。”程管家急忙起身彎腰拾起掉落的糕點。靈琚也一臉可惜地蹲下來。用小手捏起沾了灰的桂花糕吹了吹。重新擺放到了掉落在一旁的托盤上。

我急忙笑道:“沒事沒事。就是剛纔好像有人……”文溪和尚突然用力掐了掐我的胳膊。我疼得倒抽一口涼氣。話沒說完就立即閉上了嘴。

“沒事。誤會罷了。我們這就回房了。”文溪和尚朝程管家笑笑。便轉身招呼我們依次回屋。

程管家一臉迷茫:“好吧……哎。這點心都髒了。我去給客人們換一盤來吧。”說着。程管家轉身就走。

“哎。不用。”文溪和尚一個箭步上前接過了程管家手中的托盤。“沒關係。我們都是粗人。這麼好的點心別浪費了。吹吹照樣能吃。就不再勞煩管家了。多謝。”說着。就朝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回屋。

我二話沒說。拎起靈琚就回了屋。嬴萱和雁南歸也都一言不發地跟在我後面。文溪和尚對着程管家燦爛地一笑。就轉身關上了房門。

文溪和雁南歸都壓低了身子透過門縫注視着外面的走廊。直到程管家遠離了我們的視線。文溪才轉身坐下:“這個管家有問題。”

“不錯。”雁南歸也接腔。

我試探道:“怎麼。難道剛纔聽牆根的人。就是他。”

文溪和尚笑而不語。低頭捏起了桌子上擺放着的桂花糕。雖然掉落在地有些粉碎。但是濃郁的桂花香氣仍舊撲面而來。他隨意地吹了吹。就將桂花糕塞入了自己的口中。

我瞬間明白了過來……之前我們在討論許薔並沒有死的時候。的確是隱隱約約聞到了飄散的桂花香。難道說那個時候……程管家就已經在我們的窗前聽着了。

看來。這心中有鬼的人。定是會主動找上門來。

簡單商議過後。我們決定今夜潛入程管家的房間對他進行化夢。來看看會不會在他的記憶中發現什麼隱藏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