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齊眉滿目複雜的多看了鄔滌幾眼，“進去吧。”轉身往回走。這孩子的心性最符合她對女兒的期許，可惜……
“謝謝陳伯，辛苦你了。”鄔滌跟着孃親進了府門，不忘朝笑容滿面的陳伯致謝。
“不辛苦不辛苦，外面冷，趕緊進屋去。”陳伯笑得合不攏嘴，“你二人快將他扶去那邊客房。”不忘安排手頭的事。
鄔滌邊走邊皺着鼻子聞了聞，擔心自己身上有血腥味兒嗆到孃親。很早以前，她殺了人會難受很久，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殘忍。後來，她吃過很多虧得了教訓變得習慣，明白了對待他人的態度要因人而異，有時候假慈悲只會害死自己。事情有時候只有兩個選擇，不是他死就是你亡。就如一個人從來不吃肉，堅持吃素爲了所謂的慈悲不殺生，之後這個人很不幸被老虎所食，去怨誰？（這是臭老道講過的話）這世間的是非因果就是這般環環相扣，弱肉強食。既然生於這種世道之中，便要遵循這種法則。否則，就會被滅掉。當然，如果你有足夠的勇氣與實力去改變這種世態，那就另當別論。有時候，她寧願去憐憫一隻無辜的動物，也不會對心思歹毒的惡人有絲毫心軟。
“呃……”鄔滌只顧低頭胡思亂想，沒注意到正上臺階的孃親停下了腳步。她一頭撞到樑齊眉背上，來了個親密接觸，慌亂間很不習慣地退下兩步滿是歉意擡眸。
只看到孃親僵硬的背影停滯着並未回頭，鄔滌向左錯開身子欲擡腳上去道歉，卻在看到屋門內那張飽經風霜的臉孔時，她瞬間被淚水模糊了視線。
“快進來！”樑齊眉忽然轉身下來拉着鄔滌迅速回了屋裡，砰，一聲關緊屋門。
“爹爹……”鄔滌抹了把眼睛聲音止不住哽咽，冰涼的手上一緊一熱，鄔滌轉動溼漉漉眼珠子看到了鄔效難掩激動與愛憐的臉龐。
“大哥……”你們回來！鄔滌哽咽得厲害說不完簡單的幾個字，視線就那麼在二人臉上來回轉，生怕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滌滌，我和爹爹回來了。”鄔效肯定的話讓鄔滌淚如雨下，一下子撲過去撞進鄔厚年懷裡泣不成聲，無聲的流着淚。
“回來就好。”樑齊眉偏開臉偷偷抹去了控制不住的眼淚，望着萬分思念的兒子與丈夫，她聲音低啞顫抖。
“娘，讓你們擔心了。”鄔效淺笑着過來撫着樑齊眉肩膀安慰。
“瞧你這孩子，咋哭成這樣，可是在宮裡受了委屈？快告訴爹爹，爹爹給你撐腰！”鄔厚年老眼泛紅，粗糙厚實的手掌一下下拍着鄔滌後背安慰。
“不是的……爹爹，家裡一切都好。”鄔滌趕緊抹淚不想如此失態讓他們放心不下，“爹爹，你和大哥怎麼回來了？”眼下邊境情勢十分緊張，他們肯定脫不開身，很明顯他們是避人耳目回來的，她擔心皇帝怪罪。
“放心，是皇上暗許的。”鄔厚年飽經風霜的臉孔都是濃濃的笑意，擡眸又朝情緒不穩的妻子望去，心底的愧疚無法掩飾。
“我去叫人多準備飯菜！”鄔滌仍舊激動的不能自已，轉身就要跑卻被鄔效眼疾手快拉住。
“滌滌，除了陳伯，府裡下人都不知道我們回來。”鄔效言下之意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鄔滌懂了。
“效兒放心，除了府裡的守衛與皇上派來那些護衛，老陳准假，其他下人在今兒個傍晚時分都各自回家過年去了。”樑齊眉看着高大挺拔的兒子，心下酸楚不已。別人的兒子這般年紀早已都成婚生子喜爲人父了，她的兒子卻沒有這個福氣。
“我去做飯！”鄔滌不由分說跑了出去，她想讓風塵僕僕的爹爹與大哥好好吃一頓團圓飯！她要親手做給他們吃！空留三人滿心五味雜陳。
“娘，我去幫滌滌忙。”鄔效留下爹孃獨處，緊跟出去迅速進了膳房。
留下夫婦二人四目相對良久，樑齊眉終是忍不住再次紅了眼眶，鄔厚年兩步過來將她緊緊摟在寬厚的懷抱裡。
“滌滌，方纔行刺你的是什麼人？”鄔效邊往竈下添柴邊忍不住關心道，她是從鄔曦兒回來後的氣話中得知的。
鄔滌切肉的動作微滯，很快想到鄔曦兒此人，“有頭無腦的西域人，不經打就死了，後患已絕，再說就憑西域那些烏合之衆，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來。”回頭衝他笑得沒心沒肺。
“滌滌，切不可大意輕敵。小人難防，日後定要多加防備。”就算千叮嚀萬囑咐仍舊無法放心的深憂。
“知道了，大哥，瞧瞧你比女人家還嘮叨，哪家姑娘還敢接近你。我還是趁早幫大哥物色一位皮實一點的姑娘得了，免得你孤獨終老。”鄔滌笑着打趣有意引開話題。
片刻聽不到大哥的聲音，鄔滌疑惑回頭撞上他複雜陌生的目光，使得她心下莫名一陣沉悶的擠壓，“怎麼了大哥？莫不是你已經有了鐘意的姑娘？姓甚名誰？芳齡幾何？家……”鄔滌愣怔後變得興致勃勃，沒等她繼續追問，鄔效搶先開了口。
“滌滌，莫要胡亂猜測，沒有的事。”他恢復神色笑望着她，“滌滌，這些事用不着你操心，你只要照顧好自己就行了。”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寵溺之情。
“我不着急怎麼行，爹爹與孃親還盼着抱孫兒呢！據說那十四公主雖然有些傲嬌、刁蠻，但品性率真善良，容貌也不賴，要不然大哥考慮考慮她唄？”雖說她同樣不想大哥被皇家聯姻牽絆，但家族身份如此，想摘乾淨也是奢望。繼續極力推脫下去於事無補，反而害得大哥白白蹉跎了年歲仍舊孤身一人。
“你呀，莫要胡思亂想這些沒用的，大哥不會娶她，再說，眼下邊境情勢緊迫，也無暇顧及那些兒女情長，大哥的婚事不急。”淺笑着湊近將她耳邊垂下來的髮絲掖去耳後。
“家國大事固然重要，但人心貪婪紛爭不斷何時是個頭，大哥的婚事總不能一直耽擱下去。在該做什麼的年華里抓緊時間做什麼，將來纔不會留下遺憾。”鄔滌邊往鍋裡擱肉邊苦口婆心勸說。
“噗嗤。”鄔效被她一本正經說教的模樣逗笑，深深覺得她真的長大了。眼底有滿滿的柔意，也有苦澀與心疼。
“大哥，虧你還笑得出來！不是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爲大麼？你不着急也不行。”鄔滌要決心說服大哥給她儘快娶個嫂子。
“那你呢？滌滌，你也到了能成家的年紀了。”鄔效貌似隨意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