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俠眯着眼望着徐其琛，默默地揚起了手。
徐其琛一個激靈，腮幫子疼得不行。
“窩~窩很清醒！”
伍俠嘆了口氣：“希望我沒把你的腦子給打壞了。”
徐其琛趕忙搖頭。
“到底出什麼事了？”徐其琛想起剛纔危險的情況，心有餘悸。
“不清楚。”伍俠沉思道，“會不會是你的內心投影？”
“怎麼可能，這明顯是滬城上世紀的模樣，我老家又不在這。”
伍俠回想了一下，這片筒子樓和她記憶中無法重合，顯然也不是她的記憶。
在一個空間碎片中見到了過去的場景，只能說明厲鬼還沒有消失，這些應該是它小時候的記憶。
“小心些，我感覺不到它的位置。”
徐其琛點點頭。
雜亂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有不少
有人？
徐其琛和伍俠後背貼近，防備隨時可能出現的攻擊。
首先跑下樓的是一名穿着深藍色工裝的中年人，衣服顯然是過去集體企業那種制服，布料粗糙，身後跟着幾名擡着簡易擔架的小夥子。
極其詭異的便是，在如此慌亂危急的時候，這幾人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顯得有些呆滯。
他們似乎並沒有注意樓道口的伍俠和徐其琛，匆忙地從他們身旁跑過去。
“他們……他們是人是鬼啊？”徐其琛小聲地問道。
伍俠臉色凝重：“他們有影子。”
徐其琛擡眼望去，在暗紅色的天空下，有他們的影子。
“是人？”徐其琛驚道，“他們怎麼在這啊？”
“他們是記憶中的真實，我們是入侵者。”伍俠判斷道。
徐其琛猛地一抖：“你是說這是厲鬼的記憶？”
“我們找不到它，或許就是整個空間都是它。”伍俠喃喃自語道，“打破這裡，我們纔可能出去吧？”
伍俠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有些拿捏不準。
鬼魂是純能量體，最擅長的便是製造幻境。在幻境，鬼魂便是造物者，它們能製造出人最爲恐懼的畫面。
但幻境並不是無懈可擊，畢竟再完善的幻境也不是真實世界，多少會出現差錯。
而當鬼魂和空間碎片融爲一體的時候，到底有多大的威力，伍俠也不清楚。
就在兩人躊躇的時候，迎面走來兩人。
一男一女，三十左右，男人穿着粗布工裝，女人打扮倒是靚麗一些，只是在暗紅色的光照射下，顯得陰沉詭異。
“他爸，老王家到底出什麼事了？”女人側頭問道，“昨天還好好的。”
男人面無表情，聲音如同老舊的機器，晦澀沙啞：“晚上燒爐子鬧得，一屋子的煤氣味。”
滬城冬天的潮溼陰冷，蓋再多的被子都感覺不到暖和。筒子樓沒有供暖，更沒有現代的空調地暖，只有生爐子取暖。
“老王不知道燒火會中毒？沒留着通風口嗎？”女人問道。
男人嘆了口氣：“誰知道呢？”
“一家四口臉上青紫色，我們進去的時候都沒了氣，送醫院估計也救不回來。”
女人許久沒有接話。
兩人臉上沒有表情，徐其琛猜測他們是挺惋惜的吧。
“跟上去!”伍俠輕聲說道。
“正主估計快出現了！”
伍俠見徐其琛有些迷惑，解釋道：“記憶是過去的親身經歷，雜糅一定的猜測。這兩個人有對話，說明很快就能見到厲鬼，所以他大概知道他們會說什麼。”
如果不是場景過於逼真，徐其琛都覺得自己是在玩遊戲，說話的兩人就是NPC。
徐其琛踩在臺階，一旁的沒有扶手，不由靠着裡面的牆壁走。
怕了兩層樓，到了一處房間。
屋外擺着成堆的煤球，雜物佔據了一半的走道。
“輝輝，不要亂跑。”屋子裡傳來了剛纔那個女人的聲音，“把作業拿出來，我檢查一下。”
沒有應答。
“又沒做？”
“是不是要氣死你媽？啊？”
“沒做就沒做吧。”男人的聲音出現，“老逼着兒子幹嘛呢？”
“好人都你當，壞人全我來，以後你兒子成了個廢物，你養他一輩子啊？”
好真實的對話，徐其琛感覺非常熟悉。
沒一會，房間裡跑出來一個男孩子，大概七八歲的樣子。
跑到走道，左右環顧了一下，注意到伍俠和徐其琛，明顯愣了一下。
“他有表情哎！”徐其琛有了發現，“應該就是他了！”
伍俠準備過去的時候，不遠的房門推了開來，一個五十左右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瞥了眼出事的房間，中年人看到樓道里的男孩，笑眯眯地走過來。
“輝輝過來，爺爺給你塊糖吃。”
一聽有糖吃，男孩歡天喜地跑了過去，一陣風似地到了老頭跟前。
“他……怎麼也能說話啊？”徐其琛有些分不清到底誰纔是厲鬼。
“都可能是，靜觀其變。”伍俠極度冷靜。
中年人從口袋裡翻出了奶糖，看包裝應該是大白兔，很多了童年的最愛。
男孩撥開糖紙，塞到了嘴裡。
“甜嗎？”中年人笑着問道。
男孩的神情有些怪異：“怎麼不甜啊？”
“不甜就對了，我的糖都是不甜的。”中年人哈哈笑道。
男孩顯然有些生氣，看到中年人手裡還有一塊大白兔的時候，飛撲過去，想要把另外一塊搶過來。
可男孩沒有碰到中年人，而是從他身體裡穿了過去。
摔在地上的男孩有些蒙圈，同樣蒙圈的還有伍俠和徐其琛。
“那個傢伙是鬼？”徐其琛有些搞不清劇情究竟是什麼，“還是說它就是厲鬼，很早存在？”
“給人希望，再全部毀去。”
“你感覺到孩子的怨氣了嗎？”
在伍俠的提醒下，徐其琛看到從地上爬起來的小男孩一臉猙獰，怒視着中年人。
“給我！”小男孩吼道，“把糖給我！”
中年人依舊笑呵呵：“我的糖沒有甜的。”
“我要甜的糖，把糖給我！”小男孩似乎對糖有一些執念。
“你說只要聽你的話，就會給我糖的！”
“我要甜的糖！”
“想要就自己來拿，看看甜不甜？”
男孩剛纔撲了個空，顯然有些忌憚，只是對糖偏執壓抑了思考，慢慢朝着中年人靠近，似乎是想要趁他不注意就把糖搶過來。
中年人瞪大了眼睛，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不服氣的小男孩，笑容讓人瘮得慌，徐其琛一下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它是準備吸食孩子的靈力嗎？”徐其琛不由問道。
“可能吧。”伍俠依靠在牆壁上。
這裡是厲鬼的記憶，所以看似真實的東西其實都不存在。也就是如果厲鬼確確實實要對男孩下手，那也是發生在過去的時候。
何況這隻鬼魂是不是拖他們進來的厲鬼，還得畫個問號，伍俠並不準備出手。